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慕回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位公子何事?”
顾白扯起一抹乖巧的笑,“想请你给我们解答一些事。”
“我只是一个女子,没读过几天书,解答不了公子的疑惑。”
“不聊诗词歌赋,毕竟我也不懂,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商慕眸子里生出几分无措,手指捏紧衣角,纤瘦的身子有些颤抖。
她蹙眉,半晌才不情愿的道,“那去院子里说吧。”
说完,她胆怯的看了两人一眼,走在了前头。
顾白稍稍落后一步,凑到奚长漠身边小声道,“进了院子,我套话,你……”
“我有点事,你先进去。”奚长漠打断了顾白,余光落在远处巷子口的阴影处。
“……”
顾白叹口气,低头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注意戴面具的那个人。”奚长漠留下这句话后消失不见。
“公子,到了。”商慕纤细的手推开木门,欠身侯在一旁。
顾白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冲商慕礼貌笑笑,走进院子。
这边,顾白进了院子,而那边巷子里,黑雾凝成团,奚长漠自黑雾里现身。
“于统领,好久不见。”
几缕魔气缠绕在奚长漠的手上,锐利的丹凤眼里此刻盈着杀意。
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袍,长久日光风沙造就的深色肌肤上落着两道狭长刀疤,为其增添两份肃杀之意。
再看其眉宇间残留着抹不掉的狠厉,绝不像一个普通寻常的洛宁居民。
事实上,这便是皇帝手下大名鼎鼎的禁卫军统领于连甲。
于连甲眼睛微眯,“奚尊主。”
他左手按在右手腕上,机械一寸寸包裹住他的手臂,一根闪着银白色冷光的机械长鞭随之出现在他手里。
奚长漠只看了一眼那把长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去告诉叶秋梧,皇帝当久了别真以为自己能控制所有人,他不需要别人跟着。”
于连甲眉梢挑起,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半点形象都不顾便大笑起来。
“奚尊主说的好听,但你现在做的与我又有何异?”
话音刚落,巷子里陡然生起黑雾,他扫了一眼,嗤笑的看向一脸冷漠的奚长漠。
“陛下也只是担心顾仙师罢了,尊主何必生气?”
他猛地一甩长鞭,鞭子与魔气接触的那一瞬,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奚长漠语气冰冷,“九节无妄鞭,叶秋梧也算是下了血本,可惜了。”
他抬手,一把墨黑的长柄镰刀出现在他的手里,镰刀出现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黑雾争先恐后的涌入镰刀里。
于连甲神情冷肃,“尊主当真要赶尽杀绝?”
回答他的是闪着血光的刀锋。
铮——
于连甲后退半步,无妄鞭硬生生接住奚长漠的攻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叶秋梧不会在乎一个于连甲,可她在乎三界合约,于统领,是我杀了你,还是你主动离开?”
奚长漠眸子里闪着血光,往日里总是充满无奈的眼睛此刻才真正显露出危险来。
于连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边越来越重的魔气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在魔气将他吞噬的那一刻,他终于妥协,“我会离开。”
奚长漠收手,手里的镰刀消散,巷子里的魔气也消失殆尽。
于连甲识时务的收起无妄鞭,喘了口气才道,“我会向陛下请罪,不会牵扯到尊主。”
奚长漠手腕一压,一串符文样的魔气打入于连甲的身体,他转身踏入黑雾里,留下一句,“最好如此。”
于连甲看着逐渐消散的魔气,终于撑不住的跪倒在地上,而他的右手臂,早已血肉模糊。
真不愧是连杀三十三位长老的魔界尊主,若是他再晚一瞬,那回去见陛下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奚长漠再次回到街上,巷子里的打斗被他禁锢在结界里,周围的人不知情的忙着自己的事。
他和顾白吃过的早点摊现在已经收拾好桌椅,准备着中午做饭的材料。
“尊主?”顾白抱着小黑狗迎面走向奚长漠。
奚长漠不动声色的将右手背到身后,以免顾白发现上面未散的黑雾。
小黑狗黝黑水润的眼睛盯着奚长漠,忽然它往顾白怀里缩了缩,害怕的呜咽一声。
顾白安抚的摸摸它的头,疑惑看着奚长漠,“你这是遇见仇家了?”
奚长漠微愣,“没有。”
顾白没有纠结这个事,他看了一下周围,再一次坐在了旁边摊子上,点了两碗臊子面。
奚长漠跟着坐下来,似是转移顾白的注意力一般挑起了一个话题,“你要救的青鸟的主人呢?”
顾白眼睛瞪大,稀奇道,“难得啊,尊主居然会主动关心别人。”
奚长漠默默松了口气,“只是想到了青鸟。”
顾白端起茶杯,神秘道,“不知尊主可认得一位散修,名叫谢六年。”
奚长漠挑起这个话题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此刻他也只是不在意的回,“略有耳闻。”
顾白笑道,“那你耳闻的一定是他出色的逃跑技术。”
“谢六年这个人,打架不行,挨打逃跑倒是颇有心得,前些日子他研究出来一个新的挨打方法。”
说到这,顾白有些一言难尽,“谢六年也是个起名鬼才,居然给它起名叫王八壳。”
奚长漠回忆了一下这个传言里的散修,发现他还真能干出这事。
“现在他估计缩在王八壳里,伪装成幻境里的一个物件安稳待着呢。”
顾白上了飞舟后才想起来这件事,所以他进了幻境压根就没花费时间找谢六年。
毕竟找到了也没用,这人的王八壳真就跟名字一样,撬不开,还是让他自己待着吧。
“他暂时不用管,现在重要的是商慕。”顾白放下茶杯,脸色有些严肃。
奚长漠睨了一眼缩在顾白怀里的小黑狗,喉结动了动,“你说。”
“商慕不是幻境的主人。”
奚长漠离开后,顾白跟在商慕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十分普通,几间屋子挨着,空闲地方种着一些菜,干净整洁,看不出任何异常。
“阿慕,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带着面具的女子掀起门帘,脸上的笑在看见顾白的时候消失殆尽。
商慕细声道,“阿琉,这位公子有事找我,能帮我沏壶茶吗?”
被唤作阿琉的女子阴冷的视线落在顾白身上,嘴上却温声道,“好,你们慢慢聊。”
商慕领着顾白坐在了院子的石凳上,“公子,有事可直说,阿琉不喜欢我带人回来。”
顾白的视线从阿琉消失的地方移回来,好奇般问道,“你与刚才那位女子是亲姐妹吗?我看院子里只有你们两位一起生活。”
“不是,阿琉只是母亲留给我的侍女,因着一起生活了几年关系亲密,所以我与阿琉并不像真正的主人与侍女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前两天商家开喜宴,不知小姐可去讨喜气了?”
商慕睫毛颤抖,声音细弱,“没,没有。”
顾白摩挲着袖子里的银簪,忽然问道,“你认识一个叫江柳的人吗?”
商慕摇头,“不认识。”
顾白再一次反问,“商小姐真的不认识吗?可江柳却认识你呢。”
商慕回避了顾白的目光,“我真的不认识。”
一丝灵力灌入银簪,江柳飘出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商慕,你不认得我?”
商慕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摇晃,她缩起手,声音有些发抖,“公子不要再问了,我……真的不认识。”
顾白神色复杂的看了江柳一眼,这是什么绝世三角关系啊。
“她说不认得,那就是不认得,难不成公子还要硬逼她承认吗!”
阿琉端着木盘走过来,啪的一声将茶壶放到桌面上,赶客的意味十足。
顾白刚想要说话,一道黑色影子冲到桌上,冲阿琉龇牙咧嘴。
“小黑?”
顾白情急之下瞎编了个名字,将小黑狗赶紧抱到怀里。
“抱歉,小黑不咬人的。”他笑笑,余光却不小心瞥到阿琉手腕上的烫伤。
“姑娘的烫伤还是早点上药,以免落了疤痕。”
阿琉神色冰冷,“公子管好自己就行,少操心别人的事。”
“汪!汪!”
小黑忽然咬了咬顾白手腕上的柳枝,那是奚长漠那晚给他的赌注。
小黑咬完柳枝,又冲着阿琉叫唤,眼见顾白不明白它的意思,急得尾巴直摇。
顾白忽然福至心灵,他挠挠小黑的下巴,示意他知道了。
“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顾白起身,在阿琉警惕的目光里走出院子。
还没来得及看小黑记录下来的影像,便遇上了奚长漠。
“所以,尊主的追踪符没反应是因为阿琉以自身为容器,毁了符咒。”
顾白将小黑狗放到膝上,一段投影显现。
画面里,阿琉缓慢抚摸着一件衣裳,去掉面具的她脸上的情绪显露无疑。
那张脸上掺杂着愤怒,痛苦以及无尽的恨意。
而那件衣裳缺失的外衫,顾白知道在哪,是商陆地牢里那件失了颜色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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