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同样在吃晚饭。这吃得就比较丰富了。满满一桌子的可口饭菜，鲜艳佳肴配着瓷白小碗，让人顿起口欲。杨氏坐在桌旁，却无心看那桌上的饭菜一眼。
这时，林盛从门口进来，杨氏立马站起来迎道：“老爷回来了。”
林盛让奴婢宽衣，一番梳洗才来到杨氏旁边，“让夫人久等了。怎么不先吃？”
杨氏：“老爷说今个儿要回来，奴家是无论等到什么时候都会等你的。”
“辛苦你了。”
两人用完饭，在塌上坐着，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情意绵绵，自不必多说。
次日起来，林盛和杨氏一道先去到母亲那请安，恰好看到柳姨娘牵着林夙站在那。柳氏袅娜地立着，纤细得跟柳枝一样，让人顿起怜惜之感。这柳姨娘平日里极少在他面前晃动，今个儿怎么过来了。
林盛只是瞥了她一眼，旋即便把目光转到儿子身上。
小小的林夙今日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袄子，戴了顶镶着美玉的小帽，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林盛想，难怪母亲这般喜爱这孩子，的确像小时的自己——俊啊。
不过，他一向不喜这个儿子，微微皱眉：“你耀哥哥一大早便起来读书，现在估计已经在你祖母面前请安了。你怎么这么迟？”
林夙虽然已经五岁，可富贵的孩子规矩多，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失了规矩。
“孩儿知错了。”林夙回道，态度诚恳。
林盛以为，按照林夙的性子，必然回嘴，没料到，林夙会这样沉稳地接了过去，完全不像过去，这样，林盛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氏对柳姨娘道：“妹妹。你这一病，夙哥儿就变得懂事多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姐姐我到现在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粗粗地听倒没什么，细细品味，似乎潜在含义是，这夙哥儿之前是不是装傻啊。林夙越发肯定书中所言不虚，这真的是一个绿茶婊啊……
反观柳姨娘，见到林盛有点儿紧张，好一会儿才福福身，回道：“给姐姐请安，给老爷请安。”
请安的顺序反了。
林盛面露不悦，连搭理一下都懒得。倒是杨氏道：“妹妹多礼了。”
两人绕过他们母子，向里屋走去，里屋跟外头隔着厚厚的布帘。
林夙分明看到，杨氏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本在前头的，立即放慢速度，走在了后面。这样的后果是，前头便没人挑帘子。谁来挑，自然是站在前边的柳姨娘了。
柳姨娘急忙上前撂帘子，让两人进去。她虽然粗心，可这侯府的规矩还是知晓的。姨娘就是要伺候老爷和主母的。
他们进去后，林夙拉起小娘的手，“小娘，我们也进去吧。”
柳姨娘道：“夙儿。你祖母不太喜欢我。我，还是别进去了吧。”她是外强中干，胆子比鸡还小。
柳姨娘在这个府里就怕两个人，一个就是林盛，还有老太太。可能从前是奴婢，把他们当主子当习惯了。就感觉自己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柳姨娘生下一对儿女后，两个孩子就被老太太做主送走了，一个给了老太太，还有一个给了谢氏。柳氏痛哭过好一阵，也不敢去闹。可她也没去请安。她的心思很简单：我虽不敢冲你发火，可我保留我生气的权利。
林夙笑笑道：“小娘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
柳氏想起出发前林夙说的话，他说，老太太不是个坏人。因为当初，就是她做主，让林盛抬了柳氏做妾的。
“小娘。你理应侍奉公婆。你不能当缩头乌龟嘛。”
“可是……”
“就算祖母真的不喜欢你。你也要去。”
柳姨娘委屈道：“那多委屈啊。我也不喜欢她。”眼不见为净啊。
林夙晃着一颗小脑袋：“让你侍奉，又没有让小娘你喜欢她嘛。喜欢是最好，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们只要保持一个恭敬的心就好，做好我们自己。”
早上的对话还历历在目，柳氏冲着儿子点点头，掀帘进去了。
明厅内，老太太已经精神灼烁地坐在塌上了，几个妾室都在，几个孙子孙女坐在下首。老太太身边还坐了跟林夙差不多年岁的小孩，林夙猜那就是林耀了。
林母看到林夙来，高兴道：“夙哥儿来了，快坐在祖母身边来。”
林府五个孙子，林老太太最宠爱林夙，因为林夙长得最像林盛，可爱俊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皮肤很白，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非常有趣。
林夙知道。现在原主还小，长相讨喜，深受祖母喜欢。长大后就不一样了，原主风流成性，流连于青楼，还为了利益，做了权势的墙头草，林家败落后，原主也入了监狱。娇弱公子爷哪里经过这样的风浪，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林夙恭敬地朝着老太太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在老太太身旁坐下。
柳姨娘尴尬地立在厅中，她不知该坐哪里。杨氏身旁有位置，但她也没喊她。谢氏那边她是不好坐的。
林夙故作天真地说：“祖母。我小娘病才好一点点，就说要来跟您请安。感谢您呢。”
柳姨娘顺势道：“给老太太请安。”
祖母道：“都五年多了。请不请安也无所谓了。”
又尴尬了。
柳姨娘沉吟片刻，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来，冲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林母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柳姨娘道：“奴家想感谢一下您。多谢您得知我病重，便让夙哥儿和晓姐儿回到我身边，奴家哪怕那时死了，能跟他们姐弟在一块，也死而无憾了。”
祖母叹了一口气：“他们本就是你的子女，没什么谢不谢的。”
柳姨娘：“反正我很是谢谢您。”她说得动情，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祖母道：“好了。起来吧。一大早的。小辈们在，也不怕他们看笑话。听说只是一点伤寒，怎么变得那么严重。你太瘦了。要多仔细一点身体。”老人家慈爱，哪会跟一个小辈计较。
柳姨娘听林老太太这样说，越发觉得羞愧，“谢老祖宗。”
林夙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画面，这是他教小娘的。其实也不算教，就是告诉她核心法则，对老太太说出你的真实感受。当然，她对祖母印象不好的部分，先不说了。就说好的部分。
柳姨娘本就是很实诚的人，就说了这样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话说完，老太太对柳姨娘的印象也粗粗改了观。于是林夙的目的也达到了。刚开始，他也不指望老太太会喜欢上小娘，只要混个积极的态度就行了，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
柳姨娘还跪在那。这时，林盛说话了，“让你起来，还杵在那做什么？”
杨氏会意，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扶起柳姨娘，热络地牵住她的手，“柳妹妹。你的千恩万谢啊，老太太都知道，她的心跟明镜儿似的。不是姐姐说你，这往后啊，你还是得多来请安，这才是正理。”
林夙想，好话都让你说了。你让我小娘说什么。
柳姨娘低声道：“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多来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道：“你们有这份孝心就好。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啊，我这个老婆子也自得其乐。”
林夙故意奶声奶气道：“祖母。我和耀哥哥也是早也请，晚也请。你怎么不表扬表扬我们呢。”
林耀见林夙提及自己，完全没防备，但小孩子，倒没想那么多，立马道：“是啊。怎么不表扬表扬我们呢。”
老太太哈哈笑道：“还是你们好。还是你们好。”
注意力便一下子又放回了两个孩子身上。
杨氏一脸悻悻。
表演个悬梁刺股，熬夜码字。
夜猫子本猫，喵……
结尾只是对杨氏的Single Kill
下一章Double Kill。
等我。不过估计又是凌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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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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