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公公说完,起身率先离开,之前那位长相白净秀气的年轻公公则托着托盘里面的考卷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步离去。
“诸位可先回原先当值的府衙等消息。”
严修颜说完朝众人略微一点头,便一脸高冷的出了屋子。
严修颜走了,比赛胜负暂未揭晓,余下众人也都作鸟兽散。
折枝当然是不肯就这样离开的,“等着瞧好了!”她用软糯的声音说着并不怎么软糯的话,头依旧昂的高高的,满脸不屑,鱼幼看过去,可以看到她娇小圆润的鼻子下面的两个鼻孔正对着自己。
“好,我拭目以待!”鱼幼坦然点头,似是毫不在意,随后挑了挑眉,用有点欠揍的语气道:“我还有事,麻烦让一下,我先走一步!”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更遑论加班和一个小丫头做无畏的口舌之争。
鱼幼推开折枝那小丫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丝毫不理会折枝在后面气的跳脚。
沿着蜿蜒曲折的长廊,鱼幼凭来时的记忆走了好半天,终于走回云扇所,本想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没想到,所里的一众女官都还没有回家,一进门,鱼幼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明明往常这个时辰,大家都各回各家了的,鱼幼心想,这其中定有蹊跷。
果然,下一秒,赵子嫣就兴奋的喊:“鱼幼,好样的,听说你将团扇所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鱼幼咂舌,这流言传播的速度可真快,人还没有到,谣传已经先进了门。
鱼幼道:“没有那么夸张,只是看不惯她们贬低我们团扇,才说了几句。”
枪打出头鸟,鱼幼没有提折枝说的“团扇第一人”等话,依旧把矛盾转化成云扇和团扇之间的矛盾,果然,一听云扇被团扇贬低,在场的女官都不乐意了,只可惜未能亲到现场。
“说的好,要是我去了,我也要让她们知道我们云扇的厉害。”
“就是,就该这样,免得让她们以为她们团扇有多了不起呢!”
女官们叽叽喳喳,围着鱼幼,她们叫鱼幼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毕竟流言早就传到了,但细节大多都是语焉不详。
鱼幼简单说了一下比赛过程,以及还要等结果的事情。
赵子嫣听了,立马道:“鱼幼,你肯定会被选上,到时候狠狠打团扇所的脸!”
说完,她那娇俏的小脸又皱起来:“唉,我舍不得你,你要是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帮我刻扇子了,我听说礼仪部很可怕,里面的嬷嬷很严苛……”
赵子嫣这么一说,其他女官也意识到可能要跟鱼幼分别,相处一年多,多少有点感情。
“就是,我们也舍不得你……”其他女官也附和。
“嘁,”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徐青燕,忍到这会儿终是忍不住了,“结果都还没出来,就要惜别?有点早吧。万一胜出的是团扇所那边的,被打脸的岂不是我们云扇。”
赵子嫣不满她这样说:“你怎么总是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徐青燕反驳道:“我只是说实话,忠言逆耳,我看呀,鱼幼就不该强出头,她如何能代表我们云扇,万一输了……”
赵子嫣打断她的话:“鱼幼不能代表,那你觉得谁能代表,你吗?”
徐青燕道:“我怎么了,我哪里比鱼幼差,我不过少了一个当尚书的父亲罢了。”
赵子嫣简直要被气笑了:“你……”
鱼幼轻轻拉了拉赵子嫣,她其实很想下班回家了:“小嫣儿你别说了,论资历,青燕远在我之上,咱们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时辰不早了,各位姐妹们——”
“鱼幼女官在吗?”
鱼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尖细的音色有点像之前那个穿着墨色衣裳的公公。
屋内所有的女官都朝门口望去。
果然,鱼幼看到进来的是那位穿墨色衣裳的公公。
“回公公,我就是鱼幼。”鱼幼行了一礼。
公公在一众女官的注视下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进来,在众人跟前站定,才缓缓开口:“鱼幼女官,经皇后娘娘准许,你已入选成为严少卿副手,协助严少卿处理外族入朝事宜。咱家替严少卿传个话,他命你明日去礼仪部学习礼仪,你切勿忘记!”
鱼幼行了一礼:“回公公,鱼幼知道了,辛苦您跑这一趟。”
“鱼幼女官客气,这时咱家分内之事。”
墨衣公公没有久留,说完话便告辞了。
待他出的门去,赵子嫣立马拉着鱼幼的胳膊道:“鱼幼好棒,我们云扇赢了。”
鱼幼笑道:“还好没有给姐妹们丢脸,不然,回到家,我那做尚书的父亲定要怪罪于我的。”
谁还不会阴阳怪气了!
徐青燕嘴角微微向下咧了咧,丢下一句“时辰不早,该家去了……”,就急匆匆的离了府衙。
那背影着实有些仓促。
“哈哈哈……”赵子嫣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
鱼幼也觉得解气,在云扇所一年,徐青燕不知道阴阳怪气多少次,每次说话必不离她做尚书的父亲,好像她所有的成绩都是因为有个做尚书的父亲,事实上,除了摸鱼,其他时间鱼幼都是在努力做事的。
辞别云扇所的同事,鱼幼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府衙大门,家里派来接她马车已经在大门西侧的马路边上等候多时。
车轱辘“吱呀吱呀”响起来,鱼幼惬意地躺在车里铺着的厚厚的鹅羽软垫上,说实话,有个做尚书的父亲,还真的是好,怪不得徐青燕一直愤愤不平。
这种感觉在回到家后变得更为强烈。
临睡前,躺在镂空雕花的大木床上,盖着花纹繁复的云锦被,鱼幼想到一件美中不足之事,那就是今日未能现场看到折枝听到她入选之后气的顿足捶胸的表情,实属遗憾呐!
第二日,鱼幼踩着点去礼仪部报道。
听人说礼仪部的嬷嬷极其严苛,且饭食很差,鱼幼早饭便在家多吃了些,还在宫衣内里的布兜里带了两个芝麻米糕,以备不时之需。
进了礼仪部,鱼幼跟掌事说明缘由,便有一个年轻女官领着她,拐了四五条走廊,带她进了一个独立小院。
院子坐北朝南是三间正屋,两边各带一个抱厦,东面和西面各有一排房子,规格比正屋要小。
靠西边的那排房子前面种了百十来棵黄金碧玉竹,修长繁茂,郁郁葱葱,竹叶顶端落了一层薄雪,更填几分雅致肃穆。
没错,雅致,肃穆,这就是鱼幼对这个陌生小院的第一感受,院子不大,超乎寻常的干净,可谓不染纤尘。
咸鱼惯了,这一看就很压抑惰性的地方,鱼幼有拔腿就溜的冲动。
“鱼女官,到了!”
鱼幼还没来的及迈开腿,领头的年轻女官已在正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指了一下正房的门,道:“鱼女官,请你在里面等候,教你们礼仪的嬷嬷去往严少卿跟前,一会儿便会回来。”
你们?
鱼幼眉头轻轻蹙起,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人不成。
这时,正屋的帘栊一挑,从门里面露出一张白净软糯的脸来,初看,那脸上还带着一丝谦恭讨好的笑意,待到看清屋檐下站着的是鱼幼,那笑意倏地散了。
“你来做什么?”
语气是一点都不客气。
鱼幼已经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心道,我还想问你呢。
站在旁边的年轻女官替鱼幼说道:“是严少卿让这位鱼女官过来的,她也是来这边学习礼仪的。”
折枝立即道:“严少卿不是说只选一人做他副手?”
年轻女官摇摇头:“那我便不知了,两位女官在此等候,我先下去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鱼幼不想对着折枝一张臭脸,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位年轻女官身上。
她这才注意到,这位女官转身的动作很是优雅,不像一般人那样粗枝大叶,她转身的时候,挂在腰侧的玉坠穗子几乎不曾摇动。
“喂,你发什么呆呢!”折枝不满于被忽视。
鱼幼收回视线,看了折枝一眼,微微摇头:跟刚才那位女官相比,折枝真是差远了,当然,自己差的更远,接下来有得罪受了。
鱼幼没有理会折枝的叫嚣,她掀开帘栊,进到正屋里头,折枝也紧跟着她进到屋里。
跟外间相比,正屋里头肃穆的感觉更甚,三间正屋直接是打通的,没有任何隔断,装饰也不多。
东面摆放着一张暗红色的长条楠木书案,上面明晃晃的放着一根红木戒尺,戒尺的两端被磨的有些薄了,书案后面是一把颇具威严的大红酸枝太师椅。
椅子上并未有人坐,但那威严的气势让人觉得压力颇大。
正对着楠木书案,是两张略显低矮的小书案,每个书案配一把小叶紫檀木凳。
鱼幼猜测,那两个小书案,就是为自己和折枝准备的。
除此之外,房间的东边再没有什么摆设,很空。
往西看去,靠墙一侧放着一张四仙桌,边上是两张太师椅。至于靠窗户一侧,则放着一张很大的八仙桌,桌子周围配了一圈凳子。
越看,鱼幼的心越凉。
这即将要学的礼仪,十有**就是服侍人的礼仪,作为一个穿越者,说句实话,被别人服侍,也要好久才能慢慢习惯,更不要提主动去服侍别人,这简直太难了吧。
一想到那些折磨人的繁文缛节,鱼幼就生理性不适。
“怎么,怕了,哭丧着脸给谁看,怕了就赶紧回去。”折枝见鱼幼不理会她,本就有怨念很大,此刻见鱼幼表情沮丧,心里稍微舒坦一些,立刻出言刺一刺。
不待鱼幼说话,折枝又道:“昨天的比赛看来我们打成平手,今天的训练,我绝对要赢你。”
“随你!”
鱼幼说了两个字就不再理会。
也不知这个折枝到底是什么人种,好胜心这么强,大清早就能跟人杠上。反正现在也不关乎什么云扇团扇第一人的问题了,让她上赶着和被人比赛学习如何服侍人,她真的兴致缺缺,既然折枝这么想要争先,让她就是了!
折枝立在鱼幼身旁,看她没有丝毫迎接挑战的意思,不快道:“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又来?怎么动不动就是看不起?
鱼幼不觉得自己看不起过谁!
“说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鱼幼:“……”
简直就是神经病!
“除了聒噪,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地方吗?”
鱼幼说完,不理会折枝眼睛瞪得老大,她径直走到房间东面那两个小书桌旁边,选了靠里的一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一撑,捂住耳朵,趴在书案上开始睡回笼觉。
桌子硬是硬了点,但高度刚刚好。
旁边传来椅子被拉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折枝的声音, “你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哼~”
鱼幼没有回答。
“你说话啊!”
鱼幼依旧没有回答,她想拿胶布将折枝的嘴粘住!
……
过了好一会儿,世界终于安静了……
鱼幼是被一声低沉浑厚的女声震醒的,那声音宛如夏日里的一声闷雷在耳边忽然炸响,一瞬间鱼幼的心率蹦到一百以上。
“起来!”
伴随着呵斥声,鱼幼感觉自己的脊背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这是怎么了?
求收藏,求评论,手动笔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相看两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