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正在蛐蛐三铳这小子竟然开始冒坏水了,江满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他神态自然地接过那个三明治,嘴上说着:“哎呀,队长真好,放心我不会惹麻烦的……”然后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自己的话语转移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的三明治塞进了嘴里。
三铳和邦邦顿时都慌了。
不对啊,这和他们的预想的不一样啊!
三铳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江满咬了一口三明治,上面大片的番茄酱都被他快速吞咽了下去。
邦邦目露惊恐,手忙脚乱开始翻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包。
倒是当事人江满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对他们的奇怪反应一脸疑惑:“怎么了,这个三明治不能吃吗?你们在里面下毒了?”
面前两人顿时僵住,瞪了他足足两分钟,迟疑地问:“你……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江满一脸无辜。
眼看着他露出的手臂和脖颈都没有任何变化,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又像打翻的调色盘一样复杂。
如果说那颗痣的消失与外表的改变还能用变故说服自己的话,那过敏这件事要怎么说?总不能是整个换了个人吧?
抱着放下最后一颗砝码的心来,却得到了更大的谜团,最后这件事也只能在打哈哈里敷衍过去,江满没深究,他们两人自然也不会多说。
别说邦邦,就连三铳都产生了动摇——他真的是船长吗?他所发现的那些疑点或许能证明江满是与船长有关的人,但他未必就是船长本人。
在当晚的值班守夜时,三铳在瞭望台枯坐了一整晚,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与船长有关的人也好,是船长本人也罢,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七年,终于有了和船长有关的线索,就算挖地三尺,他也一定把江满与船长的联系挖出来。
三铳的决心很好,然而现实却很残酷,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形廊道里,光是保护珍珠贝号就已经让他不得不竭尽全力了,哪来那么多时间去研究江满的秘密。
当分出去的探索小分队成员回来报告有人被遇到的污染物重伤时,三铳的心里就感到一阵不妙,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邦邦已经在怒火中烧地骂人了。
“教过你们的探索队守则全忘干净了?!他的血已经被污染了,你们该做的是摆脱污染物后用随身携带的绷带先给他包扎,确定被污染的血不会滴落,然后再把他带回船上!”
“现在好了,包扎都没有就逃回来,被污染的血液被你们洒了一路,很快大批污染物都会被污染的血吸引来攻击珍珠贝号,整艘船都被你们置于危险之下!”
她一边嘴上骂着人,一边手下急救包扎的动作倒一点没耽搁
那几个探索队的船员一个个蔫头耷脑,听着邦邦的训斥不敢作声。他们本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让受伤的人和珍珠贝号都能安全,结果却被他们搞砸了。
其中一个年轻船员还嗫喏着想要辩解一下:“其实是因为我们遇到的那个污染物特别奇怪,也很强大……”
“它再强大,你们不还是把它甩脱了吗?!为什么不先包扎!”邦邦的怒火让所有人都只能噤声。
这时候,三铳从人群让出的道路来到中间,第一时间问的不是伤势或责任,而是:“有没有派人去通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邦邦打断:“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大副了,我们必须立刻启航。”
这的确就是三铳想要问的,得到答案后,三铳开始指挥船员们做好启航准备,并把自己的武器都准备好,一场硬仗要来了。
这七年里,珍珠贝号因为失去骨船核心,无法再前往危险的无人区或迷障地带,因此这些新船员们并没有经历过太凶险的战斗,污染物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坨有些危险但能够被杀死的烂肉,根本不明白它们聚集起来能够成为多么恐怖的致命海潮。
希望不会太晚……
珍珠贝号启动的速度非常快,庞大的身躯碾碎无数尸骨与腐朽物,一路向前疾驰,当速度加快到某个临界值时,骨船就能够飞翔起来。
但就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细碎的奔袭声从黑暗中传来,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一根粗壮如水桶一般的触肢从黑暗中冲出,扒住了船舷的边缘。
三铳当机立断,在两秒内连开数枪,将触肢打得血肉模糊,从船舷边缘跌落了下去。
但是这并没有让任何人轻松起来,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数不清的追逐声跟随着正在加速的珍珠贝号,翻腾着的粘腻感,触肢爬行的声音密集得近乎像是军队正在行军。
不出几秒钟,触肢和粘液,眼球与肉膜,这些组成的非人形状的污染物像雨点一样砸在珍珠贝号的甲板上。
船员们微微有些恐慌,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些恶心的敌人。跟着珍珠贝号航行这几年,他们处理过的污染物也不少,虽然眼前的情况堪称数量惊人,但还不足以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但很快,能够击溃他们心理防线的事情发生了。
眼看着珍珠贝号的龙骨开始离地,整艘骨船就要飞起来,摆脱追逐的污染物集群,那些没有理智的污染物似乎本能察觉到追逐的目标即将远去,于是便产生了惊人的应对方式。
污染物们翻腾着,纠缠着,很快无数污染物就绞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柱状体,随后柱状体的一头不断向上奔涌,最后牢牢黏住了珍珠贝号的侧舷。
整个珍珠贝号都震颤了起来,两股力量相互拉锯,造成船首的方向开始大幅调转,很多船员瞬间变成滚地葫芦。瞭望台上的观察员死死抱着桅杆不放,哆哆嗦嗦地向下看,只见数不清量级的污染物像浪潮一样顺着柱状物向上涌,那场面能吓破每一个刚认清虚空可怕面目的人的胆子。
这就是污染物,游荡在虚空每一个角落里的怪物,它们是似生命却非生命者,是外表非人没有理智的异物。虽然看起来可怖,但实际上因为污染物没有理智,所以大部分情况并不难对付,只有两点最为可怕。
一是当数量众多的污染物聚集起来,它们会自然而然地纠缠融合在一起,形成体型庞大的巨型污染物,威力惊人。二是有许多污染物,其实是人类被严重污染后变异而成的。
三铳快速开枪试图打断柱状的巨型污染物,但枪械留下的伤痕仅仅只是洞穿数秒,就快速弥合消失,根本无法动摇它。
三铳咬咬牙,从腰间的包里摸出一个颜色独特的小弹夹,就要往自己的枪里装入特殊子弹——
“嗖——砰!”
他还没来得及把弹夹安好,数道紫蓝色的流光从上方划过,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击中了巨型污染物,紫蓝色的火焰瞬间爆裂开来,点燃了所有顺着巨型污染物奔涌上来的“浪潮”,无数断肢带着焦糊味坠落下去,一个照面就瓦解了巨型污染物的融合。
所有新船员都被惊呆了,只有三铳知道这是谁出了手。
一回头就看见那个身穿黑色长斗篷的身影轻盈地立在舷甲板的栏杆上,手中拿着一根金属质感的短杖,三门小型浮游炮悬浮在他身边,气场依然冰冷阴郁——倒不如说,这几天黑曜石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加死气沉沉,令人不敢接近。
要不是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真该好好跟他聊聊,这几天他都快把每一个路过厨房的船员都冻成冰块了。
脑子不着边际地瞎想了一下,但三铳手上却半点不慢,将特殊子弹装进自己的双枪里,枪身上有红光闪过一个复杂的纹路,他再次开枪后,子弹就变成了附带着红色光芒的特殊子弹了。
虽然这是他储备的最后几颗特殊子弹,但现在实在不是能节省的时候了。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污染物汇聚成狂暴的浪潮,向洁白的骨船涌来。
“见鬼的环形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污染物?怎么,污染物饿不死就这么能活?”三铳咬牙切齿地说着,数枚红色子弹击中污染物的浪潮,被击中的浪潮顷刻间被融化销蚀,并以圆形不断向外扩大。
“再坚持一下,船马上就能起来了,我们得……老天,那是什么?!”
传话的船员震惊地指着另一侧的黑暗。
一个巨大的触肢怪不知何时出现在珍珠贝号的旁边,最开始被三铳击退的触肢,只是他千百根庞大触肢中的其中之一,而他庞大的头部是非常恶心丑陋的腐烂状水母脑袋,光是多看一眼都要叫人做噩梦。
“运气真够差,这是融合完成多少年的巨型污染物了?”
逃回来的探索小分队成员牙齿打颤:“就是它……我们遇到的就是它!”
数根触肢扒住船只的一侧,仿佛一个巨人趴在婴儿摇篮边一般——有几条触肢就要砸下来了!
“啧,就是你这家伙把那群傻瓜吓得慌不择路?”
面对巨大的触肢怪,邦邦一手握着锤柄,一手恶狠狠拧着锤柄上的轴承,当调整到她认为合适的松紧度,身材娇小的少女向后踏步,奋力一跃便从甲板上跳起五米高。
个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滚地葫芦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感叹些什么,只能嘴巴一张一合,像条搁浅的鱼。
不是,这已经完全不是人类能达到的身体素质了吧?!
生来就和常人不同的怪力少女没有丝毫退缩,巨锤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润的弧线,最后重重极大在触肢怪用以自保而挡在面前的触肢上。
只这一击,庞大的触肢怪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三铳趁机将它扒在船上的触肢一一射碎,让珍珠贝号摆脱了触肢怪的纠缠,终于能够放开速度准备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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