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医堂内,只剩下周酒,钱姚两人,医者说周酒只是受到了惊吓,只需休息即可,然后便匆匆离开。
床上的人还没有缓过神来,钱姚心烦意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周酒这么胆大的人吓成这样,不过一定和大长老有关。
钱姚正想着如何报复大长老,没注意到周酒已经睁开眼睛,盯着钱姚的脸,渐渐冷静下来。
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和钱姚才是最重要的。
“阿姚。”周酒开口道,关于大长老知道钱姚身份的事情,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事情已经发生,并且根本没有解决办法。
燕爻远自始至终都站在大殿的角落中,看着发生的一切,知道李长久即将从训诫洞中出来,没有自己报复落空的愤怒。
他混在去训诫洞的弟子中,跟在林钰煣的身后,看着她时不时和坞自行说话的样子,感觉他们两了很多,已经物是人非,这是一个没有自己的世界。
李长久坐在牢狱中,牢狱里的火光微弱,黑暗中只能看见火把,他听着脚步声,却站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有些事情毕竟抓紧了。
林钰煣和坞自行身边拥蹙的火把,似有驱散阴冷潮湿之意,站到关押李长久的牢笼前,林钰煣的脸被火光映射的格外冷静。
牢笼中的人低着头,没有一点精气神,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李长久的头发竟然全都白了。
坞自行淡淡地看了一眼,转头看着林钰煣,他早就和她说过,李长久命不久矣,希望她能够面对。
燕爻远被李长久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坏了,他不明白,只是被关押了几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当林钰煣说快带李宗主去三医堂的时候,他冲进去,二话不说抱起李长久,直奔三医堂,最后把其他人落在身后,一路上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李长久病入膏肓的模样。
为了防止泄露自己命不久矣的秘密,李长久从来没有来过三医堂,医者探着李长久的脉搏,时弱时无,吓了一跳,直接自语道,
“这是大限将至了!”
围着窗外的弟子听得清清楚楚,不到晚上,整个古日山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毫无成就,甚至犯了错的宗主死去,对于大家来说并不伤心,而且现在,他们上空笼罩着一个叫“燕爻远”的乌云,害怕随时降雷。
“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守在旁边的燕爻远,看着李长久毫无血色的脸,低声喃喃着,
“你还没有付出代价,怎么就要死了。“
他第一个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任何时候都是失去。
“我恨你,你让我好痛苦。”
李长久听着声音,心痛了一下,他想安慰一下这个“弟子”,眼睛却一直都睁不开,花了很多力气,眼前却只有林钰煣和坞自行,也不知何时从三医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钰煣看着李长久,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十分苦涩,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应该是接受事实的,没有留下最后一句话,被坞自行拽走。
古日山因为要准备葬礼,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加上照顾李宗主这个将死之人,也不是什么美差,又因为顾挚道不在,燕爻远很轻易就得到了这个活。
一连几天,燕爻远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站在李长久床头,冷冷地看他醒来又睡去,感受着他生命慢慢流走。
夜晚,三医堂的三个医者梦中,前几天的场景不断地重复着,李长久躺在床上,等着他们把脉,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站在角落,开口道,
“怎么样?”
“药石罔效。”
“何病?”
“伤了底子,加上思虑过重。”
“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一个医者回道,
“半年?”燕爻远从阴暗处走出,这些谈话已经重复了四五遍,每次都是这些答案,可他就是不敢相信李长久必死无疑,想从三名医者嘴里听到别的话,
“半年间,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异常吗?”
三个医者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自从半年前的上一任医者全部离开后,李宗主再也没来过三医堂,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去找坞宗主。“
语闭,燕爻远带着梦中的一切离开,直奔山下的坞自行,一个最危险,又知道真相的人。
最近古日山暗流涌动,坞自行心思缜密,不让任何人踏进多情殿,并在房门贴上了隔符,此符可以隔绝恶魂,但特别废精力,让燕爻远钻了空子,进了他的“梦中”。
神的梦便是无根之地,一个逃不出去的地方,周围是能看到一切的黑,在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一个男人低着头,被黑暗中的三根锁链绑着。
燕爻远只是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男人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
“你是谁?”燕爻远不明白坞自行的梦中怎会有这么一个人。
“小师弟,是我,你沈师兄。“沈思淼笑着说道,
男人抬头,竟然顶着沈思淼的脸,只是一眼,燕爻远就看出他和自己是同类,半年前的真相大白。
他要把沈思淼带到李长久的面前!
李长久走上前,撕扯着上面的锁链,锁链一断隐藏在黑暗中,一端扎进沈思淼的身体里,却怎么也拽不下来,燕爻远仔细一看,扎进身体的一端是定魂钉。
沈思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挂着嘲笑,最后说道,
“这东西只有御器师才能解开,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沈思淼见燕爻远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沈思淼从他的眼神看出了恨,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你看我也没有用,要不去求求大师兄,不过他心狠,上次我那么求他,他都不给我解开。”
“他知道你的存在?!”
沈思淼听出不对劲,笑而不语,明白了李长久对燕爻远的隐瞒,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为他们两个解除误会。
无根之地的动静太大,坞自行有些觉察,立马进入查看,可惜来晚了一步,燕爻远已经离开,看着沈思淼一脸欠揍的模样,坞自行懒得问他,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的沈思淼悠悠说道,“没了他,哪里都是地狱,在地狱里不找点乐子,是会被逼疯的。”
坞自行回头,就看见沈思淼死死盯着他,开口道,“你修无情道成神,如今却爱上了林师姐,你会遭天谴的吧?”
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模样,好像只是在问一个问题,这让坞自行有些不悦,低声说道,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就在你的地狱里待着吧。”
沈思淼嗤笑两声,“好自大!”
话音刚落,定魂钉就往身体里钻了一下,痛得沈思淼嘶的一声,再抬头,人已经离开了。
不知为何,夜半时分,李长久格外精神,坐在床上,手撑着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师父,我知道你带我回来是为了对付大长老,现在我完全可以扳倒他。”周酒说道,
“你想多了,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李长久看着有些慌乱的人,聪明的人总是想得多,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明白,是师父可怜我。”
李长久摇摇头,没有说出原因,继续说道,“我早就有了大长老的把柄,唯一的担忧就是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不过有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哪个时候?”周酒不懂,既然早有把柄,为什么不除掉威胁。
“大概是三五天的时候。”说着,李长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书,扔到周酒面前,“无论我是死是活,最迟五天后,把这个东西公之于众。”
周酒没有捡起东西,“师父,我做不到,大长老手中有我的把柄,能够让我和钱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把柄?”李长久微微蹙眉,
“是燕师伯,他让钱姚和他一起修魔,被大长老发现了。”
周酒嘴里的“燕师伯”自然就是燕爻远了,可惜嘴好并不能李长久眉目舒展。
“我会解决的,你拿着东西回去吧。”
周酒拿起书,拄着拐杖离开,人没走多久,一股风推开了门窗,带来了一股股寒气,李长久实在是无法忍受,披了一件衣服走向房门,房门外面黑漆漆一片,李长久走近时,看到了黑暗中的人影,是燕爻远,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面前。
“你!”李长久刚要开口,燕爻远直接上前一步,把李长久撞到地上,随后关上门。
李长久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本想站起来,却被燕爻远拽着胳膊,扔到了床上。
“李宗主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是躺着吧。”燕爻远阴着脸说着,面前的就是他此生最恨的人。
李长久闭上眼睛,他没有了力气,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无话可说,一闭眼竟然过了一夜,燕爻远就在床头看了他一夜。
古日山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能挂白的地方都挂上了,棺材也连夜从山下运到无情殿,后山的花全被寒风吹落,剩下的就看李宗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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