被屏风与帘帐阻隔的空间中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
苏言辰不动声色地作势脱衣，暗中将手按在藏于腰间的防身短剑上。
“小红——”
“你在干什么呀小红，快回来！”
有孩童压低的嗓音从身侧悬挂着衣物的屏风后面传来，这般细小的声音混在靠近街道的嘈杂人声中本来不应被普通人察觉。但苏言辰是修行之人，这般微小的声音在修炼后更加敏锐的五感感知中尤为清晰。
原来是个小孩？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只觉脚下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着他的裤腿似乎想要往上攀爬。
“什么东西？！”那毛茸茸热乎乎又小小一团的感觉直接让他幻视了曾经在玄天宗时耗子爬腿的惊悚遭遇。
就在苏言辰话音落下的时刻，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孩子从躲藏的屏风后面窜了出来，目标明确地扑到他的脚下。
扑通——咚！
苏言辰眼疾手快拎着小家伙后颈领口将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孩提溜起来。
“你是谁家的小孩？”
“放开我！”小孩压低声音，似乎是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色厉内荏地小声威胁道：“我叔叔可是很厉害的，你要是不放了我，小心我叔叔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说着，这小孩还一边手上扯着一火红色的东西，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儿，但挣扎的动作却不大，好像在顾虑什么。
感受着裤腿上传来的拉扯感，苏言辰低头往下看去，一只火红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随着小孩拉扯的力度加大逐渐露出全貌。
是一只毛色火红身躯瘦小的尖嘴狐狸幼崽。
突然，只听“刺啦”一声，在狐狸幼崽与人类幼崽的较劲之中，苏言辰的裤子被撕开一道口子。
“……”
苏言辰无言瞧着两个僵住的幼崽，放下拎着小孩后衣领的手，就在小孩发愣的一瞬间，那只火红的小狐狸倒腾着小短腿飞快爬到青年的肩上，随后就窝着不动了。
“小红！你快下——”
“嘘！有人来了。”
小孩的呼唤声被苏言辰打断，他收拾好身上的衣衫，随后戴上帷帽，将肩头使劲扒住自己的狐狸幼崽揣进兜里，随后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正欲敲门的店家，见苏言辰身上那并未换上那正青色的衣衫，他刚露出疑惑之色就听这位高挑的“妇人”出声让自己将那衣衫连同其他挑选好的柔软布料装起来。
诶呀呀，真是爽快的客人。店家心中的疑虑瞬间被忘在脑后，手脚麻利地将成衣打包好，笑送这位奇怪的客人出了铺子。
等拐过一个弯，来到僻静的巷口，苏言辰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跟来的小孩。
“把小红还给我！”小孩语气急促地说道。
苏言辰用手指搓揉了下怀中小狐狸的绒毛，抬眼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孩，面露无奈。
“可看上去，你这小伙伴似乎不愿意走啊。”
“……哼！”小孩似是哽住，气冲冲哼了一声，转念似乎是想到什么，乌黑的眼睛瞥向青年怀中撒娇的小狐狸，沉默片刻，忽然别别扭扭开口。
“既然小红愿意跟着你，那你……那你也把我带走吧。”
“？”
苏言辰抚摸着小赤狐的手指一顿，随即怀中的布匹便被小孩抽了抽。
“你要做什么？”
听到问话，才到人腰处的小孩目光顿时落到苏言辰遮掩不住的圆隆腹部，他说：“你还怀着宝宝不能累着，我帮你拿这布匹。”
“看，要是你带我走，我能帮你干好多事，你不亏的。”见苏言辰低头看着自己，小孩状似肯定地用力点头：“真的。”好像这样就能说服面前的人似的。
瞧见小孩眼中的忐忑，苏言辰心中忽然一软，将布料递给这个小家伙拿着，见其高兴的模样，不经意间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你叫我小衍就好。”小衍吞吞吐吐，话一出口脸突然变得通红。
见状苏言辰微微勾起嘴角，看来这小家伙脸皮还有待修炼，这慌张的模样一看就不大说谎。
“你说要跟着我，那……你家里人同意吗？”
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这小家伙表情顿时难过起来，抽了抽鼻子抱紧手中的布匹。
“我没有家了。小红就是我的家人。”
顺着小衍的目光，苏言辰将视线落在被墨翎牢牢按在爪下的小赤狐身上。
方才还未曾注意，如今再看这小狐狸苏言辰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因着身形的变化也是为躲避可能存在的玄天宗人，这次出行他便扮做妇人模样。
故而连除妖长剑都未曾带在身上，只留了一把防身的短剑，更别提那颇有重量的寻妖罗盘，所以他并不能完全判断得出这化为原形的小动物是否真的是妖族。
但……妖族之间却可以辨别出来。
“墨翎，这小狐狸是……”
“嘎！没错，这是一只赤狐妖族的幼崽。”墨翎用翅膀逗了逗翻肚皮的小狐狸，回答道。
赤狐妖……
牵着小衍的手走向与燕大娘约好的地点，苏言辰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等牛车又开始慢悠悠往望月山行驶，他脑中突然回想起先前自己偶然听到的有关于阙云宗被狐妖入侵的消息。
莫非，入侵那阙云宗的就是这赤狐妖的同族？
……
“你身上怎么有其他狐狸的味道？”
才进屋，似是刚办完事的大狐狸便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
银青眯起眼睛看着面露无辜之色的青年，慢慢走近，身后的狐尾娴熟地卷曲缠绕上青年的腰身。
“其他狐狸？”苏言辰回想着自己今日抱过撸过的小狐狸。“那可就太多了。”
谁能拒绝在冬日里撸遍满屋子毛茸茸的小动物呢。
银青哼笑一声，看着怀中人明亮的眼睛，终究是忍不住轻轻吻上去，惩罚性地咬了咬青年的嘴角。
“不是我们狐狸洞里的狐狸。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人？”
感受着腰部的酸痛感在银青轻柔的按摩下逐渐得到舒缓，苏言辰放松地靠在对方的怀里，将今天的遭遇细细道出。
“对了，那小孩到咱们的狐狸洞后突然就晕倒了，听银雪说，这个小家伙是中了毒。”
提到这个，苏言辰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若是自己未曾将这小孩带到狐狸洞，这完全不知道自己中毒的小家伙的下场可以预料。
收拾出来给小孩充当住所的房间不算大，但给这还没长开的人族小孩居住刚刚好。
过去看望这中毒的小孩之时，正巧碰上银雪去给他换药。
洗干净后显得尤为白嫩的皮肤之上那两个红肿发黑的孔洞尤为清晰狰狞，看这模样就像是被什么毒蛇咬了一样，所幸渗出的血液已经是鲜红的色泽。
照银雪的说法，后面只需喝上一阵解毒药剂，等待伤疤愈合便算痊愈。
床上正疼的龇牙咧嘴的小衍见到结伴而来的苏言辰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姐姐，我差点就要死了。”他拖着伤腿，扑到床边沿，眼泪汪汪。
“？”苏言辰脚步一顿，不由摸了摸脸。
这声姐姐莫不是在喊自己？
“小子，你应该喊我叫哥哥，叔叔也行。”苏言辰瞧着小衍小胳膊小腿的模样，摇了摇头，给他将被子盖好。
“可……”小衍瞪大眼睛瞅了眼身前之人的肚子，眉头一皱，或许这是属于大人的奇怪想法，他如此想着，虽然面前的人长相是英气了些，但他又不是傻子，只有姑娘才能怀宝宝。
“好吧，哥哥……”被这插曲打断，小衍心中的惧怕消去不少，他转而看向苏言辰身边一直安静不说话的九尾狐妖，目光中不曾像普通的幼儿一样在看到大妖时露出惊慌之色，只好奇地观察着。
“这位哥哥的大尾巴好多呀。一二三……有九条！”小衍说：“我最厉害的叔叔也就只有三条。”
“哦？”银青将视线从那被药物覆盖包扎好的伤口处收回，挑眉看向这个胆大的人族幼崽。
“你的叔叔们也是像我这样的狐妖？”
“不全是……”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苏言辰也终于知晓了这个赖上自己的小孩的身份——阙云宗宗主的幼子，或许也是阙云宗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至于那只赤狐妖幼崽，是这小孩从小到大的玩伴。
也就是说，这阙云宗一直以来与赤狐妖的关系就很亲密。所以自己听闻到的那阙云宗被狐妖侵入的消息就有待考究了。
说到小赤狐，苏言辰便感觉腿上出现了熟悉的小动物攀爬的触感。
很快一只瘦小的赤狐妖幼崽便牢牢抓住肩头的布料，那毛绒的小狐脸还未蹭到青年的脸颊，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后颈皮。
“抓到了。”银青面露了然，将小赤狐丢给床上面露期待的小孩，等小孩将其紧紧抱住，他这才扭头朝苏言辰展颜一笑。
“原来你身上是这只小狐狸的味道。”
说话间，属于银青的九条狐尾将呆愣住的青年团团包裹住，狐尾轻柔缓慢地摆动着，像是要将对方身上属于他人的气息抹除覆盖。
（斯密马赛，写完大脑空空中）
比心一波~biubiubiu——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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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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