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华澈院屋顶上下来的祁钰旌也是一晚上没睡!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篓子呢?
虽然孤影觉得无所谓,但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瑞王爷怎么可能不在乎?
尤其是在俞瑜面前,本就已经有些愧疚了,如今还丢脸丢大发了!
等身体恢复正常之后,行动自如的瑞王爷就把贴身暗卫孤影给骂了一顿。
翌日清晨。
“如何,孤寒查到些什么?”自从那日吩咐周福去查玉栀之后,祁钰旌再派遣了另一暗卫孤影去盯着俞忠。
这么多年了,这个老狐狸一直没有行差踏错,甚至朝中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最温和的保皇派,不过是假象罢了,就如同他欺骗齐氏一样。
“回王爷,从赐婚开始到现在,孤寒一直有安排其他人盯着,除了积极筹备,俞大人并未有其他举动。”
“昨日属下见过孤寒,他说俞大人一直在府里未出……”
基本上无任何新消息禀报的孤影回禀时有些踌躇,担心惹来责罚。
祁钰旌早就没了往日的笑容,沉声道,“这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
“地牢里的人招了没?”
孤影这才抬起头来,“属下已经用了所有刑具,赵佑山就是不开口,如今只吊着一口气了。”
“倒是硬骨头,本王去看看到底有多嘴硬。”祁钰旌难得有点兴致去审问犯人,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明暗交替的地牢里,陈旧的腐朽味道与淡淡的血腥味相互融合在一起,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祁钰旌迈着步伐走过一间间透过天窗射进来阳光的牢房里。灼热的夏日并没有给牢房里带来一丝热意,透进来的光似乎也没有希望,只是让犯人数着日子,从白天到黑夜,从烈阳到白雪,从狂风到细雨,不是暗无天日的折磨,是清醒着度日,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死亡。
走到最末尾一间牢房门,两个侍卫已经打开门垂首迎着祁钰旌。
角落里铺着一层发黑的枯草,悉悉邃邃的穿梭着几只老鼠,头发散乱着与血液凝结在脸颊和脖颈上的赵虎毫无所觉,任由它们啃食着自己已经血淋淋的指头。
祁钰旌忍不住笑出了声,双手止不住的鼓掌,声音响彻半个地牢,“啪、啪、啪,”孤影搬来一只椅子放置在祁钰旌身后,他毫不顾形象地坐下,“真汉子真骨气!本王佩服!”
赵佑山已经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究竟有多长时间了,哪怕知道这里有天窗,每日有阳光照进来,他也无法辨别。
听到祁钰旌的声音他先是诧异,紧接着便是无尽的疲惫,为什么不杀了他呢?这么久了……
手指费力攥紧枯草,暗地里的老鼠并不害怕,仍围着拳头转悠。
赵佑山像是抓起救命稻草一样得到了力量,奋力却缓慢地抬起头来,透过乱发间的两只眼睛早已空洞,在被抓进没几天就已经瞎了。
不过祁钰旌能从眼睛里看到他的痛恨,“可惜你不是本王的人,要是,本王肯定不会如此对你。”
赵佑山一言不发,但还是在蓄力,似乎想做起来,奈何全身上下基本上没有一块好肉好骨头,这只能是奢望了。
祁钰旌沉默地观赏着这一幕,孤影得到指示,直接上前拽起赵佑山的后衣襟,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将整张脸暴露在天窗透过的晨光里。
久违了的太阳让他感觉到了片刻舒适,然而一双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颈,“你看看你这样子,哪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的主子这几日忙着解决家事,早顾不上你了!”能感知到的气息喷薄在脸上都比不上这个消息让他动容。
祁钰旌注意到他眼珠动了动,背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拇指亲亲摩挲。
“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试探道。
赵佑山仍旧不开口,好像只是在享受阳光。
祁钰旌毫不在乎,放下沾了血迹的手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帕子擦拭手指,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待日光越来越热,赵佑山嘴唇微动了几下,孤影凑上前仔细听,零星几个字入耳。
“回王爷,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祁钰旌斜睨了孤影一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食指轻点着额头,饶有兴致的桃花眼勾了勾,“是么?”
“那本王送你个人情吧,呜……想必呆了多久你心里有数,大概四个月了吧?你还真是嘴硬!”
“俞忠如今可是将他女儿嫁给我了,按理说,你是我岳丈的人,也可以是我的人……可惜啊,你的主子根本就没在乎你一丝一毫呢!”他毫无负担地就将近日的事情透露了出来,毕竟可以让他死前也不必苦苦等待救援了。
赵佑山仿佛没听见后面的话,只有那句“他女儿嫁给我了”“他女儿……”,也许是蓄力到了极致,他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祁钰旌,哪怕他根本找不对对方的位置,可是浓烈的情绪萦绕他的周身,刚刚入地牢察觉到的淡淡死气如今被一股愤怒淹没……
祁钰旌本就是闲来无事过来逗一逗,毕竟持续四个月只字未提,他耐心已然耗尽,留下这条命也没用了。
不过如今这番话倒是给了他意外之喜啊!
在赵佑山奋起之事,一侧的孤影已经将他压下,侧脸狠狠抵在地上,脖子被掐着,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说什么呢?本王洗耳恭听。”祁钰旌上前蹲在赵佑山年前,清晨新换的墨黑色袍子堆叠在地上,阳光照射下显露出极致的黑色,与阳光找不到的角落融为一体。
他捏了捏手里沾有血渍的白色丝帕,缓缓展开又叠起,修长的手指用它揩去赵佑山嘴角已经溢出来的脏污。
哪怕是如此邋遢的一幕,由祁钰旌做出来,却也像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赵佑山恨恨地侧过脸,避开了,然而淡淡的香气还是被他嗅到了,避开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祁钰旌毫不在意,手指接着靠近他的脸。
这一次他没有再动,不动声色的辨别着那熟悉的味道,确认的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挣扎与抵抗,直直的趴在了地上,心若死灰却又有不甘心,埋在草垛中的手指蜷缩后张张合合几次,“水。”
孤影轻易听到后向同时听见的祁钰旌请示,四个月来第一次提要求。
祁钰旌大手一挥,水,椅子等能让他开口的物品通通摆了上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赵佑山那张俊逸的脸颊露了出来,即便是有几道结痂伤口,也不乏想到未进地牢前曾也是个贵公子吧!
“瑞王能否把方才那张手帕送我?”祁钰旌料想到他不会轻易直入主题,但是也没料到他竟然开口索要一张手帕。
祁钰旌在脑子里思索半晌,没想出这帕子有何异样,便直接让孤影递过去了。
赵佑山眼睛看不见,当孤影将手帕放在他手里时候,他的手掌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方才已经清洗干净的双手好似得到什么奇珍异宝般从手帕边缘一寸寸抚摸,表情从最开始的欣喜到后来的悲伤。
哪怕是一闪而逝,也足够在场另外两人捕捉到。
祁钰旌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眉头紧皱,其实他也不清楚这帕子是何处来的,今晨换上衣袍就已经在袖子里了。
此时按下不表,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赵佑山又才发出了声音,“我想见她。”
平平淡淡的语气透着渴望与痛苦,祁钰旌不明白他说的是谁,不过他有所猜测。
他思索片刻后,想着这人的重要性,爽快答应了,“可以,但是你给什么报酬呢?”
这次换赵佑山沉默了,抿唇片刻间,他思索了很多。他看着她长大,不曾错过她一切的变化,他等着,一直等着,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结果,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算什么呢?
“你想知道的,我所知道的尽量告知,”他很快下定了决心,“为表诚意,我先提供一个消息。传说八百年前,青国德帝薨逝前找到了龙脉所在,地方神秘蹊跷,于是他广罗天下能工巧匠建立了一个宫殿,名为藏龙殿。传说只要找到它,谁就是众望所归的天子。可惜,青国四分五裂,德帝惨死,唯一的女儿龙姝公主不知所踪,藏龙殿的消息随之湮灭,但是据当初死里逃生的工匠所说,德帝曾将藏龙殿的地图分为八份传出去,至于下落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长一段话下来,赵佑山气喘吁吁,整个人如烂泥一般靠着椅子支撑,祁钰旌示意孤影喂水。
之后他便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闭口不言。
祁钰旌知道他这是等着他的要求有进度才会再次给出有用的消息了,不过不在意,他开口已经是不错了。
祁钰旌走出地牢,方才游刃有余的神色瞬间阴沉,正午刺目的阳光让久隐匿在黑暗的眼睛有一阵不适,他在地牢门前站了许久,才吩咐孤影将赵佑山所在的牢房清理一下,并吩咐人去请沈清去处理伤处,不能让他死了。
遂挥退孤影去办事,自己独自去往外书房。
阴沉的神色让路过的丫鬟小厮战战兢兢,生怕惹了瑞王。
其实,祁钰旌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脑子里只是在回忆方才赵佑山的每一丝举动和神态,是在听到他说俞忠女儿时才有的反应,然后主动索要手帕……
手帕,俞瑜,想到这里祁钰旌更是神色变幻莫测,一股暗沉的气压萦绕周身,导致书房的门不是被推开而是被踹开的。
赵佑山是在四个月前抓到的,当时祁钰旌正带着孤寒从北边回来,一路上顺遂无比,然而在踏入盛京城边缘时,一群人鬼鬼祟祟跟着他们身后。
明明一路上乔装打扮,丝毫没有透露身份,怎么会在盛京外遇上这么一伙人?索性他和孤寒将计就计,成功反围攻了这伙人。
但是大部分都是死士,只留下领头人这个活口,其他却一无所获。
直到两个月前,孤寒才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他名为赵佑山,从小在慈济院长大,后被一神秘人收养,然后线索没了。
祁钰旌其实也头疼过一阵,但无奈确实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关押。
北边之行本就隐匿踪迹,除非知道他的目的,不然不可能准确在城外山林截杀他,当时就肯定暗中寻找藏龙殿的人不止他一个。
而没过多久,一向和善待人、做事庸碌的户部尚书俞忠却暗示皇兄想与皇家接亲,但盛京城谁人不知瑞王爷的名声,而爱女如命的俞大人又怎么会如此嫁女呢?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但查探多时,俞忠破绽全无,索性就如他所愿看他想如何。
本不确定赵佑山的主子是谁,直到近日完婚,祁钰旌终于抽出时间来试探一番,如今结果显而易见了,倒是一桩好事。
可是方才他对俞瑜的反应,却让祁钰旌内心烦躁,自己的妻子怎么能容别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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