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的失踪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泊,似乎没有荡出涟漪,春猎照常进行,皇帝的嘉奖如期,可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这比天塌了还恐怖。
五天之内,整个四周山都被傅泽派人搜寻个遍,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
傅灵每天都来琉璃殿进行反省,可那些话说来说去都是一样,除了“对不起”就是“怎么办”。
这让傅泽自己也很无奈,目前不知道沈慕身处何处,无论傅灵反省得有多么令人发省都是徒劳。
这样焦灼的局面一直到七天后,彼时沈慕已经失踪快半月。
当日,傅泽如往常一样上早朝,下朝后群臣散时,他也同往常一样走在人群的末尾。
突然,一柄羽箭擦着他的耳侧划过,最终钉在木制的柱子上。
剑身穿着一张纸,身旁的小厮将其取下递给傅泽。
他接过,翻开这张纸,几秒后,脸色惨淡。
纸上的字迹潦草杂乱,勉强能辨认出内容。
[她在我们手上,放心,目前没死。]
短短一句话坐实沈慕被绑架。
当晚,琉璃殿来了人,唐释将这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后递给一旁的林绥。
两人表情如出一辙,眉间郁色形成川字。
半晌,林绥看了眼唐释,又看向傅泽,柔声细语率先打破了现场沉闷的氛围:“关于绑架沈姑娘的绑匪,我心里有个人选。”
“八皇子傅康。”
此言一出,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疑惑。
与他们不同立场的,二皇子当仁不让,但绑架这事实在是出格,傅时再怎么样不至于对她下手,最大的可能性只剩下每天围着傅时转的狗腿傅康。
傅康这人从小到大就爱围着傅时转,少时为了搏得傅时关注做过不少离谱事情,身为皇子,没有个皇子样,上树掏完鸟蛋后在树上等着,用鸟蛋砸路过的人,傅灵有一年生辰刚换上的新衣服出门就被鸟蛋砸脏了,为此,她和傅康还打了一架。
戏弄国子监的夫子和同学是常态,所有人都忌惮他的身份任他欺负,没想到这不仅没让他收手,反倒助长了他的威风。
再长大一点,打骂下人奴婢已然熟稔,年前傅泽还在傅康责罚时救下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厮。
傅康确实有很大可能为了傅时而绑架沈慕,但是现在,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直接指向傅康。
“眼下该怎么办,傅康手段狠辣,沈慕落在他手上肯定会受伤,而且......”
唐释话语停顿在这儿,看了一眼傅泽的脸色,确认对方不会现在就冲上门去要人后才继续说:“而且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因为沈慕这件事而行动受限。”
一时间,没有对策,局面彻底陷入尴尬。
“你们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傅泽捏捏眉心,看似语气平静的说道。
“嗯。”
两人同时点头,然后同时离开琉璃殿。
直到踏出殿门,唐释才微微松口气,旋即有些担心地跟林绥道:“那就麻烦您看着一点他了,沈慕出事,我怕他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林绥点头:“放心,我拦不住还有陛下。”
——
“欸醒醒。”
一桶凉水兜头浇来,淋走了沈慕的睡意,她不明所以地睁眼,之间那天打她的那群人又来了。
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些人一进来就将她控制住,和之前一样,先给她的腿来了两脚,迫使她跪下后。
“这么多天没有来看你,沈小姐有没有想我们啊?”
想个屁,但她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人冲着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钳制住她下巴的两只手指格外用力:“今日我来是给沈小姐送来了一份礼物,只要收下这份礼物,在往后的岁月里,我相信沈小姐定不会忘记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此人用着极其古怪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仰天大笑了几声,“当然是给你准备了刻骨铭心的好东西啊。”
说完,他向身后挥舞了一下手臂,很快,一盒东西被递到他手上。
盒子全身通黑,乍一看平平无奇,可当那人将盖子掀开后,沈慕原先没什么反应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盖子移开,一条肥硕的肉虫静置在盒子内,那人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柄叮当。
哐当摇晃了几秒,原先安静的虫子开始兴奋起来,在盒子里扭曲着肥硕的身体横冲直撞。
这画面,看得沈慕下意识反胃想吐。
那人瞥见沈慕的表情,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是我精挑细选才给沈小姐选好的礼物,喜欢吗?”
“拿走。”沈慕被肉虫吓得呼吸都停滞了两秒,开口时说话声音很小。
那人充耳不闻,继续他的话:“这虫子的来历说起来也不怕你知道,这是我特意从西域的一个养蛊人手里拿的,待这虫钻入体内,初时你不会感受到有什么异样,每至阴雨时分,那钻心的疼痛才刚刚开始,不仅如此,只要我心情一好,随时可以让这虫子在你体内大展身手,那时候可就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直白的痛楚了。”
不等那人说完,沈慕的心已经凉了,表面默不作声但内心已经快要疯掉了。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这次我是真要完蛋了。”
兴许是自知帮不了沈慕任何忙,任凭她如何喊它,它都缩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角落不敢出来。
有人上前割破了她的手臂,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出来,肥硕的虫子一被放在伤口附近,立刻像疯了似的钻进伤口里,沈慕怕得汗毛直立,待虫子彻底消失在体外后,不出几秒,她原先还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眼底里是化不开的恐惧,双唇失血,晕倒前的最后一秒,沈慕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傅泽......”
救救我。
——
唐释和林绥离开后,傅泽一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在殿内来回踱步,纵然有人劝他休息,他也权当听不见。
入夜,本该阖眼下榻时,他却身披一袭大衣,走出了琉璃殿。
养心殿前,守夜的小侍卫身形笔直地立在大门两侧,无聊的差事极易引人入眠,两眼不听身体使唤,原以为自己尽职尽责地守着夜,但当自己猛然间睁开双眼时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睡着了。
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皇帝寝宫附近,各路高手隐藏在暗处,他们这样明晃晃的守夜人很显然只是走个形式,守在大门处基本没什么用处,最多在有人来时通报一声,平日里这个时辰断然不会有人前来,于是他也将将就就地隔几秒睡几秒。
然今日却有所不同,正当他与同僚睡得正香时,一道身形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周围。
下意识抬眼看向身影处,待看清时,睡意瞬间落荒而逃。
来人正是本该在自己寝殿休息的三皇子傅泽。
小侍卫一边快速往内走着向李海公公报告,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刚才的睡相不会被三皇子发现,否则玩忽职守的死罪他可承担不起啊。
一层层往内通报后,傅泽等来了皇帝的应允。
进入养心殿内部,不等皇帝开口,林绥先迎了上来,道:“殿下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两人与傅延间隔一扇屏风。
屏风外,林绥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你怎么来了。”
傅泽没回答林绥的问题,而是朝屏风行了一个礼,然后道:“陛下,儿臣这么晚前来叨扰,还望恕罪,但是儿臣遇到一些事情别无他发,只能来找父皇言明情况,望能从中寻得解决之道。”
屏风后,傅延淡定开口:“有什么事情还能是老三都解决不了的,说来听听,或许朕能帮上忙。”
“是。”傅泽双手握拳,又行了一礼。
“父皇,承永侯府之女沈慕沈小姐,半月前于春猎的猎场失踪,我已派人搜寻了整座山,仍然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今日,儿臣收到一张纸条。”
他将那张纸递给林绥,林绥接过后绕去屏风后面,将纸条恭恭敬敬地递给皇帝。
傅延接过纸条,花了一点时间将纸条里的内容消化了一遍后,说道:“看样子,老三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承永侯为我大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应当照顾好他的子孙后代,沈氏之女遭人绑架,朕也难辞其咎。”
“说说看,你认为是谁绑走了她。”
傅延的这段话乍一听很正常,就像是一个想为儿子分忧的好父亲,但仔细一思索就会发现一旦自己说出傅康的名字,那么在傅延眼中,他和傅康就彻底撕破脸皮了,在不知道傅延内心偏袒谁时,这样的局面会有一个难以预料的后果。
于是,他行一礼,装傻充愣:“儿臣心中并无猜想,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儿臣从未见过。”
“是吗?”
傅延摩挲着下巴,盯着那张纸条又看了几眼,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摆摆手,让人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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