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殇这个人,最大的毛病除了宠妻就是言出必行。
才消完早食,陆终离就被他拉着去了校场。
用气死人的话说,就是回娘家看看。
昨天站角楼俯瞰整座王府,陆终离记得自己住的院子离那个练武场还挺远,目测有两公里的距离,后面连着座山,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消融。
皑皑白雪覆盖在密密匝匝的树冠上,像给大山披了件厚重的白绒毛毯。
陆终离本人不亚于这座大山的装扮,身上裹得比昨天还严实,锦帽貂裘,若非还露着一张人脸,简直就是狐妖现世。
“真可爱。”楚怀殇忍不住把人抱到怀里,捧着他的脸左端详右端详,“真是妩媚又可爱。”
陆终离:“......谢谢,不会夸人就闭嘴。”
楚怀殇轻笑一声,搂紧他和他耳鬓厮磨,陆终离被烦得要死,拍拍一旁空着的座位:“你能不能坐回自己的位子!你这样动来动去,在外面驾车的亭风会误会的!”
“那就让他误会,有什么关系。”楚怀殇亲他手指,“何况我们是夫妻,做亲密的事很正常。”
陆终离抽回手,身子用力往后仰着使劲推他,“我求求你,有点节操吧。你糟蹋我算了,别迫害我家亭风。他还没娶妻呢!”
“那不正好,给他看看宠妻模范如何宠妻,将来对他只会有益。”
陆终离心说你太不要脸了,车帘外的陆亭风就道:“属下多谢王爷赐教。”
楚怀殇:“好说。”
陆终离出离了愤怒,扭头对着车外道:“......你究竟是谁的下属?!”
他这厢为他着想,他倒好,转头谢起了性骚扰自己主子的淫贼。
陆亭风忠心耿耿道:“自然是主子您的下属,亭风对主子您的忠诚天地可表!”
好一个天地可表!
“昨晚我要吃烧鸡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陆亭风愧道:“属下去帮主子偷......拿宵夜的事被赵从珍知道了,所以王爷也就知道了。”
“赵从珍?”
这又是哪位?
陆终离刚喊完这个名字,一个略带笑意的男声就响了起来:“卑职赵从珍参见王妃!”
这声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似乎就在这辆正在奔走的马车附近。
“你若想见他,可以让他进来。”楚怀殇贴心地道出人心中所想,顺手替他笼好被自己揉开的狐裘披风,陆终离迟疑道:“赵从珍是吧,你进来我瞅瞅。”
车帘倏然掀起,一个黑影裹挟着晨风轻盈地落进车内。楚怀殇早在赵从珍掀帘之前就将自家夫人护到怀里,一丝寒风都没让他吹着。
陆终离伸手推推他,眼神示意:哥哥我要见人别这么腻歪让人看了多不好。
楚怀殇不情不愿地松开他,但手可没妥协,依然紧紧牵着。
陆终离无奈,只好将他和自己的手用披风罩住,然后一脸歉意地看向那位叫赵从珍的能人。再然后他就愣住了。
嗯?这位年轻帅小伙怎么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二人?
等等,这眼神,他怎么依稀记得在哪儿见过?
陆终离还来不及多想,对面的人就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属下乃王爷贴身侍从赵从珍,叩见王妃。”
行此大礼让陆终离不禁惶恐,忙抬手道:“快起快起,别跪了,坐着说话。”
别人跪他他担不起,何况还是这种能人。陆亭风都被他改了动不动就弯腰行礼的毛病,这位赵小哥,昨天惊鸿一瞥,让他甚感牛X,更得改。
“多谢王妃!”赵从珍起身,大大方方坐对面任由陆终离打量。
这位赵从珍小哥年纪估摸和陆亭风差不多,二十四五左右,比现在的自己大个一两岁,长得还挺清秀,要不是皮肤晒得有些黑,妥妥就是他们公司的那群小白脸样。
不是,这个地方盛产武艺超群的小白脸是怎么说?
旁边一个,外面一个,对面还有一个,对了,自己好像也是。不知道一会去到练武场,会不会也是一群扎堆的小白脸?
“你说你是你们王爷的跟班,叫赵从珍?那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是?”
赵从珍恭敬道:“回王妃,那是我大哥,叫闻强。”
“你大哥?怎么不和你一个姓?”陆终离嘴里喃喃道,“闻强?赵从珍?啊,阿珍爱上了阿强!”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杀伤力有多大,陆亭风都被他惊得勒住了马。
陆终离及时被人稳住差点往前倾倒的身子,一手扶着楚怀殇的胳膊一手拍着胸脯说好险好险,说完他发现车内包括车外都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是被他刚才那句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滥梗噎住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混娱乐圈总要和这些名梗打交道,下意识的反应怪得了谁?
许久都没人说话,只听得见人粗重的呼吸声,陆终离抬眼看向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人,他神色似乎有些激动,眼里氲起了一层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陆终离不明所以,伸手想拍拍他脸让他说句话,这时一个含着哭腔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陆老师!”
陆终离猛地扭头,居然看到了一个比楚怀殇还激动的人。
刚才一脸姨母笑的赵从珍此刻正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陆终离恍然大悟,他就说哪里熟悉,赵从珍看他们夫夫二人的表情不正和CP粉们看到自家CP发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吗?
......这位痛哭流涕的赵小哥难不成是他和楚怀殇的CP粉?我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哭什么?
“你冷静一下,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虽然可能他做不了主。
赵从珍扭头用袖子使劲擦掉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低着头抱拳:“属下失态,求王妃见谅。”
陆终离摆摆手:“没事没事。失态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陆老师?”
赵从珍下意识地往楚怀殇那里看了一眼,陆终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楚怀殇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嘴角含着宠溺的笑,正慵懒闲适地看着他。
陆终离白他一眼,转头去看赵从珍,得到首肯的赵从珍平静道:“王妃以前常教属下们认字读书和处世之道,是以大家私下都称您为‘老师’,刚才属下一时激动,失声僭越了。”
“原来如此。”陆终离点点头,心道这原身还挺有本事,勾引得一国王爷神魂颠倒不算还教书。
所以,这和他刚才说的梗有什么关系?对此赵从珍猛摇头:“无甚关系,是属下自己的问题,王妃无需多想。”
原来是一场误会,吓得他还以为他们听懂了自己说的那个梗。
赵从珍作为一个合格的CP粉,显然熟知业内规矩,即不停地给自己的CP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被正主认识一结束他就自觉地出去和陆亭风驾马车了。
充分留给车内的小夫夫自由恋爱的空间。陆终离本想将人留下,但一想根本不可能,楚怀殇怎么允许一个大灯泡坐在自己对面。
所幸这之后楚怀殇没有再对他亲亲摸摸一口一个夫人的膈应他了。
但也正因如此,才不对劲好吧?
陆终离趁喝茶的空隙,状似无意地提起话题:“你刚才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楚怀殇闻言,伸手重新搂住他,低头就着他手里的杯盏啜了口茶,然后将头搁在他肩头,闷声道:“没什么,就是想夫人了。”
我不在这里的吗?
陆终离下意识心说了一句,随即他整个人一僵,好半天才偏过头去看肩上双目紧闭的人。
他说的夫人,是指这具身子的原主人陆终离吧。
陆终离也没想到自己穿的这人也叫陆终离,而且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别说楚怀殇了,连他都快以为自己就是原来这个陆终离了。
然而人家不是娱乐公司老总而是一名老师,而且是一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老师。
估计也和他一样穿到了这个世界,然后不知何种原因俘获了楚怀殇的芳心,连他那些手下都对其言听计从。
陆老师为自己铺的康庄大道可以说非常给力,以至于穿到现在不论是谁遇见他都笑脸相迎,有的甚至想扑上来抱着他哭一场。
唉,可是,他终究不是陆老师啊,他是陆总裁,书只读到十八岁的陆大总裁。
他哪里有本事带着他们推翻一个建朝两百多年的国家,更遑论许给天下“苟利国家生死以”的豪言壮语,他哪敢?他哪有那个能力?
所以在听到陆亭风和他讲完本朝崛起的历史后,他第一想法就是要跑。不跑不行,他无法胜任这具身子留下来的使命,没办法,他就是个以利为重、苟活在世的小商人,他没有抱负没有雄心,更不爱男人,所以他得逃,逃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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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校场外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陆终离刚下车,就听到整齐划一震天吼的人声朝自己喊道:“恭迎王妃!!!”
此声威力之大足以震碎南天门,陆终离心都被吓得颤了三颤,不由攥紧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怒视门口那群乌泱泱的人头。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这群莽夫,他又没聋。
校场门前的这群莽夫足有千余人,头戴网巾,身穿短衣,行礼完毕抬起头,个个龇牙咧嘴冲他笑。
要不是自己也是个男人,陆终离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看上他在调戏了。
楚怀殇牵着他走进校场,门口一群人在他们过来后自觉开出一条道。
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上下级见面严肃沉闷的氛围,反而很是活跃,就像相熟的一大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陆终离听着他们窃窃私语,说什么“咱王妃瘦了,得叫大厨给补补”“王妃刚才是害羞了吧,我咋瞅着他往王爷身后躲了一下”“是你他妈吼太大声吓到咱王妃了”“你声不大,数你吼得最猛,老子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陆终离忽然感觉有些亲切,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包裹着他。别说,还挺像回到家的。热热闹闹、十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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