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今天就先从轻松一点的开始吧。”
一头威风凛凛的巨狮精神体渐渐凝成实体,足足有半个房间那么大。
“缩小一点。”
狮子缩到了两米高。
“再小一点。”
狮子勉强缩到了一人高。
“更小一点。”
诺亚忍不住说道:“这可是我的精神体,狮中之王,哪能变得那么小……”
星奈瞪了他一眼。
砰的一声,一只矮墩墩的幼狮从半空跌落地上,像大猫咪一样,四肢短短,身体圆滚滚。
她满意地用光带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rua它毛茸茸软绵绵的肚子。
星奈血管分明的手背上,几个针孔格外刺眼。
“查尔斯抽你的血了?”他下意识地皱眉,“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没安好心。”
她浑不在意:“这有什么。”
微弱的黑色细芒从它的身体里散开,被白色光带尽数吸收,转化成的精神力少得可怜。
怪不得诺亚对自己的未来如此悲观,用这种滴水穿石的方式去治疗,能有用就怪了。
但是……
温暖的身躯在怀里磨蹭,幼狮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手背,歪着头讨好地发出哼唧声,柔软的爪子在对着空气踩奶。
星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爽撸了一会,她把幼狮放下,抬眼看向诺亚:“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诺亚撑着下巴,侧过头去不看她,闷闷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她眯了眯眼:“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你看错了。”他语气生硬,“对向导而言,结合一次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你的身体支撑得住么?”
星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天结合个十次八次应该没问题。”
严格来说,结合不会消耗她的精神力,只会增长。
“你最好是。”
诺亚站起身,走到星奈面前,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他单膝下跪,牵过她的手,指腹轻轻地碾磨着手背,嘴唇若即若离地悬停在上方半寸,随后仿佛蜻蜓点水般在上面碰了一下。
他抬头,仰颈的弧度暴露出喉结细微滑动:“可以开始了……星奈。”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星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姿态,恍惚间有些幻视在她手下讨好卖乖的幼狮。
所以,诺亚这是在向她撒娇吗?
她反手握住他,十指交缠间彼此掌心的温度通过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灼烫得他微微战栗。她的手爱抚似的缓缓流连他的手腕,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游蛇般描摹着肌肉纹理,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他的脸颊旁。
他下意识地歪过头蹭了蹭,脸庞传来温柔细嫩的触感,是她在轻轻抚摸。
房间里寂静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她勾起嘴角,低笑道:
“好孩子。”
四周陡然陷入一阵混沌。
星奈操纵着精神体熟练地找到了那头病恹恹的巨狮,用光带缠裹着它,随后分裂出一部分,往更深奥、更黑暗的地方飞去。
和空气中的黑色碎点擦肩而过时,一阵失落的情绪难以抑制地让她感到些许怅然。
往那片浓黑粘稠的海洋钻去,一些碎片似的模糊画面和梦呓般的声音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越往深处去,那些画面和声音就越清晰。
金发男孩无措地站在原地抹眼泪,面部被遮盖住的女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废物!就知道哭哭哭!”
第一次将手中的利剑送入他人的胸膛,滚烫的液体溅到脸上,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流下来:“我不想杀人……”
男人跪在棺椁旁,泪水滴在那毫无生机的惨白脸颊上:“哥哥……”
这些都是诺亚的记忆。
也是污染最深重的地方。
光带猛然暴涨,探出五六只细长的触手,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污染。
诺亚本能地感到抗拒,他不安地睁开眼,恳求道:“不要再深入了……”
他害怕她会看到那些充满悲伤、煎熬、痛苦、无力的阴暗回忆,这无异于将他整个人**裸地剖开给她看,包括最脆弱的地方。
她吸收了一部分,却见他蓝宝石般的眼睛泪光闪闪,身体紧绷得像根弦。
星奈将精神体抽离,停止结合。
“好了好了,”她无奈地拭了拭他的眼角,“怎么这么爱哭?”
话音未落,诺亚握着她的手突然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拉,毫无防备的她惊呼一声向前跌落,鼻子撞在结实的胸肌上。
两人的体型差这才显现出来。
宽阔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手臂肌肉蓬勃坚硬,几乎单手就能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表情不再矜傲冷淡,而是气鼓鼓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瞪着他,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干嘛?”
诺亚没有回答,手臂稍稍使劲将她绞得更紧,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奇异的瘙痒感从尾椎炸开,让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全身心的感官都被迫集中在一处:微微的刺痛,然后是一个湿滑温暖的东西在来回地游弋。
——他在舔她的肩膀。
星奈瞳孔骤缩。
诺亚好像并不满足于舔舐她的肩窝,濡湿而细碎的吻像羽毛落在脖颈上,最后停在小巧的耳垂旁,舌尖逗弄着这块玲珑肉。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心脏砰砰作响。
粘腻的水声、吞咽声和布料的摩擦声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混着心跳声震得她太阳穴发胀。
“够了!”
她猛地一推,诺亚后仰倒在地毯上。
她从趴在他怀里,变成了跨坐在他精瘦的腰身上。
“你想干什么?”
星奈紧皱着眉,用袖子擦了擦被他嘴唇碰过的地方。
她好像失态了。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慌。
诺亚的脸色通红,灵活的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薄唇,喉结上下滚动:“……我想让你舒服。”
被舔耳朵为什么会舒服?
心头一股无名火腾起,她压抑着怒意前倾身躯,掐住他的下颌,手指撬开齿关,发泄似的按压湿滑的舌面。他下意识地缠绕上来试图抗拒,那指尖却越发深入,刮弄着他的舌根。
诺亚被迫仰头,吞咽声混合着呛咳的气音,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唾液失控地从嘴角流出,没入地毯。
“这是惩罚。”
星奈抽出手指,站起身,把手清洗干净,又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肩颈。
他就躺在地上微微喘气,侧头看着她的背影。
“你不是塞西利亚家的人。”他的声音沙哑。
“为什么?”她反问。
“三年前我拜访过塞西利亚伯爵府,那里并没有像你这般大的女孩。”
星奈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这世上也不止一个塞西利亚家族。”
“但王都里只有一个塞西利亚。”
她沉默了。
她确实不姓塞西利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姓氏。
从这具身体的记忆来看,她就叫“星奈”,一个凭空出现、无根无源的星奈。
她也不是那个公爵父亲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
进塔前,卡露菈对她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情。
但显然这个谎言并不那么完美,以至于遇见第一个哨兵就被看穿了。
星奈镇定自若:“也许是你孤陋寡闻。”
他走到她背后,她立刻警惕地回头瞥了一眼。
诺亚为她扶正腰后的蝴蝶结装饰,俯下身,被压得松松垮垮的马尾落到她肩上:“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暂时不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她捞起斗篷,斜睨他一眼:“希望下次你能表现得更绅士一些。”
木门合上。
星奈往电梯间走去,在拐角处猝不及防地和一个人撞上。
她吓了一大跳。
“哎呀——”男人被撞得连连后退好几步,然后捂着鼻子无辜地和她对视。
点点猩红从他的指缝滑落,滴在米白色的毛衣上。
这人被她撞得流鼻血了。
她错愕地问道:“……抱歉,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疗室。”
尽管情况看上去很糟糕,那人却讪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
他身材修长,及腰的长发是极淡的白金色,眉眼缱绻,面容乍看只觉艳丽,只是鼻间淌下的两根血柱破坏了这份美感,显得十分滑稽。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你看,血不流了,没事的……”
他傻笑着挠挠头,向她挥手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星奈犹犹豫豫地开口,“请问您是不是走反了?”
她和他正面相撞,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要往她背后的方向去才对。
男人背影一僵,缓缓转过身:“好像确实如此……”
他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盯着地板走路:“谢谢你的提醒,我……”
“啊——”
砰的一声,他脸着地来了个平地摔。
刚刚止住的鼻血再度喷涌,他用手帕捂着口鼻,讪笑着一边向她点头哈腰一边往前走。
这人,怕不是脑子里缺根弦吧?
星奈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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