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带着强悍霸道的力量将楼阁第九层沿着对角线斩成两半。
荷花池中的清水像是藤蔓般附着在楼阁外面,托住不断下坠的楼阁,以一种歪斜的姿势耸立在水上。
身处房间内的沈青菡身体随着楼阁下坠的速度不断摇晃着。
她双手紧紧抓住床边的红帐,这才稳住身形没有因为楼阁倾倒而滑倒另一边。
与她同在房间内的康芙似乎不受剧烈摇晃影响,在原地站得稳稳当当,嘴里的咒语越念越越快。
只是一道强烈的剑气从她头顶划过,割断一缕发丝。
乌黑轻盈的发丝落在地上。
只这一瞬的功夫,房间里多一抹了持剑而立的身影。
“云姝!”
沈青菡惊喜的唤着及时出现的徒弟,被剧烈疼痛折磨到无力的身子涌起一点力气。
她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脚步刚抬起来,纤细的腰间多了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师尊,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徒弟冷酷的声音。
大概是离得近的缘故,这道听上去与平时一样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时,能从中辨认出一丝紧张。
“我没事,只是修为暂时被封住,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她唇边微微勾起,露出轻松的笑意。
被死亡萦绕产生的恐惧害怕在这一刻被那道冷冽深沉的眼神安抚的平静下来。
身子柔弱无骨般的贴近那抹温热柔软的怀抱,疼到满是细汗的额头放松的靠在徒弟肩头。
闻着云姝身上传来的干净清爽的味道,她一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包裹住心脏的恐慌胆颤被一股温暖的安全感取代,如同春日清风般拂过受到惊吓的每一寸肌肤。
似乎只要有云姝在她身旁,一切变得不足为惧。
被打断施法的康芙神色变得扭曲,愤恨又恐慌的双眸盯着多出来的人,大声嘶喊道,“怎么可能?你怎会破除我设下的禁制!”
她双手合在一起,想要重新施法,却发现这座楼阁已不受她控制。
原本胸有成竹的神色转瞬变得崩溃起来,红着眼睛大笑道,“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话刚说完,一道锋利的剑刃穿过她的身体。
整座楼阁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师尊,我们走。”云姝冷漠的看了一眼死在她剑下的人,抱着怀里香软的人飞跃出楼阁,姿态轻巧的落到地面上。
‘轰’的一声,巍峨雄伟的楼阁整个崩塌落入水中,激起冲天浪花。
在巨大的水浪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望着倒在水中住的挺舒服的楼阁,沈青菡双眸浮现一丝可惜的神色。
柔软的双臂揽着徒弟的脖子,红唇轻叹一声道,“可怜这些盛开的荷花,全被毁坏了。”
“只要师尊没事就好。”云姝低声道,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抱在怀中的人,“是弟子失责,让师尊陷入险境。若是弟子能及时察觉到这个女人的阴谋,师尊也不会...”
“这次是我自己大意了。”
沈青菡额头贴在徒弟冷冰冰的小脸上,卷翘的睫毛下垂,遮住眼里浮现的后怕神色。
柔软的唇畔抖了抖,忍不住缩着身子,双手轻轻抱住令她感到安全的人,“你无需自责,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救了我,这次我恐怕真的要死在她手里。”
“这是弟子该做的事情。”云姝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指尖隐约能感到自家师尊在微微颤抖着。
若是她再晚来一步,她师尊可能真的...
想到那个可能,她心中恨不得再将康芙杀一遍。
刚才那一剑,她给的太痛快了。
应该把那个女人抓起来,狠狠折磨一通再杀掉!
在徒弟怀里靠了许久,沈青菡终于缓过神来。
乌黑眸子望着近在迟尺的冰冷容颜,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为师尊,居然被年轻的徒弟以令人害羞的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而她还一副柔弱姿态依偎在徒弟怀里。
白嫩的脸颊刷的一下子变红。
她清咳一声,嗓音里染上几分难为情的羞涩,低声道,“放我下来。”
云姝乖乖放手。
像是对待珍贵的易碎品般,松手的动作极轻极慢,明明一个眨眼就能完成的事情,却拖延了好一会。
指尖离开之时,怕自家师尊站不稳,特意在那抹纤软的腰肢旁停顿着。
待看到师尊身姿站稳后,才带着几分不舍收回来。
双脚踏在地上,沈青菡这才想到她可以自己跳下来,完全不必说那句听着有些撒娇意味的话。
红唇不自在的抿在一起,眼眸望向旁边一直默默看戏不说话的蜘蛛妖。
她走过去,用脚尖撵着蜘蛛妖的脑袋,轻笑道,“这次多亏你及时通知我徒弟,我还你一个人情。你现在可以离开,那些紫云宗的弟子不会胡乱诛杀你。”
“多谢沈姑娘。”蜘蛛妖化作人形,感激的连连磕头。
妖媚的眸子在两人间看来看去,似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沈青菡问道。
唇边带笑的模样温柔极了,让蜘蛛妖不由的胆大起来,捂着嘴巴打趣道,“我一收到沈姑娘的信号,便去找云仙长,您这徒弟听说您出事的消息急的像是要杀人...”
她后面还想说两句,在云姝冷冽的想要杀人的眼神中乖乖住嘴。
“师尊有事,做弟子的自然心急如焚。”云姝冷着脸道。
像是解释,又不像,只是语调比平时要急切些。
看着徒弟难得的别扭模样,沈青菡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
当着外人的面,自然要给徒弟几分面子,她笑道,“蜘蛛妖,可别惹我这个冷冰冰的弟子生气,不然你就要像那个康芙一般,做云姝剑下的亡魂。”
“奴家可不敢。”蜘蛛妖害怕的一抖,化作小蜘蛛飞快的离开。
云姝眼尾的余光盯着蜘蛛妖的背影,在心里暗骂这个东西多嘴。
眼眸一转,对上自家师尊带笑的目光,长长的睫毛急忙垂下来,遮住眼里恼羞的神色。
她转移话题道,“师尊,如今康芙已死,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我心中已有数。”沈青菡眼尾下压,漆黑的瞳仁泛着深沉的冷意。
敢这般算计她,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罪魁祸首已死,其他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楼阁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别院里的丫鬟,自是有人急忙去通知柯烟。
柯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看到自家娘君百般艰难求来的楼阁被毁的惨不忍睹。
她心疼不已,但不敢指责,小心问道,“沈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九层楼阁,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几乎要哭起来,“我怎么向我娘君交代?”
“别急着哭,此事我会让我夏师侄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你们得要如实告诉我,这座楼阁宝物是从哪里来的。”沈青菡道。
听着她话里透出来的冷意,柯烟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原本想要敲点赔偿的心思顿时化作满腹疑问,脑筋快速转了一圈,跪在地上哭道,“是有一位高人说我们这个别院的风水有问题,只要将这座楼阁建在这里,便可以转凶为吉。我娘君特意花了上万两、又送了许多奇珍异宝才换来这座楼阁。”
“您是不知道有多珍贵,几乎是掏空了我们柯家半个家底。没想到,今日却...”她以袖掩面,越哭越大声。
沈青菡认真分辨这番话的真假,只信前面一半。
她所带来的各种珍贵东西都毁掉了,她还没找柯家要赔偿费,柯家小姐反倒先在她面前哭穷。
想要赔偿...
一个子都别想!
她懒得理会柯烟假惺惺的哭泣,对云姝吩咐道,“这件事你负责查清楚,所有相关的人全部盘问一遍,我要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
“是,师尊。”云姝恭敬道。
两人严谨慎重的态度仿佛此事十分严重,柯烟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站起身,不再心疼重金买下的楼阁,带着湿润水雾的眸子讨好的看向沈青菡,“沈仙长,究竟发生了何事,您可否透露一二?”
“你娘君买的这个楼阁不是宝物,相反是邪物。”沈青菡冷声道。
这话把柯烟吓得摔倒在地上,想要反驳,但又不敢。
只能摇着头哭泣,“这是何人想要害我柯家?沈仙长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紫云宗三长老在她们别院出事,若是沈青菡要追求起来,挥挥手便可灭了她们柯家。
无人能承担的起这个后果。
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让沈青菡心中软了几分,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只要你们没有心存不轨,自然不会出事。”
“我们柯家一向重道,最为尊敬崇拜紫云宗,岂敢有不轨心思。”柯烟急忙保证。
“柯小姐不必慌乱,这事我自会让云姝查清楚。”沈青菡道,轻笑一声,“这别院我住不习惯,还望柯小姐为我重新安排一个住处。”
“这是自然,我现在就命人去将沈仙长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
沈青菡乘坐自己的马车从别院到酒楼。
她原先住的房间已被人重新打扫一遍,干净整洁的一丝灰尘都没有。
柯烟殷勤的陪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沈青菡的神色。
见那张清冷凌厉的脸庞没有浮现任何不满之色,她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姑娘请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可以吩咐丫鬟。”她恭敬道。
“嗯。”
沈青菡坐在椅子里,身旁桌子上放着泡好的上等碧螺春。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唇舌间清甜的味道。
目光落到坚硬的床铺上,眉头嫌弃的皱起,又无可奈何的舒展开来。
她所带来的床褥首饰全都做了陪葬品,现在只能将就着睡酒楼里的床铺。
若是原来的她,用这些酒楼的用品的必定会夸赞一句不错。
但穿过来这些时日,一身细皮嫩肉都被养刁,眼界和标准自然而然的变高,原来那种程度的服务已经无法令她满意。
“真是由敛入奢易,由奢入敛难。”她轻叹一声,手里的茶不想再喝。
幸好是有修为护体,不然以她这个挑食又挑剔的性子,指不定哪天会饿死街头。
她轻笑一声,身姿慵懒的靠在椅子里。
脑袋向后仰着,后脑勺搁在坚硬的椅靠上,乌黑双目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云姝一剑杀掉康芙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她靠在寡言少语的徒弟身上,除了感到温暖和安全之外,还能感到强烈凶狠的杀意。
云姝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一句都没搭理康芙,下手快准狠,像是无情冷血的杀手。
这般铁石心肠的人,若是一旦于之为敌,就只要死路一条。
原书中,原主就是死在心狠手辣的云姝手里。
想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局,她顿时感觉头痛。
抬手捏着泛着疼痛感的太阳穴,心里倒是没有半分退却的心思。
思绪随着窗外的太阳转了一下午,最终一同沉入黑夜里。
她从椅子里站起身,随手掉到已经凉掉的茶水。
屋外出现一抹颀长的身影,带着冷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尊,大师姐求见。”
“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夏无晴和云姝一同进入房间。
看着屋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夏无晴的心顿时像烛火般忽明忽暗。
她拱手,恭敬道,“三师叔,这次是弟子疏忽,未能检查好,还望三师叔恕罪。”
“此事与你无关。”沈青菡道。
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淡漠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这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吓得夏无晴心中变得惶恐起来。
她们一行人本在四处追踪穷奇的踪迹,但到了晚间汇合的时候发现云姝不见了。
回到别院才知道竟然出现邪物作乱的事。
好在三师叔没事,不然她们这些做弟子的难逃其咎。
即便她是掌门首徒,也免不了要受一番责罚。
“康芙在楼阁里,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沈青菡冷声道,沉静的视线变得凌厉,带着一股子压迫感盯着师侄,“她说想要用我的命换夏家一个宠妾的位置。”
平平淡淡的语气犹如一番惊雷落入夏无晴心中,将她砸的几乎要站不稳。
努力控制住身形,她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弟子一定查清此事,绝不让有心之人污蔑我夏家的名声,更不能让那些奸人挑拨紫云宗与夏家的关系。”
“嗯,你去查吧,有消息通知我。”沈青菡道。
“是,三师叔。”夏无晴带着一身冷汗退出去。
她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关上门,快速离开酒楼。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云姝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手中的剑无声的握紧,薄唇轻启道,“师尊,既然此事与夏家有关系,您为何要告诉大师姐?她是夏家的人,一定会偏袒夏家。”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偏袒就能掩饰住的。”沈青菡勾唇,眼里露出一抹不屑的狠意,“虽然现在康芙尸骨无存,死无对证,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幕后真凶。”
她神色自信,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倒是让担忧的徒弟放下心来。
不解的问道,“您告诉大师姐是想警示夏家吗?”
“当然不是。”沈青菡眉梢上扬,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泛着危险的光芒。
她身份尊贵,又法力高深,哪里需要走那些弯弯道道去报仇。
这一把,她直接明着来,但凡是与此事有关的人,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云姝不再纠结夏无晴的事情。
禀告起自己的发现,“弟子查到那座楼阁是专门用来压制修为的邪物,但通常会辅以其他药物使用。康芙能下手的机会并不多,弟子根据推断,让花魁重新按照那日芙蓉糕的配方做了一盒糕点,味道与那次有些不同。”
“她倒是聪慧,知道我防着她,干脆来个借刀杀人。”沈青菡轻笑,眼眸赞赏的望着徒弟,“你这么短的时间能想到这一点,真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
“谢师尊夸赞。”云姝被夸的低下头去,眼里的杀意化作淡淡的笑意。
她收起从心底涌起的喜悦,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弟子检查过花魁的房间,发现熏香也有问题。”
“这些事情,蕊娘知道吗?”沈青菡好看的眉头轻蹙。
瞧着自家师尊眼底对花魁的怜惜,才被夸过的徒弟不高兴的抿着唇,“她不知情,全程都被康芙利用,而且康芙表妹的身份是假的。”
“嗯。”沈青菡放下心来,垂着眼眸深思。
若是蕊娘真的有害她之心,面对这么柔弱漂亮的美人,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她不说话,云姝乖乖的静默等候在一旁。
只是那张漂亮冷酷的小脸上,带着不悦。
心中暗暗后悔,她应该说此事与花魁有关。
那么,她师尊就再也不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念念不忘。
专心想着自己事情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徒弟内心阴暗的想法。
沈青菡想到一点,唇边露出是释然的笑容。
如今蕊娘才十七岁,应该给漂亮美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说是蕊娘表妹的康芙,谁知道她真实年龄,更何况杀康芙的人是云姝。
与她无关。
她脸上无声的笑容落在云姝眼底,令人极其不舒服。
沉默许久的徒弟打破房间里的安静,沉声道,“师尊,给柯家邪物的人查不到身份。据柯家所说,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云游到此,三言两语哄得柯家买下此物。”
一番话成功让深思中的人回神,漂亮的黑眸专注的看过来。
她掩去眼中的不悦,认真道,“依弟子之见,那人必定与康芙有关,在柯家面前展露出来的相貌应当是幻化出来,为了就是不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嗯。”
沈青菡点头,赞同徒弟所有的猜想。
这样一来,此事与柯家也无关。
幕后之人只是利用她们,让她住进楼阁之中。
不得不说,那人将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巧妙。
每一步棋,都走在她之前。
不过,游戏结束,轮到她反击了。
“云姝,你将这缕蜘蛛丝交给你大师姐,让她们尽快返回紫云宗,查清楚伏妖塔的事情。”她吩咐道,从袖中拿出被她捻断的蜘蛛丝。
云姝接过蜘蛛丝,眼里浮现一抹狠意。
垂下眉眼,神色如常道,“师尊,要不要将蜘蛛妖抓回紫云宗,到时可以直接对证。”
“不必。”沈青菡不假思索的拒绝,看着动了杀意的徒弟,耐心解释道,“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蜘蛛妖,必定也能悄无声息的杀掉蜘蛛妖。把她带回紫云宗,她即便能侥幸活下来,余生也是要被禁锢在伏妖塔里。”
“我既然答应放她自由,自是不会失信。”
“是,师尊。”
云姝听话的领命,放弃抓蜘蛛妖的想法。
她转身出门,去柯家别院找夏无晴。
屋子里只剩下沈青菡一人。
微弱的烛火被她挥手熄灭,窗外明亮的月光洒落下来。
她借着月亮的光辉,走到床边躺下。
昏昏沉沉睡了几天的脑子,这会异常的清醒起来。
卷翘的睫毛微垂,遮住漆黑的瞳仁。
精明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将这些天一系列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串联起来。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心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但又能说得通的想法。
此次想要取她性命的凶手,或许不止一人。
最近与她发现过矛盾的人,无非就是宗眉君和夏从芝。
这两人关系极好,在她外出这段时间,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说不定就是在讨论如何杀掉她。
只不过,这两人蠢了点,竟然真的以为能杀掉她。
想通了一切,她唇边露出一抹狡黠自信的笑容。
在清冷的月色下,透出若有若无的狠厉。
*
在坚硬的床铺上睡了一晚,沈青菡只感觉腰酸背痛。
一大早,漂亮的眉眼微微皱着,露出生人勿进的冷意。
夏无晴带着一众弟子过来辞行。
看着三长老面色不善的样子,她心中一个咯噔,怀里没有温度的蜘蛛丝仿佛发烫一般,令她心跳不由的变快。
一瞬间,她心中转过万千思绪,最终想到夏家的兴衰荣辱,将那股想要坦白一切的想法按压住,垂头恭敬道,“三师叔,弟子定会查清楚蜘蛛妖一事。”
“嗯。”
沈青菡神色不耐的应了一声。
她心情不好,让几个师侄都战战兢兢。
大家不敢多呆,一起随着夏无晴离开。
看着自家师尊阴云密布的脸,云姝关心问道,“师尊,您怎么了?是不是...”
她想问是不是因为暗杀一事,结果一早冷着脸吓得别人心惊胆战的人揉捏着肩膀,红唇间挤出带着委屈的声音,“真是讨厌,毁掉我所有的东西,害我只能睡硬邦邦的床,肩膀都睡疼了。”
她收回心中的担忧,走过去,柔声道,“弟子帮您捏一捏。”
“你还会按摩?”沈青菡问道,脸上露出好奇的笑意。
她放松身子坐着,任由徒弟修长白嫩的指尖按在她肩头。
不轻不重的力度很好的缓解僵硬的肩膀。
漂亮的眉眼舒适的眯起来,化去脸上的寒霜冷意。
“还不错。”她轻笑着夸赞。
云姝认真替自家师尊按摩。
想必聪慧过人的大师姐怎么也想不到,她师尊心情不好纯粹是因为没有睡好。
不过被她师尊这般无意的敲打过,大师姐竟然会乖乖把蜘蛛妖的事情上报给二师叔知道。
“云姝,你今日再去找一找你小师叔的下落。若还是找不到,我们便晚上启程回紫云宗。”沈青菡舒服的闭着眼眸道。
“师尊您呢?”云姝问道,手里的动作不停。
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柔软圆润的脑袋,等待一个想要听到的回答。
“我自然是在酒楼等你的消息。”
“好。”她愉悦的眯着眸子,很满意这个回答,“弟子现在出门,日落前回来。”
“嗯。”
沈青菡揉着舒服多了的肩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看着云姝出门的背影,她无聊的坐到窗边欣赏风景。
上次将镇上逛了一圈,实在是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
唯一有点意思的青楼,花魁还是个未成年,这让她一颗风花雪月的心无处安放。
她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半阖的眸子瞥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怀里抱着一只猫。
一人一猫各吃着一串糖葫芦。
“过来。”她轻声唤道。
隔着一条街的金金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声音,抱着穷奇跳过来。
落在屋顶上,沾满糖葫芦的嘴巴高兴的咧起来,“主人。”
“就知道吃,我昨天差点没命,你都不知道吗?”沈青菡抬手,捏住小娃娃柔软的脸颊。
正好捏中嘴里的糖葫芦,但奇怪的是金金不像普通小孩子那样会疼痛的张开嘴,反而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咀嚼着。
她不由的用力又捏了捏。
嘴里的糖葫芦下肚,金金这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惊讶的睁大眸子,“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里有谁修为比你高吗?”
“没有。”沈青菡不爽的回了一句。
不想让旁边的魔兽瞧不起,她懒得细说,转移话题道,“我给你的钱花的怎么样了?”
“还有好多,我和穷奇只花了十两银子。”金金回道,说话间不忘吃糖葫芦。
“用不着给我省钱,我多的是钱,想买什么就尽管买。”沈青菡道,看着小东西吃糖葫芦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
她伸手揉着金金的脑袋,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要不要给我做女儿,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
“我才不要!”金金鼓着嘴巴拒绝,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声音变得含糊软糯,“我都活了上千年,才不要给你一个百岁人类做女儿,传出去我会被人笑话的。”
“就是。”穷奇帮腔,金色兽瞳盯着沈青菡,喉间发出低哑的声音,“你要女儿不会自己生吗?”
“有你什么事?”沈青菡不客气的怼回去,伸手去摸猫耳朵。
看着穷奇要躲,她咬着牙阴恻恻道,“你这些天吃喝玩乐花的都是我的钱。”
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兽略微懂得吃人嘴软的道理,原本要躲避到一旁的脑袋像个木头似的杵着不动。
任由那些柔软的小手捏着它的耳朵,顺着头顶的火红云纹摸到光滑的屁股。
“这皮毛真是柔顺舒服,若是用来垫着一定很软。”沈青菡笑嘻嘻道,享受着手里毛绒绒动物特有的柔软触感。
她揉捏够了脑袋,手指抬起穷奇的一只爪子,笑道,“你就是用这只爪子刺穿我心脏吧?”
“我用的是右爪。”穷奇理直气壮的回答,抬起另外一只爪子,“本来应该是左爪,不过被你躲过去了。”
“那我还真是不幸。”沈青菡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一巴掌把毛绒绒的大猫拍下屋顶。
穷奇落到地上不痛不痒,立马跳起来冲着楼上的人龇牙咧嘴。
它轻松跳上屋顶,高傲的叫嚣起来,“看在炫金玉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
“哼。”沈青菡轻嗤一声,看着金金道,“今天晚上准备回紫云宗。”
“这么快?”金金不舍的眨巴着眼睛,圆圆的眼里很快蓄满泪水,“主人,我还想再玩几天...”
这副可爱的模样戳中沈青菡心里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轻笑一声道,“行了,别装可怜。既然你想玩,那就再玩几天,不过若是我有事召唤你,要立刻听我命令回来。”
“好的,主人。”金金瞬间开心起来,抱起穷奇道,“我们还要去街尾喝酸梅汤。”
“嗯。”沈青菡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小东西玩得乐不思蜀的模样,她不由的想到她被禁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的童年。
那份她没有享受到的快乐,让金金享受也不错。
虽然她体内流淌着卑劣无耻的血脉,但至少,她不会把自己的悲剧重新加在另一个人身上。
她望着刺眼火热的太阳,脸上浮现一丝落寞的神色。
孤独缺爱的童年是她心中永远都抹不去的一道伤,也是她放荡人生最重要一个原因。
如果她能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儿,她一定捧在掌心疼爱。
不让女儿受半点委屈,给女儿完整有爱的童年。
沈青菡想着唇角翘起来,不过很快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笑容消失。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和一群心思狠毒的女人斗智斗勇,而不是傻乎乎的养孩子。
更何况,谁给她生孩子都不确定。
她一时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思,关上窗户,回到床上躺着。
虽然身下的床板坚硬,好过坐在椅子里。
她睁着眼睛天马行空的想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外面天色变黑,街道上都是行人归家的声音。
而她,同样在等着人回来。
她等的人,会遵守约定回来。
不会像那两个不负责任的东西,只顾玩乐,根本不顾自己的亲生女儿。
“师尊。”房门被人推开,高挑优雅的身影如约出现在门口。
脚步声进入房间,在床前停下,“弟子今天还是没有找到小师叔。”
“嗯,不必找了。”她收回思绪,神色淡淡道。
从床上坐起身,手指掀开红纱,乌黑的眸子望着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你回房收拾好你的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回紫云宗。”
“是。”
云姝回房收拾东西。
她带的行李并不多,一个小小的包袱,很快就收拾好。
见还没到半个时辰,她用余下的时间喂马、整理马车。
重新添置了几床柔软的垫子和棉被,又将马车四周、包括车轮都擦洗了一遍。
沈青菡靠在窗边,看着忙忙碌碌的徒弟。
比起她这个娇气矜贵的师尊,云姝简直是二十四孝好徒弟。
吃苦耐劳不说,还会很多生活技能,铺床扫地、端茶倒水、驾马喂马,做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基本上不需要她操心。
看看云姝忙完一切,沈青菡姿态轻松的下楼。
她没有行李,只有身上的一堆银票。
庆幸的是,她的银票都带在身上,没有随着那幢可恶的楼阁一起毁灭。
“师尊,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出发。”云姝道。
“好。”
沈青菡坐上马车,舒服的躺在铺了好几层柔软棉被的小床上。
她摸着身下略显粗糙的棉被,怀念她自己的顶级蚕丝被。
等到了紫云宗,她就能重新享受顶级生活。
“云姝,你路上慢点。”她对外吩咐道。
“是,师尊。”
云姝扬起马鞭,马车平稳的跑起来。
她抬头望着天上阴沉的夜色,眉心微皱,“师尊,恐怕要下雨了。”
“下雨?”沈青菡坐起身,打开窗户,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视线往上,看不到月亮,甚至连星星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小声抱怨起天气,“真是出行不利,明明下午天气还挺好的。”
这话被驾车的徒弟听见,回她道,“师尊,弟子找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看来今晚要露宿野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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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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