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直接去江夏。”解终朝沉吟道。
“江夏?”孙策沉思良久,又再次开口:“你是说,黄祖?”
九年前,孙策父亲孙坚便是死于黄祖之手,九年后,孙策已兼并江东,报杀父之仇,也到了时候了。
解终朝点点头,“眼下我们已攻破皖城,俘获刘勋部下三万人,他的妻儿皆落于我们手中,刘勋此刻就算得了消息,也会被孙贲,孙辅阻拦,无法回击,他没有了退路,只能求助他人。”
“虽然我与公瑾也早已有进攻黄祖之意,本是想着拿下刘勋后再行征讨,你这一说……”
解终朝来自后世,三人之间又相互信任。之后所要发生的事,对于此刻的解终朝来说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原本的轨迹,是孙策率兵追击到刘勋所逃往的荆州江夏郡辖区沂地,而江夏,亦是杀了孙策父亲孙坚的黄祖驻地。孙策先是大破了刘勋,还将援助刘勋的黄祖之子黄射打了个屁滚尿流,狼狈逃回江夏后,孙策才进而征讨黄祖。
“刘勋那儿,我去。”解终朝道。
周瑜却毫不留情道:“会迷路吧?”
解终朝:“……瑜兄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周瑜笑了笑,“伯符的杀父之仇,得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与伯符再重新部署即可。”
“那么刘勋?”解终朝看了眼一旁的大小桥,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着人将大小桥领了下去,随后才道:“黄祖的儿子会带五千人援助刘勋。”
“不过五千人,构不成威胁,你也别去了。”孙策转动着长枪,枪尖在灯下反射着骇人的寒光,孙策目光微冷,直直盯着枪尖,似乎下一瞬就要将黄祖人头挑落在地。“拨兵给程公和公覆叔,足矣。”
一切安排妥当,留人驻守皖城后,孙策、周瑜、解终朝三人与程普、黄盖等人兵分两路,一路进取江夏,一路破西塞。
十月,刘勋败走,黄射单骑逃离。
程普与黄盖俘获数千部众与战船。
十二月,孙策领万人到达沙羡。
周瑜站在风口,感受着身后刺骨的寒风掠过他,拂过涛涛江面,最后进入城中,若有所思。
长江对面,便是黄祖,与孙策有着杀父之仇的人。
几日过后,又将死伤上万人。
周瑜静静地想着,想着如何让孙策亲手杀了黄祖以报父仇。活在乱世,没有人会是善人,死伤不可避免。至少,周瑜此刻站在孙策身边,所做的一切谋划,不仅是为孙策,也是为天下一统。
周瑜想得入神,因此当孙策为他披上裘衣时,周瑜也并未留意。
孙策叹了口气,将人揽入怀中挡住呼啸而来的风,“公瑾,不要吹冷风了。”
周瑜被孙策的一串动作弄得才回过神来,一见大白天的孙策这么紧紧揽着他,便有些无所适从,“孙伯符,放手。”
一听周瑜直呼他的名字,孙策便不由低声笑道:“公瑾这是……害羞了?”
“可是,又没人看见……”孙策嘟囔道,“而且,看见又怎么样,周公瑾就是我孙伯符的人,人尽皆知。”
周瑜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他与孙策还未明确关系时,同榻而眠,与友相拥,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自那一晚过后,周瑜总觉得这孙恶霸一碰他就还想再来一次。
毕竟孙伯符精力充沛,人、尽、皆、知。
“外面太冷,回营吧。”周瑜催促道。
谁料孙策却不撒手,“果然,公瑾大抵就是不爱了,竟这般敷衍义兄我,在这儿站了许久都不说回去,我一来,就催着要走,倒是终究被公瑾嫌弃了,毕竟我也不像其他男人一样生得俊俏。”
“……又是解终朝教你的?”听着孙策稀奇古怪的话,周瑜当即就想抱琴拍去,也不知孙策整日和解终朝学了些什么,学会了就往他身上用。
之前是在榻上,现在是连说话都要被扰了耳根。
“公瑾怎么这么说,我不过是好学了一些而已。”孙策道,“明明前几日公瑾还在榻上说心里有我,怎么今日就这么嫌弃我,真让我伤心。”
“孙伯符,说人话。”周瑜威胁性地挥了挥拳。
“叫兄长。”孙策却不依不饶,一把握住了周瑜冰凉微僵的手,又俯身凑近周瑜耳畔,说话间热气打在耳垂处,痒痒的。
周瑜无奈,孙策领军作战时,从未这般幼稚,身上满是虎跃之气。偏偏两人独处时,孙策却总是变着花样做这些事,不达目的不罢休。
周瑜向来从容有度,偏偏拿孙策没办法。
于是只能道:“……兄长。”
孙策听着宛如石击清泉般悦耳的音调,笑着应了一声,若不是周瑜暂时不想人看见,真想就这么打横抱起周瑜,将人劫回营中。
“风很烈。”周瑜又说,随即反握住孙策的手,缓缓伸出。
寒风自身后而来,像是带着尖刺般咬着手背,不过一会儿,便带走了手上的温度。孙策看着周瑜被冻得青紫的手,皱了皱眉,“公瑾。”
周瑜看向身后的峭壁,笑道:“寒冬时节,没有北风。”
什……
孙策一愣,他刚才一心都在周瑜身上,并未反应过来周瑜在做什么。此刻周瑜一句话,却让孙策有些醍醐灌顶。
孙策捡起地上的枯枝,开始在沙地上比划。
“以长江为中心,黄祖在江对面的西北处,而我们却在江岸的东南处,冬风不自西北而来,反而自我们身后而去……”
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
只一眼,他们便想到了一处。
就如解终朝所说,周瑜虽出身世家,诗礼簪缨,为人有礼,却在战事上与平日表现全然不同,他极为喜欢放火夺城。
火势燎原,一旦起来,便难以扑灭,城中人只能束手就擒开城投降。
两人并肩作战多年,孙策自然知道周瑜的习惯,这种无言的默契,已然持续至今。
“烧?”孙策问。
“烧。”
解终朝正在营中同众将烤火饮酒,见两人顶着寒风回来,一脸见怪不怪,随口说了句:“弹琴回来了。”
“弹琴?”四周众人目露疑惑,虽说中郎将爱琴喜琴,但这个时候,哪来的琴可以弹?
当中的太史慈却了然地点点头,“谈情回来了。”
孙策听得十分受用。
周瑜回到座中,神色淡淡,权当做没有听见。
浅喝了一口热茶,周瑜才开口道:“适才瑜查看了四周状况,黄祖部众人数众多,又龟缩城中,难以攻破。”
“中郎将的意思是?”
“可若不强攻,我们如何能擒获黄祖?”
“黄祖小儿,我一日也不想再让他活了!中郎将且相信我们,我们定能拿下黄祖!”
座中有人起了疑虑,说话的大多是跟随孙坚打拼过的,此一战,他们兴致激昂,一心要为孙坚报仇。
若能强攻,他们当然希望直接拿下。可周瑜一句话却几乎否定了强攻这个计划,虽然周瑜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但此刻面对的是黄祖,他们心中的仇恨情绪,只会比什么都强烈。
解终朝喝着酒,对这些除了战便是战的人摇头叹气,若黄祖真这么好杀,他又怎么会活了这么多年?
“中郎将的意思,应当是要采取火攻。”解终朝一口闷掉了度数不高掺了白水的酒,语出惊人道。
“火攻?!”
此言一出,人群便开始骚乱起来。
“中郎将可知火攻意味着什么?”吕范道,“此时可是寒冬时节,北风迎面吹来,一旦放火,风助火势,烧的可是我们!”
周瑜点点头,“不错,风助火势。”
周瑜的态度让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不是火攻?中郎将应当不会犯傻才对。
“中郎将既知道风助火势的道理,为何还想着火攻?虽然我等与中郎将一同随将军征战多年,也知道中郎将对于火烧一事较为热衷,但并非什么都能放火啊。”
“将军可得劝劝中郎将!”有人将目光转向座上的孙策。
孙策却道:“我也支持公瑾的决定。”
什么……?疯了吗?
韩当斟酌道:“虽然将军同中郎将关系极好,但将军……我们此刻所要攻打的,可是黄祖……这火攻之策,是否太过草率了些?”
“是啊,用火不当,引火上身哪!”
“如果这火是引到黄祖身上,还是引火上身吗?”周瑜笑道。
“直接火烧黄祖,烫得他找不到北!”解终朝道。
“这……”眼看三人皆是赞同火攻计策,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但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当是三人被鬼迷了心神,或许明日便恢复清醒了吧。
谁料周瑜直接道:“今晚便战。”
哪晚战?!
周瑜声音不轻不重,响在这帐中,却透着不可否定的坚决。周瑜一旦下令指挥,便是如此,不容拒绝。
孙将军,要不管管疯了的中郎将?
行吧,孙将军和中郎将是一伙的,都疯了。
既然如此,要疯,就一起疯吧!谁让他们跟随的是疯了的孙策呢?战便一起战,降?不会有降。
当夜,鼓声响彻天宇。
漫天箭羽齐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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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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