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猛地推开陆徊，转头对上了周予白似笑非笑的眼神。青年倚在门框上，只穿了条松垮的睡裤，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他的目光在程郁泛红的耳尖和陆徊凌乱的领带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陆总深夜造访，"周予白慢悠悠地走近，"是来给程医生做'体检'的吗？"
陆徊的眼神冷了下来，手指却仍占有性地扣在程郁腰间："周先生倒是很关心我的行程。"
"当然关心。"周予白突然伸手，指尖擦过程郁的锁骨。
青年的手掌贴上程郁的左胸，监测手环的警报声骤然尖锐。
空气瞬间凝固。
程郁的呼吸几乎停滞，他能感受到陆徊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收紧，也能看到周予白眼底翻涌的暗色。两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道属于他自己，另一道——
正与周予白的掌心共振。
陆徊的眼神骤然阴沉，他一把扣住程郁的手腕将人往身后带，昂贵的西装面料擦过程郁发烫的脸颊："离他远点。"
"该说这话的是我。"周予白突然发力，拽着程郁另一只手腕将人扯回，"他现在的室友是我。"
程郁被扯得一个踉跄，夹在两人之间。陆徊身上冷冽的古龙水味与周予白沐浴后的柠檬香交织着将他包围，监测手环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够了！"程郁猛地甩开两人，"陆徊，你先回去。"
陆徊的镜片寒光一闪："你让我走？"
周予白趁机揽住程郁的肩膀，拇指在对方锁骨上暧昧地摩挲："听不懂吗？程医生选了我。"
陆徊突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折叠镜腿时发出"咔"的轻响："程郁，你确定？这个野小子？"
"你说谁野小子？"周予白猛地揪住陆徊的领带，将人拽到跟前。
程郁眼睁睁看着陆徊的高级定制西装和周予白的旧睡裤擦碰出火星。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却都小心避开了夹在中间的自己。
"要打出去打。"程郁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别踩坏我的地板。"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周予白突然发力将陆徊推向玄关，后者撞上鞋柜时顺手抄起雨伞格挡。"砰"的一声，伞骨与周予白的小臂相撞，青年吃痛地"嘶"了一声。
"陆徊！"程郁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睡衣领口因动作过大滑下肩膀，露出尚未消退的吻痕。
空气瞬间凝固。
周予白的眼神暗了下来，而陆徊的指尖抚上那道痕迹，声音危险又温柔："怎么？这么想给别人看？”
"滚出去。"程郁拍开他的手，耳尖通红，"现在，立刻。"
陆徊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拽过程郁的后颈，在唇上烙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周予白暴怒的拳头挥来时，他已退到门外。
"明天见，程医生。"陆徊抹掉嘴角的血迹，优雅地戴上眼镜，"记得吃抗排斥药。"
门关上的瞬间，程郁被周予白按在墙上。青年炽热的呼吸扑在他渗血的唇瓣："现在，该我的回合了？"
监测手环的心率冲破120。
门锁咔哒落下的瞬间，程郁就被周予白掐着腰按在了玄关镜前。冰凉的镜面贴着后背，身前是青年滚烫的躯体，冷热交叠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抗排斥药？"周予白嗤笑一声，拇指重重擦过他被陆徊咬破的唇角。“他碰过的地方，都要消毒。”
程郁偏头要躲，却被捏住下巴转回来。周予白的瞳孔在暗处呈现出野兽般的竖瞳，虎口的齿轮纹身碾着他脆弱的喉结："程医生不是最懂卫生规范吗？"
带着柠檬香气的吻落下来，比想象中温柔，却更令人心惊。周予白的舌尖舔过他唇上的伤口，像猛兽在清理猎物。程郁的膝盖发软，恍惚间听见监测手环的警报声越来越急。
"你的心跳..."周予白带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
程郁猛地清醒，发狠推开周予白。青年猝不及防撞上衣架，金属挂钩哗啦啦砸了一地。
"不要！"程郁揪着凌乱的衣领后退。
周予白僵在原地，水珠从发梢滴到锁骨。程郁趁机冲进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程郁…"青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沙哑得不成样子。
脚步声远去，公寓陷入死寂。
次日清晨，程郁在厨房撞见正在冲咖啡的周予白。
青年只穿了条运动裤，腰腹间的肌肉随着动作舒展。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后背的旧伤疤上，那形状像极了一枚子弹的轨迹。
"你弟弟......"程郁突然开口，"是怎么死的？"
咖啡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周予白转身，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官方说法是车祸。"
"那非官方呢？"
周予白突然逼近，将程郁困在料理台与自己之间。他的指尖点上程郁左胸："想知道真相？拿你的秘密来换。"
程郁仰头，第一次看清青年眼底那片琥珀色中沉淀的黑暗。那里藏着太多东西——愤怒、痛苦，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比如，"周予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为什么你移植手术后，突然会弹德文版的《致爱丽丝》？"
"那是我弟弟最爱的曲子。"
6
周予白的手指从程郁锁骨撤离时，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凉意。
"好好吃药。"青年转身前抛下这句话，摩托车钥匙在指间转出冷光。程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喉间还梗着未出口的追问——关于那首《致爱丽丝》，关于那颗消失的心脏。
晨光透过纱帘，将料理台上的咖啡渍照成琥珀色。程郁机械地吞咽药片，苦味在舌根蔓延。监测手环显示心率已回落至75，可胸腔里那颗心脏仍在不安地颤动，仿佛在抗议某种未完成的对话。
在医院的电梯镜面映出程郁苍白的脸色。他下意识整理衣领，指尖碰到周予白留下的齿痕，又触电般缩回。
"程医生早。"护士小林递来查房记录，"3床患者今早出现轻微排异反应。"
钢笔在记录板上停顿。程郁注视着"排异反应"四个字，忽然想起周予白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弟弟该看兄长的眼神，而像在凝视某个可恨又可怜的共犯。
走廊尽头的窗边，陆徊正在通电话。男人西装革履的身影被晨光勾勒出金边，镜片后的目光却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程郁左胸。
监测手环突然震动。
程郁低头苦笑。原来这颗心，也会为不同的人跳不同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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