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一切断，唐雨西就从白尚元身边弹开了。
白尚元的癫不像假的，别是没根治，又从医院逃出来了吧？
唐雨西一边躲他，一边试探道：“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白尚元绕着沙发跑，追他，“我刚说了好几句。”
“停！就站那儿！”唐雨西挥了挥手里的T恤，阻止试图靠近他的白尚元。
“我又没得传染病，你干嘛跟撵跳蚤似的撵我？”白尚元委屈道，“我特意来找你的，外面还下那么大雨。”
唐雨西心说：传染病可怕，但我更怕神经病。
见他一脸警惕，不好贸然接近，白尚元妥协道：“行行行，你先问。等你问完了你要问的，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你说今晚过后……”唐雨西省略了下面的话，“这话什么意思？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又？”白尚元自问，“我是禽兽吗？”
“……”
唐雨西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好吧，我再解释一遍。”白尚元从头到脚指了指自己，“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不再是原来的白尚元了，我来自——”
唐雨西无情打断：“你能别发癫了吗？还是你觉得耍我玩儿很有意思？”
“没意思，不、不是，我没耍你玩儿！”白尚元百口莫辩，遂开始胡言乱语，“要不你耍我玩儿吧。来来来，你耍啊，我不介意，反正我不是人，谁会在意我的感受？”
“你不是……”换唐雨西插不上话了。
“冷不丁就被传送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刚考上编制、头一次做任务，也不给我点主角光环，偏偏成了别人书里的炮灰！”
“那个……”
“炮灰就算了，还是个烂人！白尚元就是个烂人！”
“你别这么……”
“而且是超级大烂人！我真是太命苦、太倒霉了！”
“……要不先擦擦吧。”唐雨西更确定这人有病了，肯定没治好。
白尚元安静是安静下来了，但一动不动。
唐雨西缓缓靠近，捡起掉在沙发上的毛巾，连同手里的T恤一起递过去：“给、给你。”
白尚元还沉浸在那股悲伤的气氛中，抬起头问：“喂，我在你眼里真是禽兽不如吗？”
唐雨西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方似乎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起来，怕扰民，他又赶紧找补道：“以前的你是，现在……还行。”
白尚元忽而一脸惊喜：“‘还行’是什么意思？”
唐雨西犹犹豫豫：“‘还行’就是……”
跟精神状态不好的人，不太好计较。
“那我们可以做好兄弟吗？”白尚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我来了，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唐雨西有点迷茫。
这人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记忆错乱了？他们之前有开始过吗？
“对！我要和你做真正的好兄弟！”白尚元坚定地说。
唐雨西愣住了，因为白尚元不像在说假话，认识这些年，他从未见过白尚元这副憨傻正直的模样。
诶……
诶？！
不对不对，怎么能轻易相信这个人呢？
就算脑子暂时坏了，那颗爱作弄人的、坏透了的心是不会变的。
刚点了两下头的唐雨西突然惊醒，正要拒绝时，对面的大型犬已经越过沙发扑向了他：“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只有你愿意相信我！”
被打算施法的唐雨西再次愣住。
这又是什么画面？
我是谁？我在哪儿？谁抱住了我？
直到被对方浸湿，冰凉的衣物和炽热的身体同时压迫过来，产生了强烈的反差与不适，唐雨西才开始上手推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白尚元不仅没放，还抱紧不撒手。
说来也奇怪，之前没感觉，一旦触碰上，忽然有了想要抚摸的冲动。
啊……到底为什么？
一边思索，一边享受。
白尚元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唐雨西背上摩挲，脸也不自觉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唐雨西则是条件反射，一推不成，第二次直接一脚踹上去。
“嘶啊——”
白尚元惨叫出声。
唐雨西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道歉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没错，“等等，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我没动脚。”白尚元抱着小腿，倒在沙发上，继续痛苦中。
意思是他承认动了手。
但话是这样拆的吗？狡辩也不带这样不要脸的。
唐雨西无语又无奈：“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对你真的完全没有想法，你不用这样试探我。”
一阵疼劲儿缓过去了，白尚元的脑子也回来了一点。
他站了起来，身高原因，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唐雨西，说：“现在不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我们两个可以从彼此的身上得到什么。”
“你……”唐雨西想问他什么意思，话没问完，自己就懂了。
白尚元看着他逐渐低垂的睫毛，认真道：“这是双赢。相信我，这一次你不会再踏进沼泽。”
陈琪那种画大饼的就算了，白尚元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也不想想在团时，是谁欺负得他最惨？
是谁威胁他，只要他在团一天，这场霸凌就会进行到底？
唐雨西觉得可笑。
他仰起头，想要撕碎对方的伪装，这种假意的示好他再也不会上当。
可对方却坚定地对他说：“即使前路未明，你也不会再是一个人。我可以发誓，绝不背叛你。”
好想反驳。
可凝视着他的这双眼睛是如此纯净。
纯净？
好讽刺的一个词，居然被他安在“白尚元”的身上。
算了，公司那边协议都签了，不管对方是不是虚情假意，他们都要合作，直到他偿还完公司的欠款。
“发誓就不用了。”
怕你遭天谴。
白尚元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你也太通情达理了。你是我来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最好沟通的人！”
唐雨西笑笑：“是吗。”
白尚元点头：“绝对是！我没夸张，除了你，他们都跟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
唐雨西：“……”
听不懂讽刺的语气吗？
白尚元还在说：“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什么玄幻、科幻小说写到飞起，各种脑洞大开，一旦照进现实了，却怎么都不肯相信。”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唐雨西瞅了眼水鬼上岸弄湿的地板和沙发，略感头疼，转身寻找拖把。
被他比作水鬼的某人还跟在身后，喋喋不休：“穿书有什么好稀奇的，还当个怪事了。虽然身处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但我们可以任意穿梭于你们的世界，就像是翻开一本书一样简单。事实上，我们也习惯这么比喻你们的世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雨西不再怀疑，这家伙一定是脑子坏了。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一本书。只是有些书厚、有些书薄，有些书的主角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代称。”
唐雨西找到拖把，才拖完一块地，又一块脏了。
找到罪魁祸首，将人按住。
而那人得到与他对视的机会，继续输出奇思妙想：“毫无疑问，每个人在自己的书里都是主角，没有规定主角不可以是平庸的。但是——”
“你碍着我拖地了。”唐雨西一手叉腰，一手立住拖把。
“但是，当太过平庸的主角，出现在了别人的故事线里，就逃脱不了路人甲的命运。”
唐雨西眨了眨眼睛：“你在说我？”
“我在说‘我们’。”白尚元想了想，改口道，“再纠正一下，现在这个‘我’不算路人甲，他的恶劣程度已经够得上人渣了。”
又是“我”，又是“他”，整得还挺神秘。
看在对方脑子有问题的份儿上，唐雨西耐心道：“那么请问，我该怎么区分你和他？叫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串长达719521位的身份编号，你叫起来麻烦，还是算了。”
“嗯？”
“你可以暂时叫我‘白尚元’。”他一脸不情愿，很嫌弃地道，“要帮这么个人渣改写命运，将故事主线拉回他自己的世界，我其实很无奈。好在他还没走到穷途末路，没做太多出格的事，我还能……”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唐雨西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他看着唐雨西的眼睛，激昂的情绪渐渐变得低落，人跟没了光似的。
唐雨西被吓了一跳，脑子里所有不好的想象连续输出：“你不会是突然犯病，想要捅我一刀吧？捅就捅了，法律也拿你们没辙，毕竟都人格分裂了，你是你，他是他，最后我有冤没处伸，只能任由你们逍遥法外。”
太惨了。
以防万一，还是赶紧逃吧。
扔掉拖把，唐雨西转身朝着门的方向跑去。
宿舍空间不大，到门口仅几步之遥，当他双手握住门把手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
还有一声“对不起”。
唐雨西迟缓地转过身：“你——人呢？”
白尚元不见了。
低头一看，这家伙竟然跪在地上。
唐雨西没上去扶他，因为觉得他很神经，不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问：“你在干什么？”
“下跪道歉。”他干脆地回答。
“哈？”
“当然，我从前、现在、今后，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是已经发过誓了的。”
“那你这是在……”
“抱歉，我刚才说‘白尚元’没做太多出格的事。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欺负你很久了。”
唐雨西心道：原来是想起来了，但潜意识里又不想把自己当坏人，强行行为剥离。
“行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不想原谅又有什么办法，唐雨西只能这么说。
没想到那人却很执拗，坚持跪着不起：“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替你惩罚他。”
癫吗？
NoNoNo还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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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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