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钓敏锐,早就见到这两人眉目周转,估计那酒也憋不出什么好事情。
他盈盈一拜:“这次进宫,本想作臣子身份,将兵符交由皇上,这庆功宴…”
步钓嗤笑,眼神竟透着轻慢狂傲:“诚如王爷所说,皇上都离席了,臣子在这儿争辩,又有个什么趣儿。”
徐之安怒极反笑,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大监,劳烦带我一起,我要将这兵符交还给皇上。”
步钓对皇帝身边的太监算得上尊敬。
太监也没再为难他,甚至还好心地帮忙解了围。
皇帝并未同皇后去往一处,而是坐在御花园小亭处吹冷风。
“哎呦我的万岁爷,您可担待点身子。”
太监一见皇帝对月沉思,恐怕他染上风寒,忙训斥两句上下左右的小太监们,再将厚厚的龙纹锦簇披肩轻手轻脚搭上。
“你来了。”
皇帝拢了下衣衫,并未回头步钓,好像知道他会来。
步钓跪下:“臣与父亲已完成使命,请皇上收回虎符。”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皇帝胧着层月色:“朕知道,你是个聪慧的,虎父无犬子,边关战事是有你一份功劳,若不是你与闻拾骸的关系…”
皇帝毕竟是皇帝,轻飘飘几句,就点透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平衡。
步钓低头,无法辩驳。
旁边的太监早已经有眼色地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们退下。
皇帝:“你要什么。”
“换句话说,他要什么?”
他,自然是指闻拾骸。
更是指闻拾骸背后的朗月国。
步钓抿了抿唇,腔调拿捏的漫不经心:“皇上怎么知道,我大澂与朗月国没有一争高下之力?”
“哈哈。”
皇帝透过他,仿佛看到曾经那个雄心壮志的自己。
“朕的父王徐基,朕的手足徐之安,连同朕。”
“我们三人早就将基业败光,实际掌权…”
皇帝说到这便不再多言。
转头盯着步钓,目光幽暗不见底。
“如果朕同你携手,将大澂交由你,你从百姓、军队入手,如何?”
步钓跪下,头压地及低:“皇上说笑,我大澂国力富足,臣实在惶恐。”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眼角都有隐隐泪花。
“朕不怨你,你和你父亲,都是大澂的功臣。”
皇帝面色轻松,笑道:“看来皇宫还是拘着你了,你要什么赏赐。”
步钓恭敬中浮着几分不羁,与掩饰不住的身弱:“臣力气有余,身子也彻底坏了,只求能在京城之外,寻一处宅子安度晚年。”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这样简单。
“你正直大好年华,何来晚年。”
皇帝从他身侧走了过去,连带着兵符也不见。
步钓却松了口气。
太监将步钓扶起来,说两句体面话。
看着步钓远走的背影,对一旁的小太监叹道:“自古将军位高权重没什么好下场的,他比他爹聪明,实在不容易。”
小太监:“那丞相呢,他不也是位高权重?”
太监感叹:“丞相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议论啊。”
*
“哟,灰头土脸的家伙回来了。”
桃花酿已经被打开。
步钓所在的位置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摆放。
果子滚落一地,沾着不知名液体。
大臣们则是待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气氛诡异。
随着徐之安怀中搂着个美人,站在步钓面前张狂大笑句:“我们大功臣,为表忠心,将他爹的兵权也一并上交了!哈哈哈哈哈!”
“家底都被掏空了。”
这句话如激起千层浪。
那些本该静默,或想着要恭贺巴结步钓的,个个交头接耳。
“没了兵权。”
“丢盔卸甲了吧。”
“嗐……”
…
步钓:“狗吠。”
徐之安眼睛一眯,还不等他动怒。
步惊仰头:“我相信步少将军…”
“我相信步钓只是在说场面纷杂,听乱了耳朵。”
徐之安狠毒的眼神瞥向步惊:想帮他说话?
步惊心底也是惧怕,但又见到蓝臣韵自从看到步钓,每每发愣,他心里又发了狠。
“王爷不是说要给我们功臣赐酒么…”
徐之安突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步钓嘴角弧度拉的很完满,“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狗叫。”
他一字一句,满是嘲弄与强调。
让步惊为自己说出的话而打脸。
打狗还要看主人。
徐之安那双吊梢瞬间眼透着阴毒,嘴角抽搐,面孔扭曲。
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是他兴奋之至的表情。
“来人,带上来。”
“救救我,救救我…救…”
一条舌头掉在步钓脚下,微微弹起两分,再不动。
地上趴着的男人来不及惨叫,口中满是鲜血。
发出“呜呜呜”地声音。
步钓心中一惊。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脑海中渐渐浮现一种猜想。
“你家夫君?夫人?”
“闻拾骸是吧。”
“地上这个,啊照顾他从小到大的奴才。”
徐之安舔牙嘴角褶皱处都透着兴奋,“他将给步少将军的酒坛,打碎了,只剩下这一小盅。”
步钓身子因为克制而隐隐发抖。
只是殿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之安身上,没人注意。
步惊缩在丞相身侧,他注意到了。
他的表情满是兴奋刺激。
干死他,干死他。
步惊心中邪念横生。
步钓直接转身喝完那一盅酒:“人我带走了。”
“我夫君还在家中等我。”
这酒很烈。
步钓也不知道里面会放什么东西。
但他已经被这酒劲上耳。
脑袋有些昏沉。
总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要他暴毙在这里。
步钓脑海中蓦然出现一个荒谬的念头。
“我扶步钓先去休息。”步惊刚上前。
“铮。”
一柄桃木剑,划过步惊脸侧,留下三分血迹。
差点毁容!
步惊心魂未定回头。
闻拾骸身形修长,怀揣恣雎之态,本该是艳丽面容,却笼罩一层阴霾,浑身寒气逼人,他的右掌似乎刚刚出力,左脚鞋底下还踩着脱落的剑穗。
径直走到步钓跟前,不屑给多余人丢下一眼,直将人打横抱起。
大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步惊脸色白了又白。
没一个人敢说话。
眼睁睁看着闻拾骸将人抱了出去。
步钓已然神志不清,只会傻笑。
却感到一股熟悉的梅香,还没抬头,就被闻拾骸按了回去。
徐之安看着闻拾骸远去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浑身气的发抖:“他带剑…行刺要臣。”
“本王要杀了他。”
蓝臣韵那张如月面庞,含着冷意:“他是闻拾骸,朗月国唯一继承人。”
“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质子。”
徐之安仿佛想到什么,身形抖了抖,还想再挣扎。
“他带剑…”
蓝臣韵:“他所持的是宫中驱邪的桃木剑。”
步惊跃跃欲试,捂着血污的脸,还想再挑衅。
蓝臣韵睥了他一眼:“你想挑起朗月国与大澂的争端?”
*
步钓本就唇红齿白,这会儿盯着闻拾骸傻笑,再埋头到人怀里。
脸颊两侧的粉,竟比春日桃花艳丽。
步钓身子骨瘦弱,即便在边关练了几年,还是轻飘飘的。
闻拾骸抱着他,手中捏起一盒朗月国解毒丸,将他的唇齿轻轻分离,融入口中。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步钓不管不顾,埋在闻拾骸肩颈处,猛吸了一口。
“好香——”
仿若梦中呓语。
闻拾骸将人环抱在自己怀中,坐上马车。
“步钓脚底沾血了,我要他也染血。”
他对黑暗吩咐道。
黑暗中有几声树叶簌簌声,很快消失。
步钓沾酒就醉,不过有闻拾骸按着,一路上还算安稳。
闻拾骸刚为步钓擦好身体,将人包好,门也落锁。
自己下去浴池沐浴。
“闻拾骸,谁大谁小。”
“敢不敢和哥们比大小?”
闻拾骸一个没看住,就被步钓从层层里衣中挣脱出来。
一直游到闻拾骸身侧。
“敢比吗?”
他神情揶揄,面颊泛粉。
整个人神采飞扬。
这么高兴?
闻拾骸喉结微动,头顶的水珠滑落至眼睫,调皮地弹跳两下。
声音沙哑:“怎么比?”
“欸…”
步钓兴奋极了,这会儿又研究起闻拾骸的睫毛。
他钻到闻拾骸怀中,抬头透过闻拾骸棱角分明的下颌,看他的唇齿…鼻梁…
步钓因为拍打水花,鬓角**的,呼吸绵长。
闻拾骸抬臂为他环住发尾,以免又粘上水珠。
“呃…嗯…尺子呢?”
闻拾骸:“什么尺子?”
步钓气鼓鼓,仿佛在看白痴:“工具啊,没尺子怎么量?用你睫毛量啊?”
“那我用手来比划比划。”
踩踩踩踩。
步钓一直在闻拾骸上下找尺子。
找不到找不到啊!
步钓急的快要哭了。
闻拾骸:……
“别闹了,乖乖去睡。”
说着,径直出浴,轻轻遮住步钓的眼。
防止他因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又开始好奇。
穿戴整齐后。
“谁他喵地…这样系浴巾?”
步钓自言自语,于是将所有里衣服脱下,折了半个,勉强遮住腰部以下的地方。
溅起的水渍隐入向下。
闻拾骸一字一句,若有所思:“谁…他…喵…?”
“这是你们那里的言语?”
“呃…猫语?”
“你是猫??”
一阵诡异的沉默。
步钓眼睛亮晶晶的:“喵喵喵,(≧^.^≦)喵~”
闻拾骸:……
何必与醉酒的人较真。
这个问题问的好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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