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壮汉的火把,把木板上的田大壮照得清清楚楚。
下午他被被揍进泥坑时,还生龙活虎地叫嚷要报复,这才过一两个时辰,就变成得奄奄一息了。
脸色苍白,眼眶发红,眼下一片青乌,嘴角流着涎水,浑身时不时地抽搐一下,眼珠子不住地往上吊白,瞅着就是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杨小米看这情况,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她前世的妈妈是病毒科的医生,在院内有“病毒侦察官”的盛名,教过她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常识。
她还想靠近点看看情况,就被王妈妈攥住了。
因为那两壮汉冲上来,想要抓住杨竞柏,双方打了起来,边打还边争执。
杨竞柏坚决否认是自己把人打成这样的,便有同村的小伙伴站出来替杨竞柏说话,跟壮汉和田大壮的班们杠了起来。
李氏上前拉劝坐地上的刘氏,“嫂子,您先起来说话。要是真是咱们柏哥儿的错,我们一定认。要不是的话……”
“这分明就是你们杨二郎造的孽!”刘氏大吼一声,抓着李氏哭吼,“还有这个小傻妞儿,天生带衰。你们好好的不把她栓在屋里,为啥要放出来害人啊?要不是她在外面瞎转悠,怎么会让我们家大柱找上她,还被你们家杨二郎打成这副样子。你们一家子脑子怕都被这傻妞儿给糊傻了吧?”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
闻言,李氏脸色一变,一把甩掉刘氏手臂,还用力拍了拍,仿佛上面沾上了什么令人恶心的尘泥。
退后三步,声音更冷,“刘嫂子,人命关天的事儿,凭你一张嘴就能定了乾坤曲直,这世上还有王法在?!你家大壮瞧着还有一口气,赶紧找大夫来相看救命才是要紧,或者叫马车拉到镇上去寻医问药。再在我们家叫,我家一没药草,二没大夫,真耽搁死了人,你这做娘的也得背上一个看护不周的重、责!”
这掷地有声的问责,吓得刘氏气焰瞬间削了一半,失了声。
李氏信手一扬,“现在各位乡里乡亲都在这里,大家可都看得清楚。你不及时找人救治,跑到我们这里来叫嚷,延误了救人时机,回头你们家老田头问起罪来,看是你看护孩子不周,还是我们杨家打人致命?”
李氏这番言论,显是读过书,识礼知节的,把一众村民说得立马分成了两派。围观人群里立即出现几个有身份的族老,进来看田大壮的情况,就点了头,劝说刘氏赶紧送医,回头再论打人是非不迟。
刘氏哪甘心就此认怂,“可我们大壮也是被他们打了,才变成这样的,他们杨家必须赔钱,送我们去镇上看医,医药费都必须杨家负担!”她摊开一张大手板儿,整个儿就是无赖样。
明白了,这哪是来讨命的,分明就是借机讨债。
杨小米也是服了这妇人,为了省这笔路费加医药费,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
李氏拧眉道,“行,这笔帐我们杨家出。王妈妈你去拿银钱来,忠叔,麻烦您今晚跟他们跑一趟。另外,还请一位族老随同前往,也好为咱们家做个证……”
不过李氏话没说完,田大壮突然“呜呜呜”地叫起来,浑身抽搐得更厉害了,整个人一下从木板上弹下来,身体也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杨小米这下看清楚,田大壮头发里掉出一朵小白花,后颈脖子处有个出血口,那里红肿发炎,还隐隐泛着黑。
她趁着众人散开时,跑上前看了看那小白花,心头就是一个咯噔。
果然是白枝花,这东西偶时会出现在田野里,一般人都不会在意,却是个小毒物。中毒的症状正是田大壮这样的,显然剂量很轻,不至于致命。但若是剂量大,那死起来是分分钟的事儿。
“米丫儿,你看什么呢?快过来。”
李氏一看女儿跑出去,吓了一跳,忙要把人抱回来,就被小手拉住了。
“娘……花,花……”
杨小米一出口,周围的村民都认为,这杨家的三丫头又犯傻了,看着那么吓人的病人不知道躲,还朝前凑,这节骨眼儿还有心情看什么花,要是过了病气,怕不得变得更傻了。之前还说什么病好了,不傻了,看来都是杨家人自欺欺人呢!
“这花……”
李氏也看到了,想伸手拿来看看,但被女儿小手攥住。她看了看女儿眨巴着大眼睛,忽地就似明白了什么,忙掏出张布帕,隔着布将小白花拾起来,仔细端看。
“这是白枝花。”
没想到,李氏也认得,立即说出了中花毒的情况,可惜现场没有几个有见识的敢证实李氏的判断。
“以大壮现在的情况,得赶紧去镇上的回春堂找林大夫看看,否则……”
突然有人大叫,“哎呀,大壮没气儿了!”
现场再度失控,刘氏又嗷了起来。
杨小米看出田大壮是暂时性休克,忙攥了攥母亲的手,“娘,草……草……”
她指着院子里那排竹架上,正晒着不少干货,有山里采来的菌菇子、药草,自家制的萝卜干、野菜,其中有一盘是杨竞柏跟猎户进山时,顺手挖的一株甘草。因为家里长年给小妹看病,他识得不少药,还懂些药理,见着能用,就挖回来卖给药店,也好帖补家用。
甘草可解百草毒。
这也是杨竞柏给妹妹讲过的,反应过来时也很吃惊。只是他不知道,其实现在的小妹比他认识的药草还要多得多。
李氏立即明白,“哎,米丫提醒我了,甘草水可以缓解大壮身上的毒性发作,我来熬甘草。二郎,你们快去找马车,赶紧的,人命关天。小桔子,你照顾好米丫。”
关键时刻,李氏拿出了大家长特有的气势,干脆利落地下令,回头抱起簸箕就进了灶屋,现场再没人敢瞎嚷嚷了。
见大家各行其事,杨小米松了口气,又攥着小桔子进了屋。
这会儿,众人中有人惊讶出声。
“哎,刚才杨家的傻丫头说花花,她也知道这白枝花有毒了?”
“这不可能吧?她才多大点儿,懂什么,就是一个小傻子,就是喜欢看花。”
“不,刚才我就站她们娘儿两身边,是米丫提醒李娘子用甘草解毒。她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是说得很清楚,草,就是甘草。”
“这怎么可能?那就是个小傻子。”刘氏大声反驳,厉声道,“就是这小傻子害了我家大壮,她就是个丧门心。”
正在这时,杨小米和小桔子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桔子手里正捧着那个装着锦鲤的陶翁,小心翼翼地走到众人面前。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杨小米一眼,杨小米眨眨大眼,像是鼓励。
小桔子抿抿唇,道,“为了表示我们杨家的歉意,我们家米丫愿意让她的福神锦鲤,给大壮哥祈福,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说着,杨小米伸手捧过陶翁,就绕着田大壮打转儿,一边走,一边嘴里念着“哦哦哦”。
周人当然都不相信一个五岁小傻子的祈福有什么用,只觉得好笑,听说是“锦鲤”都非常好奇,全拉长了脖子看稀奇,包括刘氏在内嘴上不屑,却没阻止,眼珠子直往那陶翁里瞅。
杨小米见没人阻止,便大起胆子来,从陶翁里沾了一爪子水,就朝田大壮身上洒去,前后洒了好几次,终于正中红心,让田大壮喝到了一两滴灵泉水。
一个族老借着火光看清陶翁里的小红鱼时,越看眼瞪得越大,还想伸手拿来看,被杨小米护宝贝似地别开了。
“哎,米丫,乖,给爷爷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锦鲤?你们还太小了,哪见识过,要是把泥鳅当红鲤,那就……”
话没完,那边田大壮突然咳嗽一声,重新喘着气儿,醒了过来。
“妈……”
还叫出了声儿。
这一下,现场可不得了。
刘氏抱着儿子大哭,心肝宝儿地叫个不停。
那边,几个族老全围着杨小米的小红鲤看了个一清二楚,连声惊呼。
“红鲤,这真的是红锦鲤。”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咱们村儿好多年没出现过红鲤!”
“这是祥瑞,这可是大大的祥瑞啊!”
“米丫儿,这红鲤你是打哪儿弄来的?还是,你二哥从镇子上给你带回来的?”
小桔子感觉得出,自家小姐这意外得来的锦鲤是真的可以带来好运,立即大声说出了来由。
“这条红鲤,就是今天下午我们被田大壮吓进水溏里时,它跟着我们家小姐米丫回来的。我们小姐不是傻子,她已经变聪明了。这都是福神锦鲤赐予我们小姐的大福气,你们刚才都看到啦,田大壮也是沾了我们米丫的光,才得了锦鲤的福水,醒过来了。”
刘氏一听,大声反驳,“胡说,分明是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个小傻子洒几滴水,就能救人了,你当俺没读过书就傻嘛?去去去,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什么锦鲤,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小孩子家家,拿红萝卜水给染的……”
“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条红鲤就是从米丫兜帽里钻出来的,它就是……”
“这是红鲤。没错!”一个族老沉声道,非常严肃。
接着另一个道,“大壮他娘,你是没见识过,不要再乱说话,小心冲撞了福神,再折了大壮的寿缘,就是你的不是了。”
“米丫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刚才爷爷都看到也听到了,是米丫先认出这有毒的白枝花,还提醒李娘子用甘草解毒的。”
“爷……”
杨小米适时地装了个乖,立即让老人喜笑颜开,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正好大黄就窜了出来,汪汪地叫了两声儿,狗眼发光地看着杨小米手中的陶翁。
杨小米知道,这狗子是贪她的灵泉水了,便借着陶翁掩饰,在灵泉空间里薅了一把水,洒给大黄。大黄喝了一口,听话地绕着她转圈儿,甩着大尾巴直蹭,把舔狗本色发挥了十成十。
有些人认出大黄本是田家的护院犬,也是惊奇,“这不是大壮的狗吗?平常见人都凶,只听大壮的话。现在这是……”
明眼人都看出,大黄这是背弃旧主,认新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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