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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谢一一朝着房间走去,她现在住的是江潮的房间,他的房间是最偏的,在右边走廊的最后一间,已经偏离了主宅,门前是被大石头填平垒起来的门廊,左边靠山,底下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流,平时大家都在那洗衣服。

别人都不喜欢住这边,因为太靠山蚊虫多,谢一一却很喜欢,这边因为没有大门锁着,所以多了个小锁,一出门就能把门锁上。

还有一条通往上山的小路方便她出去,再加上远离天井,两只猪跑不过来,宅子里大家从小都是这么养猪的,已经习惯了,谢一一不习惯。

这边的人穷,平时出门都不怎么穿鞋,就是穿鞋也是竹板鞋,有点像她们以前穿的人字拖,只是底下是竹子做的鞋板。

一不注意就踩得满脚猪屎,谢一一恶心得不行。

就比如此刻,尽管她已经穿了竹板鞋,依然满脚都是软叽叽的感觉。

在小溪流里洗了脚,谢一一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把洗澡水提满。

山里白天热,晚上凉,加上原身的身体虚,谢一一要洗热水澡比较好的,结果李婆子这个人抠门,特地睡在厨房隔壁,就是怕他们晚上偷偷去厨房。

谢一一第一次晚上过去烧水时,被骂得狗血淋头,李婆子后来干脆把厨房门给锁上了。

平时谢一一都是尽量早一点洗澡的,结果晚上因为那件事就晚了点吃饭,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快十一月的天早晚冷白天热,没办法谢一一只能擦洗一下。

把门关上反锁后,谢一一又一一检查了一下存货,她就像一只小松鼠一样,一点一点囤着粮,没有问题后才又擦去痕迹。

顺手又去床板下扣了个木板下来,这是她穿越过来后做的,自从不能说话后,她就喜欢上了写日记。

又掏了根木炭做的笔,写下几句话,然后又在上面打了个√。

躺在床上时,谢一一不免想起了名义上的丈夫江潮,26岁,江家收养的儿子,据说在部队里是个干部,在农村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的很少,要么家里太穷,要么又穷又没本事的才会娶不到媳妇,很显然,江潮都不是。

看李婆子跟江老二抠抠搜搜的样子,大概率是两人的问题。

距离原身到这个家里已经有半个月了,原本李婆子怎么也该给大儿子打个电报说一下的,结果为了省钱,李婆子只让江红梅写了封信。

那现在对方应该也收到信了才是。

江潮也确实收到信了,一开始还以为跟以往一样来要钱,没想到信上说给自己说了个媳妇,已经带回家了。

当场江潮的脸就黑了,他是七岁的时候才被江家收养的,他原本的父母也是同一个大队的,都姓江,到江家的时候他已经有记忆了。

养父母并不疼他,他也无所谓,只不过他们不应该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扯进来。

短短的时间里,江潮想了很多,也做了决定。

隔天早上,江家来了个客人,还是找谢一一的。

是个很英气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在知道了谢一一的情况后只是皱了下眉,然后开始心疼起来。

据她自己介绍,她叫江水英,正常来说谢一一要叫她表姐,但是她实在不喜欢这个隔房的二叔二婶,便让谢一一叫她二嫂。

谢一一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江潮亲二哥的媳妇,没想到他居然还跟亲生家庭有联系,不过这跟她没关系,如果对方要拿这个来管教她,那谢一一也不会退让的。

“我这个表二婶嘴特别碎,你别怕,她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来替你出头,我就住在上西,从这边走过去也才一公里,近得很。”

江水英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叔子,她是见证了她二婶是怎么打江潮的,才七八岁的年纪,冬天的时候光着脚去下岭打水,十三岁就要去打碎石赚公分。

也是因为这样,江潮的二哥经常来三大队帮江潮干活,两人才认识的,后来结婚了,她就更把江潮当成自己人了。

在知道谢一一是个哑巴后,她想得更多了。李婆子做得绝,不仅在公社打了结婚证明,还把对方的户口迁过来了。

虽然说江潮职业特殊,这并不算真的结婚,但是江水英知道,一旦有人举报,那江潮也是要受影响的。

索性谢一一看着还行,长得也还不错,大眼睛小脸蛋的,就是身板小了点,看着跟小孩似的。

谢一一并不知道短短一会儿江水英就想了这么多,她倒是想认真听,只是对方带来的东西太多了,还有一阵阵香味传来,这让好几年没吃过正常东西的谢一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的眼睛太亮了,看着糕点的双眼都快发光了,江水英看着有点可爱,又有点心酸,连忙从牛纸袋里掏出一块糕点给她。

只见谢一一的双眼一亮看向她,江水英笑着点点头。

李婆子早就盯着江水英带来的东西了,一直在门外晃荡,一看到江水英拿给那个小哑巴吃,就有点不乐意了,但就一块也就忍了,没想到吃完一块又一块,这下她就忍不住了。

一把推开半掩着的门,李婆子笑着道,“水英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去二婶那边坐坐,看看你小侄儿。”

她嘴里的侄儿是她的亲儿子,江潮的弟弟江聪。李婆子眼神一直盯着江水英带来的网袋上,嘴里还暗示着她,在她看来糕点这种好东西,就应该给她的大孙子吃,给这个哑巴吃简直是浪费粮食。

没想到两人并不理睬她,谢一一一口一个吃得欢,江水英看着她吃得开心,偶尔嘴里还会被谢一一塞两个。

眼看糕点越来越少,李婆子急了,伸出手就想把糕点拿走,没想到谢一一虽然没看她,但好像头顶长眼睛一样,身子一歪就避过她的手,坐稳了后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又继续吃了起来。

李婆子又想抢,结果这次被江水英给推开了。

江水英可不怕这个表二婶,她娘家妈可是有名的泼赖,骂起人来,连她们这些听习惯了粗话的人听了都不好意思听,表二婶还是差得远了。

果然,李婆子面上僵了僵,却不敢对江水英说什么,见拿不到,只能舔着脸说道,“水英啊,你大侄儿这么大了,还没尝过这糕点的滋味呢,给你大侄儿拿几块?”

谢一一一听,护食的歪了歪身子,把牛纸袋抱在怀里,又想起林莲花会多给她吃的,不舍的拿出两块出来,这下小小的一袋子糕点只剩下两块了。

她也不舍得全给了林莲花,见李婆子在旁边虎视眈眈,干脆跟江水英一人一块都吃了。

这一幕把李婆子气得喘气声都粗了,要不是江水英还在,她早就骂起来了。

“她一个哑巴,连个活都干不好,还吃这么糕点的干什么,水英你这丫头也只真是的,你亲二叔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糕点呢,你倒好,竟全给这便宜货给吃了。”说到这里,李婆子心疼得直抽抽,语气越发理所当然起来。

“你这哑巴也是不懂事,人送来东西只是客气一下,你倒好还当真的,一口气全吃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有没有江家了,还没跟我儿子结婚呢,就这么不要脸吃这么好的东西,你一个外人你配吗?”

她的话都没有进谢一一的耳朵里,反而是江水英幽幽的笑了起来,“表二婶,这可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家江海指明要给弟妹的。”

眼看李婆子面上僵硬,又慢悠悠加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最爱较真了。”

一提起江海,李婆子就慌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搓了搓双手,尴尬一下,“我这不是心疼东西吗,水英你可别误会了,亲家二侄子是厉害人,挺好的挺好的。”说完赶紧跑了。

江水英轻笑一声对谢一一说,“你不用怕她,她这人欺软怕硬,最怕的便是江潮他二哥,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跟你二哥给你做主。”

刚刚那些话她是吓唬李婆子的,江海一听说这事气得要死,哪里会说这些。江水英也不是向着谢一一,而是她想得更多更远。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水英便跟她道别了,也是农忙已经过了,要不然她也不能出来这么长时间。

“我有空就来看你,你有什么事就到上西那找我,左右不过十几分钟的路。”

见谢一一点头答应了,江水英就走了。

等她走后,谢一一嘬了嘬手指头,然后才好奇的翻开她带来的东西。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块布,摸着有点粗糙,但是她超级开心,主要是原身太穷了,浑身上下一毛钱没有,仅有的两套衣服还是缝缝补补多次,总担心下一秒就会裂开。

这下好了,这具身子矮瘦矮瘦的,省一点还是能做两套的。

又刚巧谢一一是会做衣服的,说起来做衣服还是要感谢她妈。谢一一的妈妈是个家庭主妇,平时没事干就喜欢锈点十字绣,做点好看的衣服给她穿,末日来临后,衣服破损的快,也没地方买。

末日后,他妈妈居然还会从芭蕉芯纤维来做衣服鞋子,加上怕自己走了后唯一的女儿会连个衣服都没得穿,就一股脑的都教给了谢一一。

原本谢一一就打算去山上找野生芭蕉,现在好了,有了这块布,她就能省了很多事,但是芭蕉也要找,用芭蕉纤维做的贴身衣裤穿着舒服。

谢一一美滋滋的想着。

有了事做,时间就快了起来,在这期间,李婆子好似被江水英吓住了,没怎么搭理她,而江红梅因为丢了个大脸,都顾不上跟谢一一报仇,隔天一早带着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林莲花跟小侄子都不见了。

听了李婆子跟江老二闲聊才知道林莲花带着儿子找她丈夫去了。

江家人住得散,谢一一没什么感觉,再加上林莲花不在,李婆子担心她偷吃,就只让她烧火洗碗,一点也不敢让她独自做饭。

谢一一乐得轻松。

这会儿正是1979年的10月,早几年前就已经恢复了高考,知青回城的回城,回不了城的也已经死心在乡里过日子了。

这跟谢一一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这个世界里75年就恢复了高考,大部分历史进程都能对上,却又比她记忆中的早了一些。

冬日里的农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活干,公社里传来消息说他们这有新政策,要分田到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了。

就因为这事,三大队的人没事就聚在一起议论,有些坐不住的,干脆就跑去其他大队打探消息,更有胆大的直接跑到公社去打听了。

竟还真被他打听到了消息,据说是公社干部亲口跟他说的,说新政策确实是真的。

没过两天,大队长就被叫去公社开会了,回来后确定了这个消息。

这下子整个生产队都震惊了,然后开始了热热闹闹的分田行动。

有人开心自然有人不满,江家就是不满的其中之一。

分田是以家庭人口来分的,在人均四五个儿女的家庭里,江家人口最少,加上谢一一总共才八口人,就这样还要去掉江潮跟谢一一,江潮是因为参军户口早就迁出了,而谢一一则是生产队里不承认,认为她跟江潮还没结婚就不算三大队的。

就因为这李婆子跟江老二天天去跟大队长扯皮,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都看不见人影。

日子如流水,不管其他人怎么不满,分田行动依旧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没多久就完成了所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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