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羡真的下了水。
他脱去外套，将陶罐的碎片裹在里面，向着绿洲中心的湖泊走去。
湖泊的边缘并不深，所以实际上会不会游泳都无所谓，只是湖水无可避免的打湿了衣裤，裤子还好，衬衫却贴在了余羡白瓷般的皮肤上，在阳光下有些耀眼。
当然，在场都是男的，其实脱光了都无所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余沫总觉得有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接下来会倒大霉的预感。
余沫赶紧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周律的方向。
周律倒还看着湖泊方向。
周组长看什么东西都喜欢皱着眉头盯着看，造成了一种他看什么都很认真的假象——也不算是假象，不过偶尔走神还真看不出来。
余沫见状嘀咕道：“看来羡儿也不是没希望啊！”
“什么？”周律看向余沫。
余沫立刻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周律奇怪的看了看余沫，没看出什么来，就再次看向了余羡那边。
确实挺好看的。
白色的大狗狗咬着用衣服裹成的包裹，鼓鼓的一团，像是白色的垃圾袋飘在水面上（X），像是飘在薄荷水上的冰淇淋，似乎下一刻就要融化似的，多可爱啊！
周律都有点心软，想要把它抱回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绿洲中央的湖泊倒映着天空，如同湛蓝的宝石，而余羡走到水里去以后，带起了一些泥沙，使得他周围水面有些浑浊。
周律一开始就这个当作了正常现象，自然没有太在意，可是在余羡游出去一截后，周律忽然觉得不对了。
——都在湖里泡了那么久了，有一些泥沙也应该洗干净了吧？为什么觉得湖水越来越浑浊了？而且那浑浊中还带着一丝红色。
周律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本来想要提示余沫注意那边，但想到余沫说自己不会游泳，似乎说了也没用。
周律想到这里没有犹豫，直接向着湖泊中心冲了下去。
余沫看到周律跑进湖中才反应过来。
“你在做什——”他想要询问，但转头看见湖水，却瞪大了眼睛。
以余沫的感受来说，就在他转开视线的那么一瞬间的时间裡，湖水由清澈的蓝色变成了血腥的红色，而且这么小的湖泊竟然卷起了海中才有的巨浪，将周律向着岸边推去。
周律一时措手不及，被巨浪拍了个正着，退回了岸边。
他吐出了一口水来，觉得和血液一般腥臭。
周律却顾不上嘴里的腥味，他焦急的向着湖泊中看去，却发现在巨浪平息后，湖泊中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影子已经不见了。
难道沉了？
周律想要再次进入湖泊，却听见余沫惊叫了起来：
“唉，任务完成？”
什么意思？
周律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不过并不需要余沫解释，熟悉的虚浮失重感从脚下传来，周围空间也像是毕加索的画面一般产生了扭曲。
而当周律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城堡的儿童房间裡。
萨摩耶……余羡不在。
只有周律和余沫，甚至被召唤出来的其他使役也不在。
余沫（所使用的余羡）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我，我下线去看看！”余沫说道，下一刻就原地消失。
周律倒没急着下线，他首先闻到了腥臭的味道，再左右张望了一眼，发现之前在玩具柜下面发现的那个罐子碎了。
周律走过去，捡起那个罐子，发现它正是刚刚副本里的鱼人陶罐。
只不过在没有进入副本之前，周律看见这个罐子的时候，里面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液体，而现在却一滴都不剩了。
不仅如此，周律查看了陶罐的碎片，发现它很干燥，一点都不像是几分钟前还装着湿漉漉的液体的样子。
周律查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线索，加上也担心余羡的状况，也跟着下线了。
*
余羡其实比周律更早发现不对。
不过他并不是很意外。
余羡这次之所以那么毫无反抗的乖乖下水，当然不是纯粹的因为律君好感度要降——当初周组长降好感度他都没管，更别说代餐了。
余羡是觉得那湖泊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种直觉毫无由来，但余羡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这种感觉进入到湖水中的时候，更明显了。
那是一种自己即将在水里融化，和这片湖水彻底融为一体的感觉，和上次在纯白虚无中几乎消失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如果是个正常人，当然不会继续下去。
余羡却不是。
余羡感觉到自己在融化，反而露出了恼怒的表情，加快了往湖泊中央游动的速度。
然后他融化得更快了。
余羡肉眼可见的发现自己的皮肤像是太阳下的冰淇淋一般黏糊糊的化开，和湖水混杂在一起，而伴随着这种融化，余羡的意识竟然没有消失，他可以感觉得到和自己身体分割开，已经融化的那部分。
余羡同时也感觉到，这个湖其实是一个生物！
它有生命，也有意识。
它把余羡当作食物！正在进食！
只不过这个“生物”的进食方式比较独特，它是用更多的液体裹住猎物，将猎物融化并且稀释，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余羡在搞清楚这个玩意是怎么“进食”的以后，尝试着喝了一大口的“水”，反过来试着吞噬并且侵蚀对方。
他很容易就成功了。
余羡并不是很高兴。
每当这个时候，他其实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类。
虽然说连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都是个问题，纠结自己是不是人类根本毫无意义。
但是余羡的反吞噬行为显然激怒了这个“湖泊”，它猛然掀起了巨浪，向着余羡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试图将他彻底的砸进了湖底，拍得粉碎。
其实“湖泊”并不喜欢这样做。
它更喜欢将猎物慢慢的“舔舐”干净，就像是人类吃冰淇淋那样，而这样强行拍碎，就像是搅拌融化干净的雪顶咖啡，感觉已经没有吃下去的意义了。
都是这个冰淇淋竟然会反咬一口的错！
不过岸上还有一只——并不是刚刚下来的那个已经死掉的那只，那只不能吃，会拉肚子——那个也很好吃的样子，看着像是鱼滑，要是他也下来就好了……
“湖泊”如此思考着，想要第二次的卷起波浪，向着余沫卷去。
可是它没有成功。
感觉像是被鱼骨头哽住了食道。
“湖泊”很慌张，它晃动着“湖水”，检查自己的内部，结果发现在湖底的沙子，也就是把前面那只“冰淇淋”砸下去的地方，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嘴巴。
这张嘴里长着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而且不是一层，而是十几层。
人类若是看见这样的嘴，全身寒毛都会竖起来吧！
“湖泊”是液体，并不会被牙齿咬到，可是充满牙齿的嘴只不过是某个物体食道的入口而已，于是“湖水”向着那张大嘴里倒灌了进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嘤嘤，下次再也不乱吃的东西了。
“湖泊”委屈的想道的。
但它没有意识到，它大概拥有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
另一边，周律从时空穿梭机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
作为一个单身汉，周律的房间一直都很安静。
周律本来应该习惯这种安静了的，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周律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没有去想，先向着“老Z”那边问道：“刚刚的副本最后是怎么回事？你们那边看清楚了吗？”
“应该跟你看见的差不多，我已经开始着帧查看了。”
“那么余羡——”
“我让易茗去销售部那边询问去了。”
“唔。”
周律点了点头，觉得“老Z的助理”处理事情的速度和“老Z”本人一样利落。
大概是平时就在旁边见习，已经很明白“老Z”是怎么做的了吧？
周律没有深想。
周律有种直觉，如果太过于追究，他大概会忍不住拿着刀跑到董事长家里去给对方来上几刀，并且视情况可能还会对人事部的那只垃圾下手。
哦，跑题了。
周律捡起了个人终端：“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余羡好了。”
“大概没用，我用你的号码已经试过了，并没有人接。”
“余羡有个紧急联系号码，他说那个号码即使他没办法接听，也会有亲戚助理之类守着，大概可以通过那个找到他？”周律道。
“……这号码是他上次给你的？”
“给了很久了。”
“老Z”闻言沉默了一下，他一点都不想要知道他家周组长和那位的关系有多畸形。
“老Z”现在只希望余羡是彻底的虚幻生物。
要不然周律的某些粉丝——这个奇怪的群体不仅仅在公司内部有，甚至帝国那边还有很多——知道他们的周长官竟然和别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恐怕会首先找他这个“观察员”算账！
周律不知道“老Z”的纠结，他拨打了那个从没有使用过的号码。
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通了。
出现的并不是余羡，但是那个脸也并不陌生。
人鱼王子？
周律差点惊叫出来，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并不是，因为人鱼王子的金发碧眼显得更加虚幻一些，而对面那张脸虽然也很虚幻，但看起来是实际上的人类。
而且对方对周律的称呼也并不是人鱼王子会用的。
他看见周律，微微瞪大了眼睛：“周组长……”
“……”你认识我？
周律想要这么问，但没等他问出口，就见那张和人鱼酷似的脸上露出了恍惚的苦笑：
“你果然是律君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臣 1个；
QAQ最近有事，更新那么不稳定，感觉受之有愧，所以还是请别砸雷了，我会好好把这个故事讲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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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Chapter.102 遗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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