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没多久,新的灾难就发生了。
彭婉婉努力适应自己新的身份。命运再次捉弄人。
潘家被主降派强迫献出自家的妇人。
“可耻,太过可耻了。父亲!”彭婉婉逃到彭家“我的父亲,我身为女儿身就命中注定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吗?您一定要看着我落入金狗的手里吗?”
“儿啊~我无能为力啊”
“您就该让我死在军营里,而不是为了世俗的眼光,把我许给一个将死之人。这也就罢了,可如今遇到这无可奈何之事,父亲,你该为我做点什么!”
“我的儿,我也恨你不是个男儿身。可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父亲,将这封信送给李刚相公,一定要送到。”门外官差已经在撞门“爹,儿要走了。丢掉贞洁不可怕,小时无长辈照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自己将要成为任人宰杀的畜牲,而且是被长辈、自己的君主送出去献祭的羔羊。这将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在我的心里,女儿早已是个亡国奴!”
“住口!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命啊~”
官差上前拿人,彭婉婉没有挣扎,任人束缚。
“慢着”彭将军伸手呵止
“彭将军,耽误了行程。你担待得起吗!”为首的文官怒斥。
“温大人,为人父母,将女儿送出千里之遥的金国,无疑使我刀割肉痛。请温大人通融一下,高抬贵手。”
“彭将军,这可不行”文官抢过金银“上头特意特意叮嘱,一定要遣此女于金国和亲,此女的丈夫婆母早已同意,正所谓嫁夫随夫。现与彭将军你无关。来人快快带走”。
“慢着,慢着”彭将军扯下脖上的传家玉饰送到文官面前“请温大人再让我与小女好好道别”
“再也没有?”文官凑近询问。彭将军连忙低头,从腰带掏出金银,暗自递到文官手里。文官才松了口“且让他们父母道别,彭将军有话快说”
彭将军激动地抱住唯一的女儿“戎马半生,且只有你这么个血脉!”,说完就嚎啕大哭,手试图解开绳索。
“爹,儿要走了。”彭婉婉轻轻挣开彭将军的手“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若是在生,定要拼了命回来!”
“我的儿”彭将军偷偷塞入一把小暗器到彭婉婉手“凡人之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山穷水尽时,不要苦了自己”
“儿去了,爹且回头”
在一众遣送的女子队伍中,彭婉婉由于长相酷似男子高大,身材削廋,眉宇间英气逼人,坐卧行走中有兵者之范。她在众美人中,那叫个万千红中一点绿。
“这女人长得可真不错!结实好生养”一位金国士兵“可惜是宋女。”
“这可是国主看中的女人,莫沾染。”她的上官警告“更何况,你可打不过她,别挨了一身打。等下就要立马把她送进国主那里。”
“可稀奇,国主会要一位宋女!”
夜黑了,彭婉婉被送入金国建国以来第二位皇帝的寝室。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从门口进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迫不及待走近床边。女人和印象中相比,皮肤变得白皙了,肌肉消减了,体香怡人,她有了宋国女人的特征。这些固然令完颜晟感官愉悦,但更令他开心的是那双经常出现在脑海中的眼睛,奕奕有神的墨洋,像一头随时捕猎的狼。
金国的宫殿异常的简单古朴原始。大块的布和木头简单堆砌出一个帐篷。家具设计摆放比较讲究实用性。桌椅是用木头做的,粗糙得都能让彭婉婉想到匠人的制作就仅仅是把木头拼出能用的桌子。面前的土炕用泥土搭就而成,上面盖一张兽皮。彭婉婉从兽皮闻出一股土腥味和柴火味,女人的手抠着土炕,葱段般的长甲被狠狠抠断见了血,这点痛楚不值一提。她身体被转过来,看到帐篷顶上有个窟窿。她有点想笑,考虑到自己现在阶下囚就只能拼命咬着嘴巴忍住。
“怎么,小将军也有这种时候!怀上我的孩子吧,依附于我。”完颜晟心情愉悦到极点“女人!以后要好好服侍我,你才能得到好的衣食,舒适的房子。好好地讨好我,你就是我的女人”男人意尤未竟“你看到外面的士兵了,他也很需要一个女人。在我腻了你后,我就把你赐给他”
彭婉婉听完这个老头子的话,情绪陡然高亢。她恨不得推开老人,然后用身下的草皮弄死他。在她准备蓄力反抗时,门外宫卫换岗的声音打消了彭婉婉的念头。她深深忍住了杀人的**。我的命只有一条啊,可是让我更加屈辱的活下更是不可能,目前状况就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第二天,白露未晞,天色微暗,残月挂在西边上。彭婉婉早已穿戴整齐,跪坐在土炕前,她面色平和,动作轻巧伺候完颜晟穿衣着裳,洗漱执盂。她低眉顺眼,似乎昨天晚上那个桀骜不驯的人不存在一样。
完颜晟注视着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子的一举一动,他曾经猜想这个女人心中打算是隐忍下去,还是伺机复仇,或是不堪受辱自尽。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她此时是如此平静。
彭婉婉拿起靴子替老头穿上,陈年脚臭刺激着她的嗅觉。啊~真的好臭。
完颜晟捏住女人的下巴,抬起手“我的女人怎么能用伺候我的手去干这些琐事呢!来人,伺候的人都去哪里了!”
侍女和侍卫们匆忙跑进来,她连忙跪下“主上,息怒。都是因为这个凶悍的宋女把奴婢打了……”
“住口!这些女人扯头花的事自有大妃处理,我只问你是如何伺候主子的,拖下去告诉大妃”完颜晟回头看着新得的女人“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彭婉婉用金国语回答“妾姓彭,多谢大王恩典”。
“彭氏,我对你有何恩典?”
“在异国他乡,能得衣穿,能得饭食,能有住处。大王对我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
完颜晟奇怪的看着彭婉婉,他真的怀疑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她低头垂发,衣着整齐,挺直腰背跪在地上,像一棵白杨树一样充满生命力。男人莫名有了女人长得还可以的感觉“你居然不怪我把你强要过来,彭氏,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恨意?”
彭婉婉抬起头来,那双充满吸引力的眼睛直视男人,她膝行靠到对方的腿上“能被强大的男人拥有是我福气!”
完颜晟失语半响,他闭上眼睛“彭氏,你该去拜见大妃的”
“国主”
“带她去拜见大妃吧”。
……
侍从将彭氏引到太妃处。
彭氏一进门就行大礼“奴彭氏拜见大妃娘娘,愿娘娘凤体康健,福寿绵长。”
大妃唐括氏瞬间被静默了,她在思考丈夫希望自己想要怎么安排这名女子,片刻后她觉得自己应该了解这个女人的一些信息。
“彭氏请起,你坐近点,再近点”大妃仔细端详这位被特殊对待的女子。远看像一位身体瘦弱的男人,近看才发现是位姑娘,明眸皓齿,眉不描而翠,微微泛红的唇显得有点病弱感,是位清冷美人。
“离家这么远很怕吧,名字是什么呢?”
“回大妃话,奴姓彭,名婉婉。生于登州,父是宋国彭将军,前夫熏为潘将军之。今年,蒙受大王恩典,得以来金以侍奉大王”
很简短的介绍,唐括氏基本满意了。“你也累,下去吧。”
“奴告退”
唐括氏等着完颜晟过来谈事,一连几日都没等到。
这几日,完颜晟都宿在彭氏那里。唐括氏准备直接屈尊上前询问。谁知这件事情已经被国主知道,被传召到宫城中议事堂得路上,唐括氏心里闪过无数想法和决策,不过最后到底没用上。
大殿上宗亲齐聚一堂,国主上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兄弟和下面跪着的女人。
“我的兄弟,吴乞买,你过于宠信这个女人了,居然把她领到你的大妃面前!我也不想管你的私事,可是我太过看重你了,我就厚着脸皮管一管”
“就是!”侄子的脸惨不忍睹“长得还不漂亮”
“闭嘴!宗尧”
“国主,我承认我实在是宠爱她,等过阵子我就把她送走。”
彭氏听闻此言,她立刻对金国国主行了大礼“奴,乞求国主给我一个自辩的机会”
“宋女,下作的奴婢。你有什么可辩的”
“国主让奴不可自辩,那便让奴现在的夫君杀了我吧!奴不是一头羊儿可以随便让别人买来卖去!”
“彭氏!闭嘴”完颜晟喝斥。
金国国主站起来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看着依然保持大礼的女人“彭氏,我容你自辩”
彭氏陡然大哭起来,未几,女人开始说话“奴生于宋国,婚姻嫁娶皆由父母之命,爹娘要我嫁鸡嫁狗,父母之命,奴不能违背;奴在宋国已有夫婿,夫君无故逐我出府,闻者皆道奴不贤,夫婿之命,奴亦不可违;奴受宋王之命前来金国,遣奴一身以敦睦邦交,君王之命,奴万万不能违背。宋国以三纲五常教化万民,奴亦蒙受,可在这异国他乡,难道也有吗?奴生来就是女人,女人的命生来就要掌握在男人手中吗?难道这堂堂金国容不下一个柔弱的宋女吗?奴想要快活的活着,肆意的活着。这就是奴的自辩。在宋国时,奴就耳闻金国国主是位真英雄,其人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算无遗策,兵无留行。故而奴敢于自辩。至此悉听尊便”
金国国主拉着吴乞买说小话“你怎么说!”
“她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吧”
“你大妃如何”
“贤能无比”
“此女呢?”
“只是个侍妾而已”
“吴乞买,我的兄弟,唐括氏贤能无比,她作为你的大妃很配;而这彭氏非常人也,宗尧都打不过她,能言善道,巧言令色,心性坚韧,像一头狼,她不适合你!我若出事,继任者就是你了,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放得了。”
“国主,这很好”完颜晟
“你怎么会答应那么快”
“此女在我出宋国时救了我好几次,她对我是有恩的”
“你这小子,竟这样对恩人。”
“毕竟是宋女。我们赢了,他们败了,俘虏该有俘虏的样子。”
“对她尊重几分吧。这样烈性的女子。”
“是,国主”
……
完颜吴乞买回到住处,他的大妃唐括氏迎上来“大王,我可算见到你了,那宋女彭氏桀骜不驯,她与众夫人闹了起来。”
“哎,我的大妃,我知道这些事。她毕竟从遥远宋国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招惹那些人,而且都是妇人扯头花的事。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对她宽容几分吧。”
“还不是大王你,对她恩宠过甚,诸位妹妹难免心怀不满。”
“莫管她们,你是大妇,管教她们是你的事”
“可不是这么说的!秀儿妹妹可由不得我管!”
“哎,唐括慧儿,你这话怎么这么酸!秀儿的确能干,帮我很多,我的确得对她好点,可是底下那些的,惹了事该罚得罚,几瓢水,几朵花的事,吃饱了撑的!本王可是好多公务,忙着呢。我先去忙了!”
“大王,哎!别忙着走……哎!”
裴满氏的房内,几位夫人在告着彭氏的状。
“我今个儿早起没热水用,说是用完了,等着烧,是宋国来的小妖精先我头用了。”
“不单止你呢!那从宋国新来的物件儿,全都先紧着那女人!可恨得紧,我这旧人不如新来的。”
……
诸位妾七嘴八舌,裴满氏觉得被一群麻雀围住,耳朵都被吵出茧来了。
“好了!不过是爷们一时新奇”裴满氏努力平复情绪“你们也是的,知道大王在她房中,还吵什么呀!好东西要紧着大王,你们这样不是跟大王闹别扭吗!”
“你们今日早上没在大妃面前做规矩,现在还不赶快去!”
“大妃今日免了我们的规矩……”
“大妃好心,那你们其他事呢!老四的孩子昨夜发热可好?之前大妃要老三和老五捡豆子,可捡了几回?”
“你们这群女人,尽闹事”粗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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