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远看不到的角度，陆熙勾起唇角，听着对方慌乱解释，直到实在说不出说什么了才抬头，露出接收解释解除误会略带高兴的模样。
陆熙：“是这样吗？原来你不是讨厌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呢。”
陈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眼前的人裹着毛毯脸蛋通红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陆熙忍不住轻笑出声。
陈远问：“你笑什么？”
陆熙收敛笑意，真诚道：“没什么。”
接着，他重新将面包放在折叠长床上，堆了很高。
陈远连忙道：“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马上就要到岸了。”陆熙这么说着，看着陈远身上裹着的毛毯又道：“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衣服。”
陈远听到最后一句羞耻不已，但他没办法，一醒来就发觉自己没穿衣服。之前还是人鱼的时候有鳞片遮挡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肚子又在叫，陈远拿过一个法式面包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饿久了吃什么都是美味的，平时不怎么吃面包的他现在恨不得吃十几个！
当然，他吃不完，吃了三个就已经饱了。并且奇怪的是，吃了这么多他竟然不觉得口渴。
救生舱里没有日常衣服，陆熙只找到救生服和抗暴露服。
没有内裤。
除了这个，陆熙手臂上还搭了一件冲锋衣外套。
陆熙：“选哪个？”
陈远犹豫了下，他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岸？”
陆熙回道：“大概十分钟。”
救生衣没有裤子，抗暴露服又包的太严实，还没内裤。
外套其实可以，虽然有很多灰屑但却是完整的。
但还是没裤子。
陈远思考着，陆熙一眼看穿他的顾忌，于是主动开口引导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陈远听后眼睛果然亮了下，但还是踟蹰着，过了会儿才不好意思道：“可以到岸后……你先出去，然后给我送条裤子吗？”他不想这副样子被人看到，海警也一样。
陆熙：“这……”
陈远小心看着他：“不可以吗？”
陆熙点头：“当然可以。”
陈远感激道：“谢谢你，陆熙。”
只十几分钟，陈远就从最开始的戒备到现在的愿意相信，甚至是开始求助感谢。
救生舱内，陆熙在吃完面包后就一直盯着监控显示屏，神色也不如之前那么温和，带着一丝肃穆与压迫感。
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蹙着眉，看着显示屏中荧蓝色的海水。
陈远也不由被陆熙透露出来的氛围所感染，他也看向显示屏幕，可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浓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陈远有些害怕，他捏紧外套，朝着陆熙走近。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熙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拉住陈远的手，叮嘱道：“等靠岸后，我会背着你离开救生舱，到时候你不要说话，尽量保持安静。”
陈远疑惑问道：“怎么了吗？”
陆熙道：“我们已经快要靠岸了，但没有任何人来接应。而我之前发送了求救信号，但现在都没有回复。”
他看着陈远，说：“之前你还处于昏迷的时候，有一只类似基因突变的巨型章鱼往陆地游去。”
陈远攥紧手指：“你的意思是，它要袭击陆地吗？”
陆熙摇头：“如果只是这个，那还不足为惧，一只巨型变异章鱼是可以有效控制的。但重要的是我们并不能够确定具体数量。”
他道：“海洋如此广阔，总不可能只有一只章鱼，也不可能只有一种海洋变异生物。”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只能说明海事局已经出事了。”
陈远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亲人，从逃出来到现在和陆熙正常交流，才让他有了活着的感觉。
虽然没有任何证明的他到了陆地肯定寸步难行，但好歹有一个方向。
可现在的局面，像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他连安全到达陆地都是问题。
陆熙握紧陈远的手，温和地开口：“不要害怕，没人接应我也可以手动控制，到岸后我们才知道具体原因不是吗？”
陈远知道陆熙在安慰自己，但他心里依旧不安。
像是有什么在告诫他，陆地藏着可怕的危险。但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选择，只能上岸。
而这种不安感在到达陆地后得到验证。
舱门打开，陆熙打着照明灯拉着陈远一同出来。
冷风呼啸，陈远冻得直打哆嗦。
而在他们身后，月光照在海面闪出细碎的银光，神秘而梦幻，仿佛触摸不到的美丽幻境。
陆熙想要背着陈远，陈远拒绝道：“我可以先走段时间，你刚好也可以节省些体力。”
他身上带着一个毛巾简易制作的小包，里面装了面包，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走了很久，照明灯的光芒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明亮。
陈远脚底被磨出血泡，此刻正被陆熙背在身上。
陆熙有些生气：”之前说好走累的时候就告诉我吗，怎么不听？”
陈远知道是自己的错，辩解道：“对不起，我没注意自己的脚受伤了。”
见陆熙没说话又小声补了句：“而且我还能走，不是特别累。”
陆熙道：“你刚刚说什么？”
陈远改嘴道：“我说我知道错了。”
眼前已经可以看见建筑物，陆熙手上的照明灯已经十分微弱。
柏油路旁边的路灯已经坏掉，陈远开始担心要是照明灯彻底没电他们该怎么办。
周围的茂密的树木传来几声鸟叫蝉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几分凄凉。
陈远环住陆熙的脖颈，他的下巴原本是搭在肩膀上的，但却突然抬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陆熙，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陆熙眼神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陈远仔细地又嗅了几下，声音坚定了几分：“我嗅到了血腥味。”
人鱼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的多，陈远虽然有些胆小，但这种时候也不会撒谎骗他。
陆熙观察着周围，在即将下坡的时候，他看见远处的柏油路上，停着一台车。
那辆车车门敞开着，驾驶座并没有人，黄色的车灯亮起，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陈远和陆熙都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他们没有动，只是在观察着那辆黑色奔驰。
过了会儿，陈远似乎又嗅到了什么，他害怕地攥紧了陆熙的衣领，说：“陆熙，那股血腥味是从那车里传出来的！”
陈远逼着自己睁开眼，在他的视线里，大开的黑色车门下，正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
陈远道：“陆熙……那车里是有人的，但好像受伤了。”
陆熙面色沉肃，背着陈远朝着奔驰一步步走去。直到只剩十五米的时候，他将陈远放下。
陆熙转身的时候脸上又伪装成之前的温和，他叮嘱道：“你就在这等着我，我过去看看，确认下有没有危险。”
陈远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摇头：“我的脚不疼了，我和你一起去。”
陆熙还想说什么，但陈远将自己的脚露出来，在微弱的灯光下，原本被磨出的血泡竟然奇异地消失。
不仅陆熙惊讶，就连陈远都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好了？”陈远原以为自己的脚只是没那么严重了，但没想到已经愈合了。
陆熙看向陈远，再一次对人鱼刷新了认知。
看来虽然已经变为人类，但陈远却依旧保留了人鱼的一些特性。
对周围的感知力以及身体的自愈能力都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既然腿好了，陈远就跟着陆熙一起往奔驰走去，然而就在他们靠近时，一股细微的咀嚼音从车里响起。
陆熙都能听到，更别提听力敏锐的陈远了。
陈远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拉住陆熙的衣摆。陆熙则拍了拍陈远的手，示意他放开。随后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找出两根还算粗长的树枝。
将其中一根稍轻的递给陈远后，他站在前面朝着奔驰继续走去，陈远小心翼翼地跟在陆熙的身后。
靠的越进，那道咀嚼的声音就越清晰。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陈远的判断的确没错，血腥味的确是从车里传出来的，陆熙在走到车头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两人都没说话，他们逐渐向着后座靠近。陈远刻意将呼吸放缓，但在越过车门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时，他用力咬住自己嘴唇，制止了即将发出的尖叫。
在相对宽敞的后座，身形高大的男性正匍匐着身体，背对着他们啃食着一具女性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啃食的七七八八，面部僵硬惊恐，眼珠瞪得极大。
撕扯血肉的声音像尖刺般扎入陈远的耳膜，他想要后退，但还未待他动作，趴在尸体上的“人”就缓慢地转过头，盯向陈远二人。
那是一张没有生气的脸，面色青白，眼珠浑浊，嘴角有尖锐的獠牙，上面沾满了肉沫与鲜血。
嗅到活人的气味。它兴奋地张开獠牙，朝着陈远扑过来。
陈远刚想跑，就听“砰”的一声，陆熙干脆利落地将车门带上。
丧尸撞在钢化玻璃窗上，脸部被挤压的变形。
紧接着，陆熙跑到另外一边把其他车门关好。
丧尸并不会开门，只会一股脑地撞，但这辆奔驰的质量实在是好，这具丧尸奋力撞了十几下都没有将玻璃撞破。
尖锐的獠牙和指甲刮在在钢化玻璃窗上，刺耳的抓挠声令人头皮发麻。
陈远握紧了手中粗壮的树枝，他看向陆熙，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把它关在这里吗？”
陆熙盯着驾驶位，过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我打算放它出来。”
陈远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在强迫着思考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是因为这台车对我们有用对吗？”
陆熙点头，他说：“我们要回去的话还有段路程，走路会浪费不少体力，而这辆车刚好可以帮助我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陆熙看着丧尸的眼神闪过冰冷，但陈远并没有注意，只听到对方依旧温和的嗓音。
“这么好的物资留给它简直太可惜了。”
陆熙对陈远道：“你站过去些，待会听我的指挥打开车门。”
陈远愣了下，然后照做。
接着，陆熙往车轮的方向调整位置角度，他捏了捏手里堪比坚硬棍棒的树枝，注意着丧尸砸门的节奏。
“开门。”
“砰”的一声，车门被迅速拉开。
因为惯性即将摔出奔驰的丧尸被重新抽了回去，头部被树枝抽的凹陷一块。丧尸嘶吼着，重新探头又被陆熙瞅准时机，脑袋被用力抽打。
丧尸壮汉傻乎乎地重复挨揍，陆熙跟打网球一样，肌肉贲张节奏拉满。
这一幕有些魔幻，陈远看的目瞪口呆。
奔驰后座发出被重物击打的沉闷轰响。
丧尸被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但还是执着往外爬。陆熙冷眼看着，他往后退，直到丧尸彻底爬出奔驰后，又握紧树枝对准丧尸后脑勺用力抽去。
树枝断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丧尸彻底倒塌，后脑勺溢出黑色的血液，粘稠恶心。
陆熙把树枝扔了，对边上的陈远露出微笑：“好了，它死了，上车吧。”
陈远脸部甚至有些麻木，反应过来后点头：“哦……好、好的。”
他手指颤抖地将后座车门关上，然后上了副驾驶。
陆熙没管后座的女尸，来到驾驶座后抽出中控台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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