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止顿时绷紧了神经，脑子里飞快演练各种被刁难的场景。
“如果季爷爷问我会不会做饭，我就说会，但水平一般，勉强能养活自己。”
“如果他问我为什么和季为瑾结婚，我就说我们真心相爱。”
“如果他突然让我背家训……靠，季家的家训是什么？”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装晕，省去所有麻烦。
正当他脑内疯狂预演时，季为瑾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回头一看，发现方长止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不用那么紧张。”
方长止一脸认真：“为什么？”
“他会喜欢你的。”季为瑾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笃定。
方长止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心突然一暖。
季为瑾……牵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掌心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慢悠悠跟在后头的季为言，刚走了两步，正好看见他们紧握的手，顿时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你们居然……”
方长止听见这话，下意识有点心虚，试探着想抽回手。
但就在这时，轮椅滑动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手一僵，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朝他们缓缓驶来。
季爷爷精神矍铄，丝毫没有病弱之态，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一看见他们牵着手进门，便欣慰地笑了：“好！好！终于回来了！”
方长止：“……”
这架势，不会真要刁难他吧？
但下一秒，季爷爷招了招手，眼神和蔼：“来，长止，过来坐。”
方长止一愣，感觉手被季为瑾轻轻捏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爷爷好。”
“我啊，最近身体不太好了。”季爷爷叹息着，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语气温和，“坐这儿，陪爷爷聊聊天。”
方长止立刻走过去，乖巧地坐下。
结果他刚坐稳，季爷爷就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孩子，为瑾从小吃了不少苦……他父母走得早，我工作又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一晃这么多年，他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冰块脸。”
季为言忍不住瞄了旁边的季为瑾一眼。
……说得好像他哥小时候真的可爱过一样。
季爷爷继续道：“我这身体啊，怕是熬不了多久，就盼着他能成个家……有个人陪着他这个冰块，我也就放心了。”
方长止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手心一沉，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一张漆黑发亮的卡赫然躺在手心里。
方长止：“？”
季爷爷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爷爷那些古董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能送你的也就这张卡了。拿着吧，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不用替我省。”
方长止：“……黑卡？”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爷！爷！我可是您亲孙子啊！”
方长止还没抬头，就见季为言满脸震惊地冲过来，瞪着他手里的黑卡，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这种无限额的黑卡您不给我，居然给了他？！”
季为言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恨不得拿帕子擦眼泪：“爷爷！我也很乖啊！我还给您倒过茶呢！终究，我这个乖孙子是比不上哥领回来的孙媳妇……”
季为瑾：“……”
方长止：“……”
孙媳妇？！
方长止当场想把卡塞回去：“爷爷，您真的不用给我，我——”
话没说完，手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按住。
季为瑾语气淡定：“爷爷给你的，收下吧。”
“但是……”方长止张了张嘴。
季为瑾神色平静，理所当然道：“没什么但是。”
随即，他冷冷扫了季为言一眼：“你不缺零花钱。”
季为言炸毛：“我缺啊！”
他义愤填膺地拍着胸口：“我零花钱都要精打细算的！不行，方长止！长止哥！黑卡给我用两天！”
季为瑾轻描淡写道：“那你可以精打细算着慢慢买。”
方长止：“……”
这对兄弟的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季爷爷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管家站在一旁，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感慨道：“老爷，好久没见您这么开心了。”
而此时，季为言还不死心，悄悄凑到方长止身边，低声问：“你说，我去找小书哥哥假装结婚怎么样？”
方长止：“。”
他诚恳地看着季为言：“他会把你打出去。”
季为言瞪大眼睛：“为什么？！”
方长止无语地转头看向季为瑾：“你弟弟从出生起就这么傻吗？”
季为瑾语气淡淡：“嗯，从出生到现在没变过。”
季为言炸毛：“方长止你是不是——”
被他哥一个眼神冷冷压住。
“……”
季为言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一脸憋屈地瞪着方长止：“哥，就不能替我说句话吗？”
季为瑾语气平静：“不了，太蠢。”
季为言：“……”
这个家没爱了！
几人走进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白瓷碗碟一尘不染，饭菜香气四溢。季爷爷坐在主位，笑眯眯地招呼着：“都坐吧，今天有长止在，热闹多了。”
方长止坐在季为瑾身旁，乖巧地接过管家递来的热汤，正准备喝，就感觉旁边的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他疑惑地转头，就见季为瑾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道：“别喝太烫。”
方长止愣了一下，心里莫名一暖。
季爷爷看在眼里，笑得意味深长，给方长止夹了块红烧肉：“来，多吃点，看着瘦。”
方长止连忙道谢，一旁的季为言顿时不乐意了：“爷爷，你怎么就知道给他夹菜？”
“你哥好不容易有对象了，当然要多照顾。”季爷爷理直气壮，“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这吃饭。”
季为言震惊：“……爷爷！我从小在这吃饭就没有特权吗！”
“有啊。”季爷爷点头，“特权就是没人管你爱吃啥吃啥。”
季为言：“……”
方长止差点笑出声，忍着笑吃了一口红烧肉，正准备夹菜，忽然发现一双公筷悄然落在他的碗里，又给他添了一块鱼肉。
他抬头，果然是季为瑾，表情依旧冷淡，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顺手。
方长止盯着鱼肉，心里微妙地有些不自在，咬了咬筷子，试探地给季为瑾也夹了一块菜：“你也吃。”
季为言当场瞪大眼：“你们俩……真的是……不对劲！”
方长止无语：“就夹个菜，你激动啥？”
季为言满脸怀疑：“你们真的不是在骗婚吗？！”
方长止：“……”
季为瑾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季为言抱着碗，深思道：“我是不是该去找个对象了……”
“别祸害人。”季为瑾淡淡道。
季为言：“？”
饭桌上的气氛轻松又温暖，方长止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适应了季家饭桌上的热闹。
吃到一半，季爷爷忽然笑眯眯地问：“长止啊，和为瑾在一起，还习惯吗？”
方长止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了，迅速看向季为瑾，后者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打算帮他解围。
方长止心一横，硬着头皮道：“挺……挺好的。”
“真的？”季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爷爷就放心了。”
方长止：“……”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刚松口气，就听见季爷爷继续道：“那就趁着这次回来，拍个婚纱照吧。”
方长止：“？！”
他猛地看向季为瑾，而后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底似乎带着一点隐晦的笑意，语气平静：“可以。”
方长止：“……”
不对！他还没答应呢？！
方长止手里的筷子顿时不受控制地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险些崩他一脸。他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看向季为瑾，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这句话是不是玩笑。
然而，季为瑾神色如常，甚至还拿起餐巾纸，淡定地递给他：“擦擦。”
方长止接过餐巾纸，声音都有些飘了：“季为瑾，你刚刚说什么？”
“拍婚纱照。”季为瑾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方长止难以置信地看向季爷爷，“爷爷，婚纱照……是不是太快了？”
季爷爷眯起眼，语重心长道：“你们都已经领证了，拍个婚纱照怎么了？难道你还想拖？”
方长止嘴角一抽，怎么又变成他想拖了？明明这桩婚事本身就是个意外！
他正要开口，旁边的季为言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震惊道：“我靠！你们俩真的不是骗婚啊？！”
方长止：“……”
这都过了这么久，你才反应过来？！
季为瑾斜了弟弟一眼，淡淡道：“闭嘴。”
“可是！！”季为言还想说什么，就被季爷爷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好了好了，既然长止也没反对，那就这么定了。”
方长止：“？”我什么时候没反对了？！
他正要抗议，就感觉脚下一沉，季为瑾不着痕迹地伸腿压住了他的鞋面。
方长止：“……”
他默默看向季为瑾，对方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方长止自己想太多。
——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季爷爷笑得一脸慈祥，“为瑾，你去安排，尽快拍了。”
“好。”季为瑾毫不犹豫地应下。
方长止：“……”你倒是犹豫一下啊！！
季为言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方长止：“长止哥，你适应得好快啊。”
方长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要是再多嘴，黑卡就真的别想摸了。”
季为言瞬间闭嘴。
然而，方长止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婚纱照？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穿书进来的，连自己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就要拍婚纱照了？！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件事似乎已经被彻底敲定。
方长止咬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晚饭后，方长止正想着找机会和季为瑾说婚纱照的事，结果刚走出饭厅，就被一张黑色请柬拍到了手里。
他低头一看，封面上印着金色烫字——
「季氏家宴」
方长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季为瑾语气淡淡地解释道：“家里长辈听说我们结婚了，明晚聚一聚。”
“……”方长止猛地抬头，“不是，你们家长辈不是都在国外的吗？！怎么这么快……”
“早就定好回国时间了。”季为瑾不紧不慢道，“正好，一起见见你。”
方长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才刚进季家门，婚纱照都还没影呢，怎么就要面对季氏家族了？！
而且——
他想起那些传闻中手腕狠厉的豪门长辈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哪里是家宴？这分明是鸿门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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