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桓启对天起誓后，古恒思量一番，选择了暂时相信。
就这样，他耐着性子留在了大渊皇宫，算一算，今日已是第四日，还有两天，便是桓启所说的奉上碧玉玺的日子。
月坤宫内，古恒正在闭目打坐，忽然一道淡蓝色光芒袭来，古恒睁眼，入目便是一份由灵力凝结而成的书信。
信中叙述了近日来昆山所发生之事，虽是寥寥数语，却一点不耽误古恒将昆山近况了解的清晰分明。
想了想，古恒回了吾已知晓四字，其他却是也不欲再多说什么了。
看罢这封信，不等承载信息的灵力消散，又有紫色的光芒破空而来。
古恒轻轻一点，有关于慕瑀魔族后裔的身份恐泄露于鬼君的消息便立即映入眼帘。
古恒看着这封信，陷入了沉思。在他那有关所穿之书模模糊糊的记忆里，男主前期似乎并没有暴露过身份，也没有发生失踪的情况，如今这般，难道真的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作祟？
可是他这个外来客到这个修仙世界也不过才一个月左右，对男主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尽量当空气，不见不管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受他影响蝴蝶掉原剧情的？
退后一步讲，就算有他的原因，那也一定不是全部。
古恒猜测着，所有的这一切，包括自己来到异世，它们的背后必然是有推手的。
就连感觉上自己对此世人物事等的莫名熟悉感，还有脑海里很模糊的原书剧情，以及在山海秘转看到的所谓收集神器就可以回去的方法等等，这些所有异世的经历都让古恒怀疑着，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真实的阴谋？亦或者只是虚幻的假象？
一切都是未知！可古恒到底不是个冒险欲与探索欲很强的人，他不喜欢拨开迷雾找真相，也很讨厌为了抓只张牙舞爪的老鼠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现在，好像他并没有什么选择，不管是为了找乐子打发时间还是回到现代，他都要将七件神器收入囊中。
除此之外，其他的也不是很重要了，有意思的，遇见了就玩玩儿，没意思的，消失了也无所谓。
想到这儿，古恒知道慕瑀失踪时的那点惊讶直接变成了冷漠，最后回复的尽力搜寻即可六字颇有点漠不关心的样子。
看过来自同一个地点不同的两个人的信后，古恒又闭上了双眼，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放空自己，而是想着两人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有关于酆都鬼君的事。
信中都浅提了一下鬼君阎岐闯上昆山的原因，说是与他有旧情，想求一个说法，可他纵观以往的记忆，就连模模糊糊的那部分中，也没有关于对方的任何回忆。
他甚至，连那鬼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与对方有旧了，简直荒谬！
隐隐生了怒的古恒倏地睁开了眼眸，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泛着冷意，幽深地可怕。
他想，他很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位鬼君了。正好，元徹所收集的信息显示神器素玄烛可能在酆都，他倒要看看，是说法重要，还是神器重要？
心念一动，古恒唤出佘若，交代了几句后，便见一小小黑蛇以极快的速度游弋而去，片刻后，皇宫已无蛇妖的气息。
一连几天，佘若都再未出现，等到古恒再次见到自己的这只灵兽时，已经是他入酆都之后了。
不过现在，他还在大渊皇宫，一边应付着渊帝桓启，一边不死心地试图以灵力牵引出碧玉玺的所在位置。
说到底，即使毒誓发下，他也并没有多么信任桓启，那日选择留下，也不过是方便找机会自己寻找罢了。
他从不愿意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别人，即使那意味着自己会在某种程度上做的是无用功，但好歹是有退路的，不会彻底陷入被动。
更何况，妥协之下，他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就这样，古恒在大渊皇宫停留的时间走到了第六日，一下早朝，桓启就雷打不动地来到了月坤宫。
前几次对方无非是邀约着游玩、赏宝、送礼……今日倒是奇了，一大早地请他逛皇家书院，也不知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圣尊，您瞧着那几个孩子，天资如何？”桓启引着古恒，走过回廊，来到一凉亭中，稍稍远望，便看到了演武场上几个正在练习骑马射箭的少年。
“尚可。”不过粗略一眼，古恒便看出那几个少年们不过只有十来岁的年纪，可是骑马拉弓的功夫已经练的有模有样了。
“听说圣尊又收了新的弟子，不知这些孩子相比他们如何？”桓启微笑着回眸，目光从远处回落在古恒身上时，右手伸出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古恒无视对方伸出手时所表达的请坐之意，他继续看着远处，漫不经心地道：“有话直说。”
见此，桓启手垂落，同样站在原地，视线却未曾从古恒身上移开，他语调惋惜道：“说来有些遗憾，当年因我资质问题，未能拜入圣尊门下，二十年过去，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若有若无的感叹中，古恒听出了一抹遗恨之意，他审视地侧目，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冷淡道：“本尊与你没有师徒缘分，资质不过是其次而已。”
话落良久，桓启低声呢喃道：“如若是这样，我更觉得遗憾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修仙者的师徒关系首先讲究因果，讲究缘分，资质根骨次之。只是没想到，身旁之人会这般直言不讳地戳破他那点劝慰自己时的幻想。
终究，相比资质不行，他更接受不了自己没有缘分做那人的徒弟。
明明早就知道了，可再次亲耳听到这样的理由，他还是觉得悲哀。
“人生总有些遗憾。”古恒耳力甚佳，他虽没有察觉身侧之人的失落，但那遗憾二字却是听得分明。
于是，有一会瞬间忆起曾经的他有感而发了一句，只是没想到桓启起了好奇心追问道：“那圣尊的憾事是什么？”
“或许，明日若无碧玉玺到手，便会成为本尊的憾事。”古恒从一袭鎏金常服的帝王身边走过，不过几息，他就坐在了石桌旁自斟自饮起来，这期间，他连一个眼神都未向桓启投来。
果然是冒犯到了！桓启心里暗道不好，立马转移话题道：“圣尊如此心心念念那印玺，可否告知我它究竟有什么奇效？”
说着，他也走过来坐下，手里很殷勤地拿起酒壶开始为古恒添酒了。
古恒无视桓启的殷勤，他放下酒杯，先是冷眼看着桓启，然后唇边慢慢勾出浅淡的弧度，似讽非讽道：“这偌大的王朝在你手中繁盛，你不该向本尊明知故问的。”
有些许的恶意从冷沉的语调中泄露出来，桓启接收到了，却也只是继续低着眸，倒满了一杯酒。
他语气平稳，说出古恒未明言的话：“圣尊是认为我大渊的江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仅仅是靠一块死物操控维持吗？”
“是与不是，没人比你清楚了，不是吗？”远处的课铃响起，掩盖了酒杯相碰的声音，也淡化了古恒话语中的几欲挑明的意有所指。
可是，即便这样，该明白的人还是顷刻间就读懂了一切，“看来圣尊已经知道东西在哪了，既然这样，圣尊为何不动手？”
桓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酒，依旧与古恒面前那未动的酒杯碰了碰，碰完后，他一饮而尽，笑着看向古恒，眼里是想知道自己问题答案的求知欲。
古恒没有满足他，只站起转身离开，清风带来一句没有感情的话，“渊帝若想违誓，可以随意。”
语落风离，凉亭只余一个孤独的背影望着另一个背影愈走愈远，直到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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