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运:“病患的情况需要连打三天吊瓶……”
苏韵立马反应过来大夫这话什么意思,她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大夫,你们把药留下,我来换药就好,你们工作这么辛苦,怎么能总是麻烦你们呢?”
开玩笑,上门一次就是20块钱,她又不是冤大头。
再说苏韵是真没钱,这次的医药费还是杨燕“赞助”的呢,一下子就没了20块,还得付药钱,想想就心疼。
留下三天的药量,女大夫嘱咐苏韵三天之后带孙大妈复诊,这才和小护士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护士感叹:“那个漂亮小媳妇学东西特别快,我只教了一遍,她就学会了。我当时在卫校,可是学了一个月才学会怎么给病人打吊瓶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女大夫点头:“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听了这话,小护士很诧异,女大夫姓刘,是卫生所的主任,今天外出看诊的大夫人手不足,她来临时顶个班,没想到正好遇到苏韵。
小护士从没听刘主任这样夸奖一个人,心想这小媳妇能让刘主任这样夸赞,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有句话刘主任没有说,苏韵不仅是学医的好苗子,她观察病患的手法相当专业,似乎受过专业培训。
而且大部分人遇到孙大妈这种情况,只会认为是简单的感冒,来之前,苏韵曾特意强调,孙大妈的病很严重,那时刘主任虽然做了准备,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这个人不简单。
送走大夫和小护士,苏韵笑看向村支书,笑着打招呼:“三叔,你怎么来了?”
村支书名叫宋兴安,村里家家户户多少带点亲戚关系,按辈分算,苏韵得叫他一声三叔。
村支书淡淡应了声,反问:“你不是要回城?怎么还没走?”
对方的语气很冷淡,但苏韵不在乎,她知道这些不是针对她,依旧笑呵呵说:“我不回城了,以后会继续呆在宋家村。”
这话一出,村支书包括跟着村支书一块来的几个大妈,都愣住了。
吴大妈第一个反应过来,撇嘴阴阳怪气:“哟吼,不知道是谁呀,一大早急赤白脸出村,不知道干了什么亏心事,还敢回来,胆子可真大。”
吴大妈对苏韵没有半点好印象,别看她好心给孙大妈请大夫看病,但看病的钱从哪儿出?
哼,还不是孙大妈的钱,拿着别人的钱做好人,真是不要脸。
还说什么不回城,留在村里,鬼才会相信。
苏韵这时终于想起原主走前干的破事,那些钱现在还在她口袋里呢,脸色一僵。
苏韵心里暗暗把原主骂了千万遍,面上笑着说:“吴大妈你说笑了,我妈特意来看我,她要回城了,不让我送,那我能同意吗?我肯定得起个大早去送她呀,我这个人呢,经常因为太孝顺,总是被人误解。”
吴大妈冷哼一声,显然对这样的说词不满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赵大妈拉住。
赵大妈冲她挤眉弄眼:“就显得你会说话,支书在这儿呢,你插什么话?”
吴大妈瞅了支书一眼,不情不愿闭了嘴。
村支书挑眉,苏韵的说辞显然让他有些惊讶。
这几年下乡知青一波比一波多,个个都想回城,可真能回去的没几个。
如今苏韵有机会回城,她却不回去。
“这可能是你回城的唯一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
苏韵想说什么,被村支书抬手打断:“你不必马上回答,这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想仔细,想清楚,如果你最终决定回城,我不会拦你,但是如果你决定留在宋家村,那就不能反悔。”
苏韵正色回答:“三叔,我想的很清楚,我要留在村里。”
村支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好,我知道了。今天多亏了你,孙大妈才平安无事,下午你不用上工了,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孙大妈,你也顺便歇歇。”
听到这话,吴大妈急眼了。
“支书,怎么让她照顾孙大妈?她哪会照顾人啊。”
吴大妈瞅着苏韵,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来气。
照顾人可比下地干活舒服多了,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能留给这狐媚子呢?
村支书见吴大妈愤愤不平,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上工吧,这边的事儿交给苏韵。”
吴大妈气的不行,临走前狠狠瞪了苏韵一眼。
苏韵挑眉,这个吴大妈算是书中戏份比较多的村民,是宋家村的八卦小能手,宋家村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她跟孙大妈不对付,也看不上原主高高在上牛逼哄哄的样子,背后没少传原主的八卦。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苏韵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要不闹到她跟前,什么都好说,如果哪天闹到她面前,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肚子突然咕咕叫,苏韵扭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1:30了,她还没吃午饭呢,怪不得这么饿。
走进厨房,看到放在锅里还微微热乎的菜疙瘩,她吸了吸口水,很自觉的给自己盛了一碗。
喝下大半碗菜疙瘩,又想起挎包里放着杨燕买的南瓜桃酥,手里的菜疙瘩立马不香了。
苏韵回到主屋,拆开橙黄色的包装纸,坐在椅子上咔嚓咔嚓吃桃酥。
桃酥的香气没有刚买的时候那么浓郁,但还是很香的,咬在嘴里酥酥脆脆,舌头轻轻一抿,就要化开似的,嘴里是浓浓的南瓜甜味和油脂的香味。
苏韵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一连吃了好几块,嘴巴嚼得正起劲,忽然察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她转头一看,正对上孙大妈看过来的视线。
苏韵见孙大妈醒了,拍拍手上的桃酥渣:“妈,你饿了吧,锅里有菜疙瘩,要不要来点?”
孙大妈是活生生被南瓜桃酥的香味儿馋醒的。
听到儿媳妇的话,她轻轻撇嘴,心想这儿媳妇跟她真是八字不合,嘴里却说:“给我盛点儿吧。”
“好嘞。”苏韵麻溜端来一碗疙瘩汤,递到孙大妈面前,看她手背上打着吊针,贴心问了一句。
“妈,你能行不?要不,我喂你?”
孙大妈脑中想象被儿媳妇喂饭的场景,差点起鸡皮疙瘩,她面无表情接过碗,冷冷说:“不用。”
不用啊,那挺好的呀,苏韵心安理得坐回椅子,继续咔嚓咔嚓啃桃酥。
孙大妈只吃了小半碗菜疙瘩,就吃不下了,让苏韵给她倒了碗热水,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热水,慢悠悠说:“我还以为你会趁我生病,偷偷跑掉呢。”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苏韵被嘴里的桃酥噎了一下,连忙澄清,这是原主的锅,她可不背,“妈,我这种老实巴交的大好人,怎么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我是见你病得不轻,给你找大夫去了,顺便买个桃酥,解解馋,嘿嘿。”
孙大妈睡觉不安稳,能听到别人说的话,所以她知道苏韵给她请大夫看病的事。
说实话,孙大妈真的很意外,她以为苏韵压根不会管她。
“妈,这次要不是我,你可要遭大罪了。”苏韵不停嘚吧嘚,把去卫生所请大夫的艰辛,描述的清清楚楚。
就连卫生所的看门狗朝她叫了两声,她都得详细描述一番,生怕孙大妈不知道那条看门狗有多凶狠。
好像她不是去卫生所请大夫,而是去了趟西天,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
孙大妈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这儿媳妇比之前难缠多了。
之前她和儿媳妇半个月说不上两句话,互相看不顺眼,生了场病醒过来她这儿媳妇怎么成了个碎嘴子,还是个不要脸的碎嘴子,疯狂往自己脸上贴金。
孙大妈仔细瞅了苏韵好几眼,没错啊,这模样的确是她那个出奇漂亮的儿媳妇。
孙大妈很快又想通了,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多了,难免会变,就像她自己,大病一场之后,很多事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啊,对了。”苏韵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她不好意思冲孙大妈笑笑,“妈,你看我这人年轻没经验,不知道看病得花多少钱,就把你那些钱全都拿去了,大夫上门看诊花了20,加上药费10块钱,一共花了30块,剩下的钱都在这儿,你数数,我可是一分没贪。”
苏韵自然不会用自己的钱付诊费,又不是她看病花钱,凭什么她出,她提前抽出30块钱,把剩下的钱还给孙大妈。
孙大妈盯着苏韵递来的那沓钱,看了好一会,半响淡淡说。
“这钱你收着吧。”
“什么?”
苏韵不可置信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大妈可是出了名的抠搜,管钱管的特别严,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要把钱交给她管。
苏韵脸上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妈,你还好吧?”
又小小声咕哝:“该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哎呀,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让大夫走,脑袋烧坏了打消炎退烧药不对症啊。”
孙大妈眼角一个劲儿抽搐,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脑袋没烧坏,这些钱可以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苏韵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抬眼看向她,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不管你要去哪儿,都得带着苗苗,这些钱就当做苗苗的抚养费。”病这一遭,孙大妈也算是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她怕是留不住儿媳妇了,但她得为唯一的孙女做打算,苏韵虽然不靠谱,但她毕竟是苗苗的亲妈,自己老了,身体不行了,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苗苗还是得指望她亲妈。
这些年她一共攒了213.7块钱,看病用去30块,还剩下183.7块,180多块钱在这个年代不是小钱,足够养活一个孩子。
孙大妈以为苏韵会立刻答应,毕竟180块钱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巨款。
谁知苏韵遗憾的问:“非得回城才能收下这笔钱?要是我不回去怎么办?”
孙大妈脑袋有点转不过弯:“你不回去?”
“我没打算跟我妈回城。”苏韵没精打采说。
早知道这样,她或许会答应跟钱玉兰回城,权当旅游了,回去了又不是不回来,她想个办法偷偷溜回来,这180块钱不就到手了。
唉,真是大意了。
苏韵真的很缺钱,原主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存钱,在这个年代想要吃饱肚子,没钱是不行的。
况且她现在不仅要养自己,还得养苗苗,她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苗苗。
这的确出乎孙大妈的意料,她以为苏韵一定会回城,毕竟城里跟乡下比,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孙大妈轻轻咳了咳。
“那更好办,这钱你还是收着,只要你不离开,以后你来当家。”
苏韵猛的睁大眼,满眼都是惊喜,还有这好事儿。
像是怕孙大妈反悔,十分迅速收回手,把钱塞进自己口袋。
“妈,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以后这家里大事小事都由我做主。”
孙大妈嘴角再次抽了抽,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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