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旷白见联盟和审判法庭迟迟没有动作,紧锁着眉头,心中疑惑不解。
不会吧,喻识舟能有这么笨?原身这是喜欢了个什么废物啊,他想。
他在后院踱步,一会抬起头望天叹气,一会又低头踢下空气,总之是闲不下来。好不容易良心大发,想当回三好公民了,结果创业过半而崩殂,难搞。
帮人帮到底,他抄起一只录音笔放进口袋里,仅仅犹豫了一瞬,就做了个胆大妄为的决定,知法犯法,势必坐实“法外狂徒”这个称号。
今晚的克罗区东城郊严加防控,在外围驻扎了一群机甲兵,银色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光晕,机甲的胸口都深深刻着联盟的标志。
在联盟中,坐镇着八大兵系,海陆空三军只是最基础的,除此以外还有突击兵、侦察兵、狂战兵、星际兵和机甲兵。这五种兵系各有所长,大多都会在宇宙战役中现身。这次如果不是查戈斯下令,机甲兵根本不会参与封控。当然,派出的也只是最普通的一支小队“巨狮”。
“六六,给我投影一份东城郊三维图,我们得找个缺口进去。”江旷白盯着机甲上的聚能机枪,眼神略带火热,这可是个好东西,一旦有嫌疑目标出现在射程内,刹那间就会被射成筛子。不过很可惜,“巨狮”机甲上没有装配机炮,不然就更能大饱眼福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终于在西南的旧墙上发现了一个堵死的狗洞,估计是太过寒碜且偏远,所以也没人愿来驻守。
江旷白强颜欢笑,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狼狈一时、英明一世嘛,他捣开那个狗洞,一闷头往里钻,一切顺利。
他尽可能的贴墙行动,夜行衣遮盖住他的热度,成功躲过热视无人机的扫描,趁着拐弯的死角,侧身进了另一条街道。
有六六的导航指挥,江旷白不费吹灰之力,就摸索到巴伦的巡逻区域。
不出所料,巴伦照样鬼鬼祟祟的,脸上忽而闪过得意的笑容,愚蠢又恶心。不远处,感染者嘶吼争斗,却没有一个敢靠近这片区域,毕竟子虫先天就对母虫敬畏惧怕,合情合理。
[宿主,你想怎么做?]
“你觉得背叛者会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吗?不到最后是不会的,那我干脆一上来就整个狠的,一枪爆头喽。”
停顿片刻,江旷白活动了下手腕,从腰间掏出爆破枪,等待出手的时机。
骄纵的人总会露出破绽,兴许巴伦是认为万事大吉了,不自觉放松了警惕,竟找了个空地准备打盹,等待着几天后的金蝉脱壳。
黑暗中,万物俱静,感染者的嘶吼声也逐渐停顿下来,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巴伦的呼吸声和打鼾声。
恰逢成片的乌云遮盖住群星,微光惨淡。
江旷白迅速用手掐住巴伦的脖子,抑制住他发出气音。为了安全起见,拖拽着他进入无人机扫描死角,按动口袋的录音笔,瞬息间把枪口抵在他的后颈处。
控制住巴伦的行动,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放松了几分。巴伦脸色惊恐,喘着粗气问:“你……你是谁?敢挟持风控人员,你简直是找死!”
“我是谁并不重要,找死的人是你才对吧?克隆族的细作。”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诽谤,诽谤!”
“哦?那你有本事去告我啊,无能狂怒的细作。”
巴伦气急红了眼,,呼吸愈发不稳,“我要押你去法院,告到你倾家荡产。”
江旷白眼底闪过狡黠,“哦吼,那你承认自己是细作了?”
“我不是!机甲队听到这边的动静,肯定会赶过来。桀桀桀,你就等死吧。”
“你觉得,是他们快还是我的子弹更快?我奉劝你如实招来,枪眼无情,我可是个急性子。”江旷白若无其事地玩着心理战,他赌这个细作心理素质低下。
冷汗浸湿了巴伦背后的衣服,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汇聚而后滑落。
啪嗒--
“别,我说!我不是克隆族,是他们给我植入了芯片,让我用克隆蛊虫制造混乱,还拿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向他们卖命,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细作的?”
“二十年前的旷世之战后,他们找到了我,抹去了我所有的阅历资料,让我潜伏在喀拉星球,找到合适的机会高升,到时候会给我指派任务,我求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呃……”
江旷白一记手刀劈过去,语气中满满的鄙夷,“啰嗦。”
还没来得及喘息,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后脑勺上,被挟持的人反倒成了他。
背后传来的声音携着几分清冷,听着似曾相识。
“你是谁?你把巴伦怎么样了?”喻识舟的手指隔着黑色皮质手套,磨着扳机。
江旷白没有丝毫畏惧,他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了,回荡在脑袋中的六六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测。
[遭了宿主,是喻识舟!]
“喻识舟,你来看看我是谁啊。”江旷白挑逗着,语气愈发不正经。
喻识舟瞳孔紧缩,手枪从他的手里滑落到地上。这个声音,他可真的是太熟悉了,可谓是刻骨铭心。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前辈?”
江旷白勾唇,转过身来,属实是被喻识舟的皮相给惊艳到了,不得不说,原身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这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没错,就是这张熟悉的脸!
喻识舟微微呆愣,右手小幅度地颤抖着,他摘下手套,附在江旷白的脸颊上,粗糙的掌心细细摩挲着,温度刺过皮肤血肉,击穿了他的心脏。
皮肤是软的。
掌心是热的。
前辈是真的回来了。
他发疯一般,手掌贴在江旷白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掌紧紧拢住纤细的腰肢,试图将眼前人揉进血肉,生死相依。
江旷白吃痛一声,两条手臂顺势缠住喻识舟的脖子,交拢,娇弱得紧,“喻识舟,你弄疼我了……”听着,像是在撒娇。
腰间的手臂松了几分,江旷白笑靥如花,踮脚,软唇贴近白玉耳垂,呼出一片热气,湿乎乎的,而后嘬咬住,若即若离,“宝贝,想我了吗?”
身体僵硬,喉结不受控地活动,万千热蚁攀爬在骨头上嗜咬,“想,每天都在想,想得快要疯了。”
“宝贝,你说的话,我不信哟。母虫在巴伦的口袋里,录音笔我也塞给你了。”他停顿住,几乎用气音说出来,“还有,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啊?!”
细小的针管在指缝间闪过银光,扎进喻识舟的皮肤里,针剂瞬间被推进,流淌过他的全身。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喻识舟依稀可以看到江旷白脸上的不屑,他眼眶通红,“前辈,为什么?”
“呵,二十年前是你驱逐的江旷白,现在装什么啊,以为我会相信你假装的深情吗?然后诱我过去再度驱逐,简直是可笑至极!”江旷白的脸色阴冷成一片,眸子寒得几乎结出冰晶。
果然,前辈没有原谅我……这是喻识舟昏迷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再度睁眼,入目的是白色天花板,光晕有些许刺眼。喻识舟侧头,看到陆慎与撑着身子静憩,“陆指挥,哥?”
“你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机甲队赶到的时候,你和巴伦都晕倒在地上。”
喻识舟嗓子干哑,手指屈起抓紧床单,“前辈回来了,他告诉我,母虫在巴伦的口袋里,还给了我一支录音笔,然后……给我注射了一针致幻剂。”
“你是说,旷白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他是个犟脾气,当年的那件事伤他太深,想必还在埋怨着联盟和审判法庭,恨着你我。但只要他肯回来,就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去挽留他,一定可以的……”
他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某种安慰。
当黑暗散去,天理昭彰,一切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喻识舟没有多做休息,他和陆慎与前往审判法庭,带着克隆母虫和录音笔,紧张地提取音频芯片,等待结果。
屏幕加载完成,机械女声播报着结果,“音频比对完成,巴伦匹配度100%,江旷白匹配度92%。”
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少都会发生变化,更何况那晚的江旷白本就不正经,92%的匹配度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喻识舟当即向联盟申请最高权限,在封震的示意下,审批立马升级为满星,传递至警署中枢,调遣出一批精英小队,全方位搜查首都及其沿边地带。
兴奋感和紧张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喻识舟捏捏眉心,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下午审判巴伦才是重头戏。
幸运铺子后院,江旷白怅然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个粽子,滚来滚去,“什么破小说机制啊,让反派赢一次能死吗?喻识舟这个小龟孙!”
[宿主,我们现在怎么办?逃吗?]
“逃?相信我,喻识舟肯定已经向联盟申请封锁机场等一系列交通枢纽,进行全程搜查,我现在离开,就等于自投罗网,上赶着拿额头撞枪口,妥妥的找死啊!”江旷白重重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俨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六六也跟着沉默,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它的方块脑袋考虑良久,还是下定决心说出隐藏的事实,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旷白又开始发牢骚。
“啊--小爷才穿过来四个月,马上就要被判死刑了,我还没活够呢!连个退路都没有,早知道不当滥好人了。”随说着,欲哭无泪。
[咳咳,宿主,死刑倒不至于,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此话怎讲?”
[上将的驱逐令在十九年前就被消除了。审判法庭后期陆续调查到,当年上将灵魂受损休眠,克隆族趁虚而入,植入克隆灵魂,胡作非为,那场旷世之战亦是。自此,上将沉冤昭雪,驱逐令不复存在。]
听完这话,江旷白没有丝毫庆幸,反而觉得更加悲哀。
他沉吟片刻,冷笑道:“那又怎样?驱逐就是驱逐,二十年一年都没少,原身早就凉透了!马后炮谁都会放,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抱薪者乱葬冰雪,残害者小人得志,他们所有人都应该愧疚一辈子!”
江旷白眼眶通红,鼻头发涩泛酸,如果原身能够活过来,他真的很想问一句,值吗?
被冤枉了这么久,明明是忠臣,却硬是被溅上污点,真的值吗?
不值!因为他们所有人都配不上你的付出!
寒意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浑身忽而脱力,一滴眼泪聚在眼角,缓缓滑落,砸在被褥上,重千钧。
哪怕驱逐令已经取消,他依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过往已成云烟,上将的身份早在岁月中被泯灭。
无论是谁来问,他都只会坦然地说自己是周拙,一个无名无籍的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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