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原身做的那些事,他瞬间尴尬得想钻到地下去,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他现在占着这具身体,别人都认定是他做的,没有辩解的可能,他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喻知秋的眼睛。
喻知秋却误以为他仍打算死性不改,不把他说的话当真,沉声道:“别说我和你之间没发生什么,就算真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娶你,谁也勉强不了我。我能从别处搬来这个村子,自然也能从这个村子搬去别处,而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到时名声尽毁,再难婚嫁的是你,对我却没有任何影响。”
喻知秋平时话少,难得说了这么多,一是实在厌烦叶一像牛皮糖一样赶也赶不走,干脆一次说清楚;二是也存着自己的心思,告诉村里未婚姑娘和小哥,这样的手段对他无用。
把态度表明清楚,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就别怪他狠心了。
叶一不明所以,他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主要是觉得太丢脸了,只敢在心里哔哔:不娶就不娶,不用说那么大声吧,我也不打算嫁你啊!!
叶一不说话,旁边却有人耐不住了。
“要我说,不如把他赶出村子,这样的人留在这,到时坏了整个村子的名声,村子里的姑娘和哥儿还怎么嫁到好人家。”心思有够恶毒的,不知道跟叶一有什么仇,这样把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哥儿赶出去,和逼人去死有什么区别。
“就是,他不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嘛,让他走了不是正合他意,对我们也两相都好。”立马有人附和道。
居然一个为叶一说话的人都没有,陈村长摇头道:“行了。”复又看向躺椅上的叶一:“叶小哥,你怎么说?”
陈村长处事一向公正,并不会一言堂或者偏听偏信,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
叶一对喻知秋愧疚,可不表示他对村子所有人都愧疚,他可不是忍气吞声让人欺负的性子,他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平淡的道:“把一个无依无靠,身无分文的小哥儿赶出村子,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欺负一个孤儿,这才更会坏了村子的名声吧。”
众人蒙了一瞬,平时只会撒泼耍赖,跟人对骂的叶一,今天居然不是跳脚开骂,反而能平静的说出一番有点道理的话来,这是撞了脑袋,变聪明了。
村长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语重心长的道:“叶小哥,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伯伯,今天我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你无父无母,要想不被欺负,就得自己立起来,不然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算嫁出去了,也是早晚被休回来的命,靠别人的同情和可怜,过不了一辈子。”
村长的语气不算软,不过他说的话挺在理的,叶一深表赞同:“伯伯说的是,多谢伯伯教诲,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倒不是叶一想做出什么保证,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的保证,其实是没什么分量的,他和原身在性格和行为上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说这话只是为了以后别人发现他的变化不会大惊小怪就行。
许是他认错态度良好,村长没再说什么。
村长低声跟旁边几个村老说着什么,一会儿后,朗声道:“我跟几个村老商量了一下,赶出村子太严重了,不如再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喻小子,你是受害人,你看这样行吗?”
喻知秋淡淡的瞥了叶一一眼,声音清冷而疏离:“只要他以后别来打扰我就行。”
叶一完全没有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觉,继续在心里哔哔:切,稀罕,以后你求我来我都不来。
“嗯,虽然不赶出村子,但惩罚还是有的,叶小哥你先跟喻小子道个歉,然后商量下赔偿的问题,你污蔑人,又打扰人家这么久,还有刚才请大夫的钱你也是要还的,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以后村里人有样学样,这村子就乱套了。”村长真是不辜负他公平公正的名声。
叶一点了点头,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他能接受。
这时,站在喻知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慈眉善目的中年夫郎道:“赔偿就不用了,我们家也没什么损失。”
他是家中独子,也是个哥儿,同样失去了双亲,感同身受,明白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他看着叶一难免有点心疼,又知道了他家中无钱无粮,那还忍心让他赔偿。
“这……”村长有点卡壳,转而看向喻知秋,似乎要家里的汉子做决定。
喻知秋面无表情道:“听我小爹的。”
既然苦主都不要赔偿了,村长也不是非要惩罚不可:“既然双方都没异议,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刚才那两个叫得最凶的媳妇一脸的不服气,就这样轻轻放过叶一,她们有点不甘心,但碍于村长发话,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气得瞪了叶一一眼,跟着人群往外走。
叶一能感觉到有人瞪他,但是他不在乎,这村子里看不爽他的人多了去,要是一个个去计较,那不得累死,现在应该想的是以后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做美食,他不会,他的厨艺仅限于一个番茄炒蛋,并且只能保证熟,不保证口味。
考功名,作为一名高三生,考试他还是有点经验的,不过这朝代好像只有汉子才能读书做官。
种地,他对所有农作物的了解,均来自生物课本,简单说,就是没种过,何况,现在原身家里也没地给他种啊。
像原身一样,找个人嫁了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叶一低着头把能想到的在心里过一遍,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冷硬的声音:“还不走?”
叶一抬起头,看向声音来处,周围人都走光了,就剩喻知秋一人,他背阳而站,阳光把他的身形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却没能让他周身散发的冷气减少半分。
叶一掀起身上盖着的毯子,双脚触地,猛然站起,又因低血糖,饥饿双腿无力,差点摔倒,幸而眼疾手快扶住旁边的躺椅才勉强稳了身形。
喻知秋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并没有伸把手的打算,以为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叶一莫名有点心虚,他真不是故意装柔弱。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喻知秋的小爹陈璟文从屋里端了碗粥出来,温和的对叶一道:“孩子,饿了吧?先喝碗粥。”
食物的香味在这一方天地蔓延,叶一被饥饿感支配,忍不住分泌更多的唾沫,不得不做出吞咽的动作,同时肚子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叶一转开头,不敢再跟喻知秋对视,他感觉到自己耳尖发烫,太丢脸了。
陈璟文似乎被他发红的耳朵逗笑:“来,吃吧,谁饿的时候都这样,不丢人。”说着把碗放到叶一手里。
喻知秋啧了一声,什么也不说,转身回屋。
叶一握紧碗,几乎有点哽咽的跟陈璟文道谢,徒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被千夫所指,他不是不难过,只是他性格坚韧要强,不肯在人前示弱。
而一旦有人对他好点,似乎就可以任性的哭一哭也没关系,来到这里,见了这么多人,陈璟文是唯一一个关心他肚子饿,对他温声细语的人。
最后叶一也没有哭,他把眼泪逼了回去,狼吞虎咽的喝完一碗粥,再次跟陈璟文道谢后离开了他家。
从喻知秋家出来,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家里走,这个村子不大,大概有五十多户,看太阳照射的角度,现在大约是上午十点左右,家家户户闭着门,现在是秋收时节,都去田地里干活了,难怪刚才围在喻知秋家的都是老弱妇孺。
大山脚村背靠延绵大山而得名,村子坐西朝东,喻知秋家作为外来户,单独一家建在山脚下,没有左邻右舍。
叶一家在村中间,离得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他家旁边那户是他二叔家,但自从三年前爷爷奶奶都去世后,似乎是怕叶一赖上他们家,两家就不来往了,除了他堂弟叶子平。
叶子平也是个哥儿,今年刚十五岁,叶二叔重男轻女,他在家不被重视,经常来找原身诉苦,原身也傻傻的把他当闺中密友,家里什么事都跟他说。
但原身不知道,叶子平是个争强好胜,喜欢攀比,又小肚鸡肠的人。他表面上跟原身交好,背地里却鄙视他的愚蠢,又嫉妒他的样貌和得到双亲的宠爱。
原身家中没粮,他只跟叶子平说过,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不是他传出去的,还有谁?
叶一刚走到他家这条道,就看到叶子平在他家门口徘徊。
那边,叶子平也看到了他,迎了过来,柔柔地道:“一哥,你没事吧?喻知秋没有为难你吧?”
他喜欢喻知秋,每次都怂恿原身去拦喻知秋的路,然后在旁边假惺惺的劝,就为了在喻知秋面前表现自己的通情达理,比叶一好太多,企图让喻知秋有个对照,然后看到他的好,进而去他家提亲。
这拙劣的演技,原身看不透,叶一可不是瞎子,不过他也算自作聪明了,喻知秋那样傲然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小伎俩,喻知秋刚才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刚才懵懵的没细想,说不得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说给村子里这帮有小心思的哥儿和姑娘听的。
叶一一向不爱跟这种虚情假意的人打交道,故而答非所问,戳他痛处道:“你爹不叫你去田里干活?”
叶子平虽然是个小哥儿,但现在田里忙秋收,他家田地不少,他又是家里的老大,底下三个弟弟都是汉子,双亲不舍得叫儿子干活,农忙的时候,他自然也是要去田里帮忙的。
叶子平挽起叶一的手臂,一副哥弟情深的模样:“我这不是关心一哥,所以借口回来做饭,才能站在这等你的。”言外之意,我是为了你才欺骗双亲的,看我多看重你。
不过是借口来看叶一笑话,顺便想知道他这次是怎么被喻知秋拒绝的,看来他确实从田里偷溜回来,刚才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开。
叶一心中厌烦,面上却一派纯真拂开他的手,道:“子平既然那么关心我,你也知道我家没粮了,不如等下做饭,偷偷给我也做一份。”
叶子平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每顿做多少,小爹都有定量的。”
就知道他不会给,也不敢给,叶一懒得跟他掰扯,只想快点摆脱他:“你也知道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了,要不把你的那份先给我吃,你饿一顿也没什么的。”
叶子平柔弱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了,急急忙忙道:“我先去做饭了,等下还要送到田里。”边说着边跑回自家院子,也不等叶一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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