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月,元春发现妹妹还是语迟,也不爱说话,但凡一个字能说清楚的,绝不多添一个字。而弟弟则爱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元春把各种书都抱来,专门找识字的丫鬟给弟弟妹妹做催眠曲。却也不知道成果如何。
这天,贾珠和元春一早在贾母房里吃过饭后,顺脚就过来看妹妹弟弟。贾珠拿着精致的拨浪鼓逗弄,元春则从玩具筐里选了绣工精美的布老虎来。贾瑛的一双眼睛忙活个不停,咯咯的笑,伸出手来抓。
元春逗弄了一会,便把布老虎交给了贾瑛。贾瑛拿到手里,也不玩,直接交给了贾珺。贾珺却把布老虎放在一边。贾珠也起了捉弄性子,把拨浪鼓给了贾瑛,看他如何反应。贾珠和元春便去细瞧。只见贾瑛拨弄了几下,露出无耻笑容,然后伸手便递给了贾珺。
贾珺瞧了一眼,就把拨浪鼓放到布老虎那边。掌心拍放在榻上的书,只说一个字:“念。”
教养嬷嬷直呼道:“我们可不通这西洋人的鬼画符。”
元春把书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抓周时贾珺抓到手的书。翻开一看,她也不认识。便问贾珠:“哥哥可识得这西洋的字,也好给妹妹们念念。”
贾珠拿来一瞧,他在外面行走,也见过一两个西洋人,倒也识得几个字。
贾珠见妹妹说了,便翻开念了起来。元春只听得叽里咕噜的几句话,也不通意思,听不明白。却发现妹妹居然跟着哥哥似模似样地念出来了,她大为惊喜,连声问道:“大哥哥,珺妹妹念的可是对的?”
贾珠也很惊讶,只道都是对的。他把西洋书掩上,自己在口里默默复述了一遍,打开书一验看,发现自己遗漏了好几个西洋字。他颇为羞愧地对元春道:“诵读记忆这方面,我也不如珺妹妹。”
元春愈发有了兴致,让贾珺背诵一遍。贾珺便一字不差的背了一遍,贾瑛鹦鹉学舌地也跟在贾珺后面也背诵着。
难道家里有两个天才,元春颇为惊喜地问贾珠:“瑛哥儿背的可对?”
贾珠:“都不对。”
元春笑出声来,原来语迟的才是天才。她愈发要试试看贾珺的水平,让抱琴再去她书房取来《幼学琼林》《诗经》《声律启蒙》等启蒙的书。等吩咐完,就见贾瑛不知道什么站起来,挪到贾珺的另外一侧,挨着坐下,伸长了手往拨浪鼓、布老虎摸去。偏偏手不够长,肩膀又被贾珺拍了一下。贾瑛直接摔了个屁股蹲,也不哭,还乐呵呵地拍手笑。
两个小儿的行为,惹了贾珠和元春捧腹。元春逗趣道:“瞧瞧咱们二姑娘的霸道性子。她不要的,也不给弟弟。偏咱们的弟弟对她喜欢得不行。”
贾瑛的奶母李嬷嬷笑着附和道:“大姑娘说的正是呢,老太太要把二姑娘抱过去养的时候,瑛二爷哭得不行,非得一起跟过来,这才停了哭声。”
贾珠听了不喜反忧:“妹妹爱蓝色,不喜欢女孩家的物件,有主张又极聪慧,性子又霸道。弟弟爱红,又爱脂粉钗环,性子又软和,这样可怎么是好。”
他有点忧愁的叹了口气:“两个人真该换一换。”
元春一笑:“ 怕个什么,弟弟性子好,不爱恼,你多教他几遍便是。哥哥可要和我打个赌,你教弟弟,我教妹妹,咱们过段时间比一比可好? ”
见妹妹这么有兴致,贾珠便应了,偏低头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色。贾珺看着贾瑛,只说一个字念,贾瑛也很听话的跟着念,却偏偏语不成句。贾珠细瞧瑛哥儿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自己到凭空添了几分伤心。却也觉得肩负了教弟弟的更大责任。
此时抱琴把书拿了过来,元春便翻开《诗经》教妹妹,贾珠也拿了本书教弟弟。过了一会,却发现贾瑛对诗文记诵的比贾珺还快一些。贾珠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随着丫头们掀开帘子,王夫人笑道走进来:“看来她是随我,以后也是个不会做诗词的。”
贾珠和元春听到王夫人的声音,忙站起来。“太太怎么过来了,吃了药怎么不歇息歇息?”
王夫人道:“可不要再提吃药了。”
周瑞家的赔笑解释道:“太太的病原是生了龙凤胎带的,吃药温补着,鲍太医说要日日养着,不能受累。”
贾珠郑重地愧疚道:“母亲受了大苦。”
王夫人笑道:“今日天气凉些,也不用吃药了。生了你们这两对可心的儿女,我受点苦又有什么。”
元春依偎在王夫人身边,“便是什么嫦娥的药,我也要到月亮上为太太讨来。”她又喊贾珠,“哥哥你快和太太说说我们打的赌,到时候太太可给我们做个见证,判个高下。”
贾珠便细细说来,王夫人听完笑道:“我再添个赌注,你舅舅打发人送来了几个西洋来的稀罕物件,你们谁赢了,便谁得了它去。”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
这边说得热闹,贾母那边打发人过来请王夫人、贾珠、元春过去。说是史侯爷和林探花凑巧都今日都过来了,快要到府上了。
王夫人一行人便回去换了衣服,再过来贾母这边。今日休沐,男人们都各自在家,贾赦和贾政也早早来见客。
不一会儿,史侯爷带着夫人、林探花带着贾敏都前后到了。先后同贾母见礼后又说了会子闲话,史侯爷和林探花便到贾赦书房里来说话,几人说了些朝政之事,前年太子被废,几个皇子争得厉害,到今儿还没分出个输赢。贾赦只在房内厮混,平时也就对金士古玩有些兴趣,贾政在工部做官,也没掺和进皇子争斗中去。史侯爷一向多病,也没在官场走动,只有林探花颇得老皇帝的亲眼,不仅被点为探花,现在还是兰台寺大夫,常伴在皇帝身边。虽然得宠,却也危险。
史侯爷道:“宦海风波,世途机阱,如海兄可要小心。”
林如海也说了自己想法,都中凶险,他打算找个时机外放。史侯爷见他心有成算,便为他分析了几处可去的地方。
大家聊了差不多之后,史侯爷身子不好,便得歇一歇。大家便暂时散了。等史侯爷离开房内后,贾政便邀林如海到他书房一叙。
贾政自小喜欢读书,一心走科举正途,偏偏陛下过于恩宠,赐他主事之衔,让他到工部习学。虽是陛下好意,却也断了他的科举之心。但他一向对科举出身的人看重,尤其是林如海能为探花,他更是看重非常。
他把自己科举的那点念想转到儿子身上,又见贾珠实在是个求学苦读的性子,虽是侯府公子,却比他当年还有向学之心。便希望林如海能多提点贾珠。
林如海此番拜访,也有点私事和贾政谈,便过来贾政这边继续聊天。贾赦对读书没那么上心,推说自己前几天着了凉,身子不爽利,也要歇一歇,只让贾琏陪着林如海来贾政这边。
贾珠一心要走科举,便殷切的请教林姑父关于科举的各种事项。又拿出平时写的文章,林如海都一一点评。贾琏见大家说的起兴,他不爱读书,也没什么谈兴,呆的有点烦闷,便告罪说去看看席面安排的如何了。贾政让他去了,也让贾珠拿着文章去了。
书房里只留下林如海和贾政,正如两个人的意。
贾政斟酌了下,开口问了林如海两件事,一个是他在工部的事情,一个问贾珠可否科举下场了,时机是否合适。
林如海听了,便一笑。其实两件事是一件事罢了,都是问的这场皇子争斗什么时候才能定论,新皇何时会立。现在纷争,各部的精干之人都被拉拢,另外,老皇帝的进士不如新皇登基后的进士来得受重用。
林如海思忖二内兄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却也不是懂得善于做官的人。便道:“形势尚未清明,内兄还是行事如常为好。珠儿此时也不宜下场,便照先成家再立业的说法,先和科举之家的人结亲,再读了两三年,再取功名不迟。”
贾政虽然心急自己官场仕途,又觉得迟一些科举耽误了贾珠少年英才的名声,却也在心里思量之后,也觉得林如海说的有理,便连连应道:“是我心急了,便照如海说的办。”
林如海见贾政心平气和,便也提起了自己的难言之隐。他虽然官场坦途,却有一样比不得贾政。“内兄在子嗣上实在是了得,珠儿和元春都是一等一的人儿,这对龙凤胎更是羡煞我了,内兄可有什么秘诀?”
贾政一向自诩读书人,平时就有点呆腐,听到心目中的“偶像”说出了这等话,窘迫的厉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林家独我一个,没什么人可讨论的,只能请教内兄了。”林如海说得好不可怜。
贾政听了此等“开车”的话,讪讪地羞红了半张脸。
林如海又道:“内兄便是说不出口,示意于我也可,比如说姿势有什么讲究?”
贾政慌得不行,“这等事,大哥比较有经验,我实在是……”
林如海可不会被他骗过,大内兄可只有贾琏一个嫡子,一个庶女,哪里比得过贾政。便继续请求。
贾政哪里抵得过林如海的言语“攻|势”,最后掏出了压箱底的两本春|宫,塞到林如海怀里,便告饶:“如海可不要再逼我了。”
贾母那边打发人请他们入席吃饭,林如海只豪气的把两本春|宫塞到怀里,走出书房,还是一个品格端正的人,反倒是贾政像是怀里揣了两个兔子似的。
宦海风波,世途机阱。出自清·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凄风苦雨,萧索难堪,较诸宦海风波,世途机阱,则如生忉利天矣。
贾珺:下章我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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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读书人也会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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