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剑霜感觉自己踩在薄冰之上,周遭一片漆黑,偶尔听到几声狼嚎和阴森的笑声,令他胆寒。
“泓客?”云枕松抬手擦去齐剑霜的汗,忧心忡忡地问,“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证据,避免打草惊蛇,昨夜二人的猜测只可埋在肚子里,就算韩琰的医术再精湛,在查明真相之前,齐剑霜是万万不敢再找他了。
“……没事。”齐剑霜回神摇头,把盛满汤药的汤匙递到云枕松嘴边。
云枕松就着他的手喝下,随后手掌一压,令齐剑霜放下碗,他咳了咳,冲齐剑霜露出一个虚弱的、安抚性的浅笑:“虽然你不告诉我你一直在忧虑的事,但我能感受出来,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仔细想了想,你不愿告诉我大抵有几个原因,一是怕我坏事,当然我说这话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哈,就是客观分析一下。”
“二是怕连累我,其实我是不怕的,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我反倒希望你告诉我,然后咱俩一起面对。”
“三是……害,暂时想不出来了。”云枕松尴尬地笑了笑,“反正我说这话不是强迫你坦白,只是觉得我和你,就目前的关系来看,应该算很熟了吧?”
生病期间,齐剑霜鬼使神差叫出那声“枕松”,云枕松毫不保留地迷恋他滚烫的胸膛,他们的感情在升温,云枕松想获得一个坚定的答复,可对方貌似还给不了。
齐剑霜哑着嗓子:“算。”
“那我就放心啦。”云枕松的体贴入微,有时都让齐剑霜无地自容,“瀚漠王刚让人告诉我,说今日齐公子身子不适,叫我明天再去,索性你一会儿陪我出去逛一圈吧。”
话题由云枕松挑起,再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对齐剑霜既是提醒,又是信任。
*
齐剑霜在逃避一个问题。
当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唯独云枕松一人痴痴蒙在鼓里,事情败露,他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单纯道:“我只信你说的,你如果有难处,不能说,我也不会强迫。”
真到了那时,根本没法说清是被隐瞒的云枕松更难过,还是被信赖却无法承受这份信赖的齐剑霜更难过。
所以,齐剑霜开始真正直面内心,真正思考未来。
身份败露什么后果?瞒住了中州,一切好说。瞒不住中州,欺君之罪、弃军逃将、私练军队,前者让自己下大狱,后者牵连云枕松。
云枕松的猜测竟中了九成。
无法护他周全的无力感再次将他裹挟。
“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锤子砸到地上,汗水顺着发丝滴落进齐剑霜眼中,他闭了闭,随后将锻造数个夜晚的剑胚放入熔炉内,一旁的铁匠帮他抽动木风箱,在“呼呼”的鼓风声中,铁匠瞥了好几眼沉默寡言但身手不凡的齐剑霜。
通常像这样一顶一的矿石,要想彻底去除杂质,提高剑的韧性和硬度,打出一把宝剑,再熟练的铁匠也需要五天,可这人只用了三个晚上,锤锤到力、到位、到度,耗费心神之巨大,饶是一开始不愿让齐剑霜借用工具的工匠,都恨不得跪下来求他教教自己。
但是这人有心事,每每休息都是一副凝神思忖的模样,叫人无法开口打扰。
*
天热起来,云枕松也不需要齐剑霜夜夜暖床,二人夜晚总是分离。
幸运的是,云枕松病好后,趁着生辰宴之前的空档,他一有时间就在全城闲逛,齐剑霜理所当然地保护陪同。
瀚城地处大宣东北部,与太阴山接壤,而太阴以北便是北疆十九部,蜿蜒五千多公里的国界线是五十三万玄铁士兵长久以来用生命守护的地界。
柳河流经瀚城,太阴为其抵挡风沙,加之中州支持,先前的瀚城与北疆、西域和江南的贸易络绎不绝,经年发展,瀚城早已鱼龙混杂,不过李延雷霆手段,从没让瀚城出现什么严重的烧杀抢掠,这也进一步促进了货物来往。
虽然大宣与北疆的贸易线路被截停,但其余地界的往来依旧繁荣。
云枕松细细分析,认为要使原青县赚到钱,从第一产业发展到第二、三产业,一定要修路。
打通与瀚城的交通,原青县就能从瀚城经营百余年的商业中分一杯羹。
因此,他这个闲逛很有技巧,先是看看街边小摊,吃喝玩乐、穿戴家用,他统统默默记下,回去写在他的“县令成长日记”里面。
然后,云枕松就会在晚上用大量时间核对哪些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商店里图纸值多少金币,图纸到手后制造成本多少。抑或是哪些东西技术亟待改进。
最重要的是,思考修路问题。
这些都是日后原青县赚钱的门路。
如果说这是促使云枕松决定提高剧本难度的因素之一,那么与齐彦的相处,便是决定因素。
翌日进入南院时,云枕松在外面听见了李延对齐公子的挑逗。
“心肝儿,你别一直闭眼啊,看看我。”
对方缄默。
未得回应,李延并不气馁,浪荡笑道:“你说,我这样算不算金屋藏娇?虽然你不娇,脾气堪称火爆,但我真心喜欢你啊……”
齐彦嘴角抽搐两下,眼睛闭得更紧了。
对李延**裸的示爱,充耳不闻。
其实他一开始没察觉到李延的感情,甚至还迟钝到认为李延心地纯良,第一次回过味是李延帮自己擦身子的时候。
李延那日出城打猎,碰巧遇上躺在杂草中奄奄一息的齐彦,李延命人拨开他的头发,瞧清了齐彦的脸。
他眉骨横着一道红,脸庞血迹斑斑,腰身紧致,皮肤呈小麦色泽,全身伤痕累累,带有一种独到的凌虐的美感。
李延呼吸一滞,没了打猎的热情,只想立刻救下这人。
他马不停蹄地回府,请了最好的医者为他诊脉,用的全是珍贵草药,齐彦求生意志强烈,没几天就醒了过来。
李延端着风度翩翩的模样,露出人畜无害的嘴脸,令齐彦放松警惕,并让其带着感恩之心毫无防备的自报家门。
后来李延查清了他的来历,不由得惊讶于齐彦的天真无知,自己不过是略微施以援手,就能让他把自己是镇北将军义子的信息吐出来,同时,这也让李延对他愈发感兴趣。
李延亲手喂他喝药吃饭,迟钝疑惑的齐彦“啊?”了声,李延假模假样地解释说“我就喜欢照顾人,你命我都救了,也让我亲力亲为地把你的伤养好吧”。
齐彦以为这是他的癖好,秉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齐彦拧着眉、别别扭扭地张开了嘴。
李延:“乖,啊──”
齐彦虎躯一震,瞪大双眼。
李延锲而不舍:“啊──”
齐彦无可奈何:“……啊……”
然后,直到李延扒光齐彦的衣服,笑眯眯道:“不要害羞,我就是帮你擦擦身子。”
【…………………………】
“操………”齐彦呼吸加重,脑袋一片空白,当他神智清醒后,床褥早已一塌糊涂。
齐彦抬起泛红的眼眸,羞耻至极,一把夺过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你个混账!畜生!流氓!你对小爷干他妈啥了!操!操!!!”
李延瞧着气急败坏连衣服都穿不好的齐彦,笑意加深,宠溺道:“别急,我帮你穿……”
“滚你丫的!”齐彦一撑胳膊,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骂,“你再他娘的碰我,小爷咬也要咬死你!”
李延愣了愣,“噗嗤”笑出声了,打了个响指叫来下人,对他们全然没有耐心和柔和,只剩冷淡:“你,把本王那件孔雀羽锻衣裳拿来,服侍齐公子穿上,其他人把这里打扫干净。都蒙眼,多看一下,自己剜。”
听得云枕松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决定出手解救一下齐公子的耳朵,故意在院外弄出声响,李延的声音一顿,缓缓回头。
见到云枕松,挑眉道:“呦,云县令来了。”
闻言,齐彦睁开眼,朝云枕松的方向看去,看得认真。
李延瞥了他一眼,视线又在二人之间扫了一遍,悠悠道:“心肝儿真是除我之外,谁都待见呢。”
齐彦懒得搭理他,完全无视。
云枕松:“………”
“行吧,那你俩聊,本王先走了。”李延背手离开。
齐彦开口:“云枕松?”
“嗯?”云枕松道,“瀚漠王是向你介绍过我吗?”
齐彦一滞:“呃,算是吧。”
云枕松应瀚漠王的要求,去与齐彦相处,甚至是在当瀚漠王道说客,出发点如此不纯,任谁都会不舒服。
但是齐彦完全没有刁难他,甚至算得上是和善,这令云枕松完全放松下来。
他看向齐彦的腿,叹息道:“这腿……”
“可别替我惋惜,人各有命,能不能治好看天意,大不了后半辈子坐着。”
云枕松何尝不清楚这种被禁锢的滋味,他皱眉,道:“这腿,我帮你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为啥错别字那么多呢,因为作者做了个超长美甲,做的时候很快乐,当晚上想起来要码字的时候,傻眼了……等我下周参加完音乐节就给剪喽!耽误事呢不是!
后续:哈我以为没事呢,捉了个虫,就被抓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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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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