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流霜叼着嘴里的桂花蜜糖,一口咬断串着蜜糖的竹签,嘎吱嘎吱地将竹签咬成碎末吞进了肚子里。
许鹤音的目光落在褚漪身上,当她发现裴流霜已经将棍子整个吃进肚子后,来不及阻拦,只好苦口婆心地再次劝诫道:“流霜,东西不能乱吃,肚子会痛的。”
褚漪下意识摸索着脖子上狰狞的疤痕,仿佛那处被割开来的剧痛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唉。”
许鹤音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的障眼法骗不过褚漪,可她却还是想试上一试,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褚漪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公开自己的身份,看来十年前她根本没有对自己那番警告放在心上。
许鹤音无奈摇头,轻笑道:“褚阁主,许久不见,脖子上的伤口还痛吗?”
这一句类似于诛心般的话语刺得褚漪双目通红,她死死盯着许鹤音,勾唇道:“痛啊,怎么会不痛呢?我每日都会痛,只要一想到你就撕心裂肺的痛!”
“师尊,她是谁啊?”
裴流霜吞完一根竹签牙齿又开始痒痒,褚漪却才注意到这个还不及许鹤音肩膀的女童,而当她瞧见许鹤音和这个女童手牵手的那一刻,放在剑柄上的手蠢蠢欲动。
刹那间褚漪抽出长剑指着裴流霜心口,出剑速度之快,裴流霜垂在胸口的几缕发丝从中斩断,落在了地面上。
琼华阁众弟子见状纷纷站起来拔出长剑,剑尖指向许鹤音与裴流霜。
“你又是什么东西!”褚漪咬牙切齿道:“给我滚出去!”
许鹤音轻飘飘呵斥道:“她是我结过契的亲传弟子,是我上玄宗之人,不是你琼华阁呼来喝去的弟子,褚阁主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亲传弟子?”褚漪不可置信道:“你不是说你再不收徒了?当年我跪在你山门前七天七夜你都不肯收我,眨眼间你就又收了一个?”
“是。”
许鹤音干脆利落回答道。
“就因为……”褚漪手抖着往前走了一步,与许鹤音不过半米距离,忽地念动咒语,将整个客栈的活物全部定住,她语气轻颤道:“因为我对你下了情人咒……”
没被定住的裴流霜猛地转头看向许鹤音。
许鹤音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轻轻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褚漪,语气冰冷道:“褚阁主,请你自重。”
“晚了!”
褚漪面带微笑,笑容却像是一条诡异剧毒的花斑蛇,令人望而生寒。
“许鹤音,我有家世有才华有相貌,我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却被你如此作践感情?”
“一切都是我的错,”许鹤音沉着应对道:“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也不该与你相识,更不该在那天晚宴上轻易喝下你亲手倒的酒。”
许鹤音越说语气越冰冷,她闭上眼睛缓了片刻,随即睁眼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褚漪,同样的招数,第二遍就没有意思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蜻蜓点水般落在了褚漪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笑道:“我能救你一次,也就能再毁你一次。”
“你的这条命是我救的,若是哪天你惹我不高兴了,我同样也可以拿回来。”
许鹤音收回手指,落在半空中却被一只手掌紧紧抓住了,她停在那里没动,反倒是静静地看着褚漪发疯。
褚漪的手越收越紧:“许鹤音,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性子,我只恨当年没有早点趁机把你给要了……”
“啪!”
许鹤音眯了眯眼睛,一只手在方才顺势捂住了裴流霜的一只耳朵:“小孩子不许听。”
褚漪捂着右脸,根本不敢相信许鹤音会为了一个刚收的徒弟隔空打了她一巴掌。
许鹤音一手牵着裴流霜,转身离去:“褚漪,十年前那件事我本不想再提,我姑且当作是你眼神不好使会错了意,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从我眼前消失,从前那些前尘往事也休要再提。”
说完这句话后,许鹤音和裴流霜就消失在了褚漪面前。
两个人成功离开酒楼后,裴流霜见许鹤音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于是便歪着脑袋好奇问道:“师尊,方才那女子当真与师尊有仇?可弟子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样子,而且我瞧她的模样,倒像是被辜负了一般。”
许鹤音也是没想到,裴流霜是怎么能从褚漪那周身要吃人的的气质上看出来对方被辜负了。
“我与她是多年恩怨了,这些年来我多数时间都待在上玄宗不曾出门,若是出山也定会寻一个看不见褚漪的地方,时时刻刻避开她,可没想到今日居然如此倒霉,咱们才一下山就碰见了。”
裴流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因为流霜的缘故,都是流霜不好,将霉运带给了师尊。”
她这个小徒弟虽然总想吃人,却长着一张比蜜还甜的嘴,许鹤音是欢喜得不得了。
“不,流霜最好了。”
方才在醉云楼内,裴流霜一人吃光了一整只烤乳猪,以及数十道分量极足的招牌菜,她揉了揉微微发撑的小肚子,觉得自己若是化成真身,一百头烤乳猪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褚漪此人亦正亦邪,虽说修为在我之下,却炼得一手好毒,擅长下蛊,想当年为师也差点着了她的道。”
许鹤音回想起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叹气道:“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如同当年那般执迷不悟,流霜,你日后若是见到琼华阁的人。”
裴流霜还以为许鹤音说这话的目的是让她躲着琼华阁,但却万万没想到许鹤音又顺水推舟地继续往下说道:“莫要心慈手软,既然今日他们阁主咄咄逼人,咱们也就没有缩着脑袋当鹌鹑的道理。”
歇城地处江南之地,是个富饶优渥的鱼米之乡,许鹤音难得出来一趟,便带着裴流霜从天亮玩到了天黑,两人坐在乌篷船上喝着清香的米酒,裴流霜之前从未喝过酒水,只是浅尝一口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道长,您这小徒弟的酒量是真差啊。”
摇船的女子笑道:“我们自家酿的米酒,酸甜开胃,就算是半大小子也能一口气喝个一碗,您这徒弟一口就倒。”
“师尊……师尊……”
许鹤音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会让裴流霜碰酒了,喝了一口米酒就醉熏熏的某龙,此刻她正整条龙蜷缩在许鹤音怀里,手脚并用扒拉着许鹤音的腰身,大有不肯撒手之意。
“师尊身上好香……”
船尾是摇橹的渔妇,许鹤音喝了酒难免有些脸色发红,再加上裴流霜两只手死死攥着她的衣领不肯松手,将她领口扯得是松松散散,锁骨若隐若现,在满船闪烁着的花灯下是一片活色生香。
裴流霜口干舌燥地盯着那一小块莹白细腻的肌肤,眼前仿佛蒙着一笼纱。
她想尝一尝那块锁骨是不是如同想象中的那样美味,是甘是甜,是软是硬。
“师尊……”
裴流霜低低地叫了一声,原本眩晕的目光此刻却精准无比落在许鹤音的锁骨上,她轻飘飘的身子往前一片趴,却忘记了张开嘴巴,鼻梁骨狠狠地磕在了许鹤音的下巴上,疼得龇牙咧嘴,连酒都醒了。
“流霜,你怎么了,疼不疼?”许鹤音给裴流霜揉了揉鼻子,又捏了捏她的鼻梁舒缓痛楚,忍俊不禁道:“为师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胜酒力,只是一口米酒罢了,怎的就醉成了这幅模样呢?”
“师尊莫要打趣弟子,”裴流霜贼心不死饥.渴难耐地用挺拔的鼻梁摩挲着许鹤音的脖子,忍耐着浑身火气,沙哑着声音道:“弟子从未喝过酒。”
上元佳节,整条江面上放满了花灯,盈盈火光于上游顺流而下,仿佛千万游鱼。天际祈福的长明灯徐徐升起,照亮了一方漆黑长夜。
裴流霜的瞳孔中映着天上的长明灯,她从未见过世间有这番美景。
酒了散了,裴流霜依旧紧紧抱着许鹤音不放,蜷缩在她怀里撒娇道:“师尊,弟子从未见过这些,水天谷里只有毒瘴和妖兽,没有烤乳猪,没有糖葫芦,没有莲花灯,没有长明灯,也没有师尊。”
许鹤音揉了揉裴流霜垂在她胸口柔顺的发丝,笑道:“以后每年上元节,师尊都陪你过。”
“那我们可就说定了,每一年的上元节,师尊只能陪我一起过。”
这孩子,占有欲还真强。
许鹤音身体力行地答应道:“好,不过你要听话,知道了么?”
到了岸边,许鹤音拖着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裴流霜上了岸,两个人飞到树上休息了一会儿,许鹤音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淡红色的山楂丸喂进了裴流霜的嘴里。
“吃一个,醒醒神,我们等会儿还要赶回上玄宗呢。”
许鹤音今日出门也忘记今日是上元节了,薛从云以及诸位峰主将会共同聚在长央殿共度佳节,看这时间估计也该到了钟离白千里传音唤她回去的时候了。
裴流霜瘪了瘪嘴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师尊方才不是还答应弟子,以后的上元节只陪我一起过么?”
许鹤音苍白无力解释道:“为师说的是下次……”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雪白的纸鹤,正准备抛向天空中化为坐骑仙鹤,耳畔却传来一声急促的尖锐惨叫声。
许鹤音眼神一凛冽,看向声音传来之地,沉声道:“谁!”
许鹤音:徒儿听我解释!
裴流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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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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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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