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异象,祸起南巅。
“一别五年……师尊过得可好?”
沉渊之巅上,从幽谷中源源不断地溢出妖风,吹得所有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个青年站在崖边,身后就是黑洞洞的沉渊谷。那人一身黑衣,像是刚从谷中爬出来索命的妖魔。眉心一枚深红色的纹样异常妖艳,唯有那张清秀如玉的脸有些正常人的模样。
与他截然对立地,是一群乌泱泱的玄门修士。
而他口中的师尊,此时正立在修士之首,白衣翻飞,身长玉立,像悬崖峭壁上的一棵笔直的仙松。
身后的那一众修士们都没法接下这句话,只能面面相觑,却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白衣人神色淡淡地望着眼前魔气冲天的人,抿唇沉默了一阵,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好。”
颜鸣的眸光好像瞬间黯了下去。
“师尊,你原来就这般不想见到我吗?”
白衣人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神情没有一丝失态,静静地沉默着。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人在内心里……
已经当场裂开了。
大哥,这种熟人之间见面客套的、非常常见的问题,如果您希望我回答“不好”,请直说好吗?
否则我怎么知道,我说的“好”,原来你理解是:离开你这个傻*以后我吃嘛嘛香干嘛嘛得劲好运来的那种“好”啊!
纪添心里啧了一声,感觉现在嘴里还有早上那碗炸酱面的味道。
他,一个985高校的研究牲,上周天天熬夜、熬地惨绝人寰,才搞完手头的一个重要课题。好不容易有一天能正常吃碗早饭,因为严重缺觉打了个盹,脸往面碗里一埋,睁开眼就踏马来到了新世界。
这个世界反科学。
这个世界他有一个大魔头做仇人。
这个世界里他穿成了十级高危职业——师尊
他……他他妈的还是那个魔头的师尊。
纪添睁开眼就成了一场神魔大战的焦点人物,而这位与他同名同姓的师尊的记忆并没有像正常的穿越小说写的一样“如流水一般全部涌入脑海”。
他目前只知道三件事:
第一,眼前这个人叫颜鸣,是沉渊谷中百年才出一位的魔尊;
第二,颜鸣五年前还是他的亲传弟子,不知道为什么坠入魔道还成了魔尊,而魔尊好像跟他有仇;
第三,魔尊此番出谷,意欲灭世,屠戮人间
剩下的他全然不知,基本只能靠猜……和演。
“那天你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就好像梦魇一样日日夜夜萦绕在我心里……纪仙尊,我的好师尊,你可知道那时的我有多绝望?”魔尊仿佛并没有要等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纪添:“……那你可知道,我那时为什么离开你?”
颜鸣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纪添,声音有丝微不可察的颤意。“为什么?”
……
纪添发誓,这句话真的没有反问、反语、嘲讽以及故作玄虚的意图,这句话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疑问句!如假包换的疑问句!!情真意切的疑问句!!!
纪添看清颜鸣的神色时,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大事不妙。
颜鸣的眼睛里好像重新点了一盏微灯,带着一点破碎而脆弱的希望,直勾勾地盯着纪添,仿佛就在等他一句话解开误会、打开多年的心结……乃至冰释前嫌。
然而现实却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纪添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清楚——而且指不定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
纪添心在滴血,感觉自己无异于在找不得不找的死,却只能故作冷淡地说:“没什么。”
颜鸣那最后一丝火苗好像也灭了。他的眼睛像极了身后那黑黢黢的、阴冷的沉渊谷,就如同看着死物一样,漠然地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仙门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纪添身上。
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响起,顺着寒冷的山谷风飘到纪添的耳朵里,冰凉得让人浑身一颤。
“让开,别碍事。”
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安静而坚定地站在阵前,温润的眉心锁了起来,语气无比坚硬。“我向来眼底容不得沙子,此生最恨尔等邪魔歪道。”
“你若要伤人……先从为师尸体上踏过去。”
纪添本人内心os:
天地良心!
本人的实际愿望是从善如流,这位魔尊爱杀人杀人爱灭世灭世哪怕是谋划着引爆地球……跟我有毛关系啊!!!
颜鸣这句话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并不想直接杀了他,恐怕还是想给他留条活路。此时的他本应该两手一摊做一个邀请的姿势,请这位尊敬的魔尊大人爱干嘛干嘛去——而不是托马斯螺旋式点火,上赶着找死!
但纪添很快发现,在某一些可能违背这位角色原本性格的处境上,他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言行的。
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无比真实的厌恶感、愤怒感……甚至还有一点痛惜,在自己的胸腔里熊熊燃烧。
他的身体好像还保持着原主人执拗、高洁而又傲娇的本性。
……他娘的,合着这都要死到临头了,人设还不让动一动啊!
这是要用生命的代价拒绝ooc啊!!
颜鸣果然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是以为,本尊不敢杀你吗?”
纪添内心:没有没有!我好怕怕!!
纪添嘴上:“你大可以试试。”
……试你个紫金锤啊!
颜鸣一言不发,微微张开手,一团黑色的魔气绕在他的指尖。下一刻,他就动了,眨眼便到了纪添身前。
纪添此时还是比较乐观的,自己毕竟是仙尊一枚,还是大魔头的师父,怎么说应该还是可以刚一刚的,说不定今天就要靠武力把这魔头给打服贴了……
个屁!
纪添右手捏了个诀,想直接硬抗下颜鸣的一掌,哪知道刚结出的印瞬间破裂,纪添胸口一闷,被当胸一掌拍飞了出去。
纪添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吧?
这他妈是穿越到了某本吊炸天龙傲天文里了吧?
作者给老子出来,请问你是把buff当主食喂给颜鸣吃了吗??
懵逼的不只是纪添,身后一直蠢蠢欲动的众人也吓了一跳。放眼天下,纪添已经算得上是修为数一数二的大仙尊了,颜鸣还只是他教出来的弟子,怎么此人掉下山崖蹲了五年,变的这样强了?
人群里有纪添门下的子弟,此时已经站不住了。
最小的一个弟子不要命地想跑过去,“师尊!!”
“小九!”
“小师弟危险!”
颜鸣漠然地看着那个不到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手指微屈。
纪添飞快地捏诀,在众人前面设下了一个结界,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
外界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结界里只剩下纪添和颜鸣两个人。
纪添设完结界,终于没忍住,偏头吐出一口血。
颜鸣嘲讽地看着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的人,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寒冰,“师尊真是善良正直啊,为了别人,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本尊在结界杀了你,外面的人连救你都来不及?”
纪添默默地擦掉了嘴边的血迹。
根本用不着颜鸣说,纪添此时已经是后悔地牙疼。
究竟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多么高尚的品格,才能让他自甘跟魔头独处,还自断后路啊!
得,这下真是叫“喉咙喊破都没人来救我”了。
颜鸣最看不得他这副大义凛然样子。
纪添还没站稳,喉咙一紧,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师尊,现在如何啊?”
纪添内心:少侠,有话好好说,有仇慢慢报。
纪添嘴上:“不过……如此。”
人都要窒息了,也不妨碍装逼地挂上一个欲成不成的冷笑。
手骤然缩紧,纪添刚擦干净的嘴角再次溢出血来。
颜鸣:“师尊,现在呢?”
纪添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瞪着眼睛,好像听到了自己颈骨微微碎裂的声音。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双手紧紧地抓着颜鸣的手,试图掰开那致命的禁锢,然而颜鸣冰冷的手指坚固的像铁打的。
纪添苍白的脸被淹没在颜鸣指尖的黑雾里,若隐若现。
纪添已经没有办法集中视线,看不见颜鸣此时的目光正细细地、意味深长地描摹着他的脸。
颜鸣的手指突然松开,纪添软软地摔了下去。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却好像刀刮一样的难受。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纪添伏在地上咳个不停,脸色惨白地恢复着呼吸。
颜鸣也一声不吭,像个石像一样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人。
本来,岁月静好,风平浪静。
然而让人抓狂的是,这位伟大的仙尊,高尚的楷模,装逼的鼻祖——纪添,在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能张嘴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张了嘴,气息微弱地回答了颜鸣的上一个问题:
“……不过如此。”
纪添心里已经唱起了凉凉夜色思念成河。
人是好人,可惜长了嘴。
颜鸣笑了。
他慢慢地走到纪添身边,蹲下,盯着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似乎在思考为什么居然有人死到临头嘴还那么硬。
他突然伸出了手,轻轻按在纪添的胸口,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心跳。
他的声音好像比刚才还要温柔些,轻轻地说:“师尊,你就那么想死吗?”
看见他这个样子,纪添心中警铃大作。
桥豆麻袋!我不想!!
可是颜鸣却看到纪添也冷冷地笑了。
颜鸣愣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永远白衣如雪、温和善良的人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狠绝的话:
“今日你若不杀我,明日……我便杀了你这孽障。”
纪添脑子里一根弦“嘎嘣”一下断了。
完了。
BBQ了。
颜鸣手上的魔气突然大涨,他温柔地、轻声细语地说:
“那弟子成全师尊一回吧。”
那只手穿进了纪添的胸膛里。
一片飞花莫名其妙地掉在染血的白衣上,然后被黑气腐蚀成了飞灰,散在空气里。
一切都好像烟消云散了。
……只有不远处十五岁少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久久没有散去。
……
穿成师尊,并有一个开挂的疯批徒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纪添:
谢邀。
饭是早上吃的,魂是中午穿的,人是下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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