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很痛,痛的头都快裂成几瓣,估计除了撞的太狠外,也跟她猛然间接收太多信息有关。
躺在地上的苏牧晴生无可恋,她竟然穿书了?!
别人穿书,穿成反派也好、炮灰也罢,总归有个缓冲余地,她可好,一来就直接穿到,因为无良相公烂赌把她输给了万花楼,现在万花楼来拿人的现场。
现在她之所以头痛欲裂的躺在地上,是因为原身抱着磨刀石砸了没人性的相公后,紧接着又自己撞墙自尽了。所以,原身走了,她来了。
屋子里现在乱哄哄的,一帮打手咋呼着:“这可咋整?
“人还没拿呢,就满头血的躺下了?不会死了吧?”
一片嘈杂中,一个粗嘎的声音吼叫道:“一个个无用的东西,慌什么。这场面我们还见少了?哼,管她是死是活,把人给我抬到万花楼去就行了。”
随着了这一声吼,立马就有人往苏牧晴这边走过来了。
苏牧晴心思急转,手不经意的动了动,触手摸到一块硬硬的石头,这大概就是原身用来砸她那无良相公魏明哲的磨刀石了。
苏牧晴暗暗抓紧磨刀石,悄悄睁开眼。一睁眼,迎面就看见一满头是血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是被原身砸伤了的魏明哲。
猝不及防见到这等血糊糊的场景,苏牧晴吓了一跳,不过旋即,镇下神来,心念一动,这人好像还有气,要不再来一下,一了百了?
苏牧晴还未有动作,手中的石头却是被人一把夺了下来,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没事了,人醒了,没死。”
“快快快,赶紧把这小娘匹捆起来,娘的,看着柔弱的不行,没想到还是个烈性的。”
“赶紧捆好送万花楼,这都是钱啊。”
丑恶的手伸了过来,苏牧晴大急,不能被捆住送万花楼。现在怎么办?!
“住手,你们不能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我父亲是威远侯。你们敢动我,日后不怕我爹要你们的命吗?”没办法,只能把这无良的爹的名头拿出来用用。希望威远侯的名头能镇的住这帮无恶不作之徒。
粗鄙可憎的手顿住了,屋子里顿时一静。
苏牧晴一看有戏,赶紧再接再厉,威逼过后就利诱:“各位好汉,你们抓住我卖了也卖不了多少钱。但是,你们要是去问威远侯要钱的话,可以要更多,即便是十倍二十倍的都不再话下的。”
打手们看向屋里正中坐着的领头冯大力,一旁的狗头军师也在旁犹豫的问:“冯头,今天还抓吗?”
其实等等再抓也使得的,总归人在这里也不怕跑掉,这小娘匹要是说的真的,他们还能发一笔横财,那些上等人最是在乎名声,多少钱都舍得花的。
冯大力眼睛阴狠的一翻:“抓!不抓你们给万花楼赔钱?一个个无用的东西,被这小娘匹一句话都唬住了。呵,威远侯的千金?公侯家的小姐会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会嫁给这么个东西?给老子抓起来。”
今天不管这小娘匹是不是威远侯的千金都得给送进万花楼去,想想那人的吩咐,人是一定要送进万花楼的,钱自己都收了,不送进去,到时恐怕不好交代。
可恶的手又伸过来了,苏牧晴摸出了怀里的剪刀......
万花楼肯定是不能去的,原身就是在万花楼被凌/辱致死的。这个情节,苏牧晴印象很深刻。
原身在万花楼死后,女主还特意跑到万花楼掉眼泪,把万花楼一众人等全部给下狱的下狱,打杀的打杀,由此女主更是得了一个有情有义,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美名。
不过,即便是死,那也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然,这一趟来的真是亏大了。苏牧晴行随心动,拿起剪刀直接戳向旁边躺在地上的男人。
剪刀还没触及魏明哲的身体,突然,苏牧晴的手腕被人狠狠的握住,力道大的像是要卸掉她的手腕,接着一道寒光射了过来:“你干什么?”
这眼睛很好看,朗目如星,可眼神幽深狠绝、明厉如刀似剑,看得苏牧晴心一悸,手腕的痛也让她眼睛里涌上生理盐水:“你放开我。”
苏牧晴说完也知道自己这话多余,她也没有预期这句因为身体本能脱口而出的话能让对方放手。可奇怪的是,对方听了她这句话,飞快的松开了手。
苏牧晴有些怔然,对方的眼神也颇有些错愕。
苏牧晴正奇怪间,却见魏明哲寒目一顿,猛然弹跳起身,一把扯开她:“站远点。”紧接着飞快有力的一腿向前面扫去:“滚开!”
伴随着魏明哲怒喝的声音的是人撞地的闷响声。
不过一瞬间,待苏牧晴转眼看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两个哎哟乱叫的打手。
苏牧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陡然间站起来的,满头是血、眼睛幽深雪亮的男人。真是让人奇怪,一个废物渣滓竟然有如此幽深莫测,仿佛万物皆在掌握的气势?
这番变故,众人呆住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屋子里响起了一片骂声。
一帮打手骂骂咧咧的蜂拥而上:“娘的,魏明哲你吃错药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你媳妇输给万花楼了?白纸黑字已经签字画押了,你难不成想赖账?”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厉害。兄弟们上,揍的他满地找牙。”
苏牧晴由惊疑到淡定的看着一阵乒乒乓乓过后,屋子里倒了一地的打手。屋中独自昂然而立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们:“人我不卖了。现在,你们即刻滚!”
一群人哎呦乱叫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看着气势惊人的男人,冯大力撑着打转的腿肚子颤抖着声音甩狠话:“魏明哲,愿赌服输,你自己把老婆输了,竟然敢不认账?你等着,过后爷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魏明哲眼神一厉,一脚勾起地上散架的椅子背踢飞了过去,冯大力的嘴巴顿时鲜血直流。
魏明哲冷冷的看着他们:“再不滚,那就别走了。”
冯大力哪里见过这等如看死人般的眼神,再是撑不住了,捂着血糊淋裆的嘴赶紧抖着腿跑了出去。一帮打手也被魏明哲这狠戾神情吓得浑身发冷,怪叫着蜂拥冲出了门。
看着这帮打手走远,苏牧晴顿时卸了力,身子有些发软,撑着桌子才勉强站好。
可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后续麻烦事还很多,得要赶紧想法子。至少得要赶紧打消魏明哲卖自己的打算。
看刚才魏明哲的表现,应该不至于还想将自己卖掉。那大概可以谈谈?
苏牧晴缓了几息过后,抬头看向正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沉思的魏明哲。
见她看过来,魏明哲揉了揉额头,叹气般的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他现在就是有点头痛如何安置眼前的女子。
苏牧晴也想叹气,她倒是想去休息,可现实不允许啊。
苏牧晴摇摇头:“歇息不了,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要赶紧想法子。依你之见我们是立马走?还是想办法还钱?”
虽然是问句,可不等魏明哲说话,苏牧晴立马接着说道:“依我之见,我们现在走肯定是走不出去的。不如跟他们谈谈,想办法把钱还上。当然,这还钱的前提不是把我卖掉。”
苏牧晴面上镇定,心里却是打鼓的看着魏明哲,以原身的记忆,这魏明哲性格好像十分暴戾阴狠,他,他不会打自己吧?
魏明哲有些意外的看向苏牧晴,她竟然能跟自己提条件。
眼前的女子,头发散乱,额头有伤,满脸血迹脏污,看不清颜色,可这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清亮,即便有几丝忐忑但也掩不去果敢坚毅。奇怪,这跟那孙子印象里的愁眉苦脸,哀愁瑟缩的女子形象大有差距。
不过一瞬,魏明哲旋即抛开,他从不喜在这些无关小事上浪费心神。知道苏牧晴在担心什么,魏明哲看着她承诺:“你放心,不会再卖你了。”
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如亘古之神,很轻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郑重信任之感,没有赌咒发誓,很自然的一句话,可苏牧晴瞬间却是无比确信,他真的不会再卖自己了。
心头大石一去,苏牧晴重又感觉到脑袋裂开般的疼痛,不禁咝咝的捧着脑袋发晕。
看着这一幕,魏明哲眼神一变,怒气陡生,这帮孙子竟然无用到这地步,竟然把媳妇卖到那等腌臜地,害得人当众触柱自尽,真是不可饶恕,待他日自己见到他们,必定不会轻饶。
总归是自己家对不起人家,魏明哲难得软了软心肠,对苏牧晴多说了两句:“你有伤在身,不必过多思虑。你这伤,过后再叫个郎中过来看看,好生养着就是了。赌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处理。”
苏牧晴看看外面,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这一向不把原身当人看的家伙,竟然说要给她请郎中,尤其是在他自己被磨刀石砸的满头血的情况下?
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对她现在的处境来说总归是好事儿。
不卖她,那就是准备还钱了?可根据原身的记忆,他们家早就没有钱了,就连可变卖的东西都没了。
有心气儿是好的,但也必须要清楚现实状况,苏牧晴提出了疑问:“你是准备还钱?可现在家里已经是没有分文了,你要怎么还?”看今天这架势,想必赌坊也不会答应赊账的。
魏明哲淡然回答:“自然是再去赌坊一趟。”
“什么?你还去赌坊?”苏牧晴惊叫出声,收回刚才的侥幸,这家伙哪里是转性了?这是本性难移啊。
苏牧晴本就在痛的头瞬间炸裂一般的剧痛了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关键时刻苏牧晴很不想晕,可惜,意念到底没有战胜身体机能,撑了不过稍许,最终双眼一黑,人软了下去。
见苏牧晴软倒,魏明哲飞快的踢了一个藤椅垫了过去。看着软倒在摇摇欲坠藤椅上的苏牧晴,魏明哲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把人抱了起来放到卧室床上。
苏牧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似梦似醒间,看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虽然是在梦中,苏牧晴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就是她这身体的原身。
‘苏牧晴’这一辈子很苦,出身原本金尊玉贵,却阴差阳错被小户之家抱养,养父母逝去后,她因此还得了一个克父克母的名声,在没有父母的小户之家生存,日子肯定是艰难的,可她都熬了十五年了,她也有心理预期就这样辛苦平淡的过完一生。
但她偏偏又被威远侯认亲回去了。进了威远侯府,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然如此奢华,如此高高在上的生活。
她承认,她刚一进府的时候确实是被这锦衣玉食、钟鼓馔玉的生活给迷醉过,但,她更希望得到的是父母亲人对她的关注、爱护;而不是冷冰冰的给她一些苏佳樨挑剩下的东西,还时刻不忘提醒警告她不要妄图抢夺苏佳樨拥有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是抢?这些不是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么?苏佳樨才是抢夺者。
她不甘。于是,她想要要回属于她的一切。
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这一边的侯府,她抗争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结果就是被父母家人毫不留情的扔给了一个声名狼藉之徒。
她恨。恨这世道不公,这魏明哲明明是苏佳樨招惹来到,却偏偏要她来填坑。她不服。
不服的结果就是被家人囚禁然后捆着上了花轿。
走出威远侯府的那一刻,她一直愤懑不平的心却是平静了下来。不过是吃苦,她前十五年又不是没有吃过苦,既然嫁了人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可老天仿佛见不得她好过,跟着魏明哲一路辗转来到这偏远之地,眼看着魏明哲卖掉了自己的嫁妆,卖掉了自己的从人,再到自己都被这烂赌鬼卖给万花楼。
苍天真是不要她活了。那就不活了。于是,她就跟魏明哲同归于尽了。
苏牧晴在梦中看着“苏牧晴”看透世事般空灵的跟她道别:“我走了,你好好在此间过吧。你我的缘分是缘分,但也有可能是你的劫数。日后遇到他们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珍重。”
苏牧晴心绪难宁,看着“苏牧晴”逐渐模糊的背影郑重承诺:“放心,欠你的终会还的。”
“魏娘子?魏娘子?”苏牧晴正在心情激荡的时候,却是有人在轻轻唤她:“魏娘子,醒来?”
苏牧晴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个十分利索的婆子。
家里怎么会有婆子?苏牧晴一惊,不会已经被带到万花楼了吧?
苏牧晴连忙四顾一番,看看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还好,还在原身的家里。苏牧晴顿时放心了不少。
见到苏牧晴睁开眼,婆子欣喜的道:“刚才听到魏娘子在呓语,我想是快醒了,所以就斗胆唤了。还请魏娘子恕罪。”
苏牧晴有点纳罕,这地方也有说话这么文雅的婆子?
见苏牧晴有点怔忪,这婆子十分有眼色说道:“魏娘子现在可有哪里不适?我这就去叫郎中过来。”
苏牧晴摸了摸脑袋,已经包扎上了,怪道感觉头紧绷绷的。这魏明哲说话还算数,真给自己请郎中了。苏牧晴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好。魏......我家相公呢?”不会真去赌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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