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从两人的站位，陈冉冉分明是早一步看到这场突袭的，可Alpha的反应却比Omega要快得多。
图南的身影眨眼就消失了！
失去支撑，陈冉冉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倾倒，身体也随之暴露在粒子光刀之下。
耳边响起刀锋裹挟着气流的嗡鸣。
陈冉冉抬起头，从未想过死亡会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他的瞳孔在恐惧中急剧震颤，电弧光越来越近，直至铺满全部视野。
在这被无限拉长的一秒里，陈冉冉只有一个念头：……看清凶手的脸，然后，做鬼也不放过他！
所幸，刀锋在惨案发生的前一瞬停了下来。
悬在距离陈冉冉头顶不到一公分的位置，控制得分毫不差，倘若再进一步，柔软的皮肤恐怕也会被卷起的气流轻易划破。
“……！！”
陈冉冉的尖叫悉数堵在了喉咙里。
他竭力睁大双眼，恍惚间看到熟悉的银发小辫子从眼前一闪而过，那道身影仿佛有预知能力一般，紧跟着闪现到图南身后。
两边瞬间战作一团。
顶级Alpha之间的战斗堪称一场灾难，战线越拉越大。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火星飞溅，地动山摇，飞艇内部看不到一件完整的物品，就连舱顶板也未能幸免。
“真是想不到，一个搞科研的居然能扛这么长时间……”
陈冉冉啧啧称奇。
不知道是谁往这边丢了一个小型防护罩，让他得以在废墟中近距离观赏这场超高水准的对决。
可惜Omega的反应速度远远跟不上Alpha的移动轨迹，陈冉冉依稀看到他们缠斗的残影在半空中剧烈撞击，又分开，如此反复。
砰——
一道身影重重砸落到地面。
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陈冉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尘烟散去，露出图南苍白的面容。
他常年挂着的虚伪笑容不知何时收起来了，鲜血顺着脸颊上细小的伤口淌了出来，汇集成血珠，要坠不坠地挂在下颌边。
啪嗒一声，手指感受到湿意，图南微微眯起眼，蛇一般的绿色瞳孔紧紧盯着前方。
“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语气透着凉飕飕的寒意。
银发暗卫没有搭理他，侧过头环视一圈，目光最后锁定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陈冉冉若有所感地偏了偏脑袋，用那双含着雾般的眼睛同他对视，一眨不眨，就像将死之人看见了最后的救赎。
哼，果然是脆弱又没用的Omega，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
小一这么想着，注意力又回到手下败将那边，他瞥了眼懒懒倚着舱壁的男人，唇角扯出一抹掠食者的讥笑。
“想死吗？没听见殿下让你滚远点。”
*
陈冉冉微怔了怔。
小一总是神出鬼没，大多数时候，他更熟悉他的声音，凉薄，干脆，没什么起伏，像是一个冷眼旁观高高挂起的世外人。
他在生气，陈冉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应该说怒气冲天，情绪简直快从身体里溢出来了。
爆裂的气息遮天蔽日，裹挟着恐怖的力量，沉甸甸碾过周遭，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Alpha之间天性互斥，一般来说，信息素级别越高，对其他alpha的压迫越强。
然而，这一招对已经摘除了腺体的图南并不起作用，反倒是惨遭波及的陈冉冉率先坚持不住了。
小殿下低哼一声软倒在地，眼尾浮上一层薄红，身体控制不住地打颤。
又是这样。
理性与本能在脑海里拉扯。
陈冉冉试着用疼痛刺激神经，无济于事，Omega的身躯在alpha的信息素下节节败退。
真是，卑劣又懦弱的本能啊。
他蜷缩起身体，睁着毫无焦距的眼睛，嘴唇无力地开阖了几下：“永远不会向本能屈服……永远……不会……”
手指碰到一个尖锐的物体，陈冉冉缓缓低下头，是一个拇指大的金属轮轴。他抱着泄愤的念头丢向背对着自己的小一，尽管心里知道以某个人形兵器的战斗警惕性，这玩意根本碰不到他。
下一秒，亮闪闪的轮轴轻而易举突破了防御，嗵的一声砸到小一的肩膀。
仿佛按下决定性的开关键。
顷刻间来自Alpha的压迫感烟消云散。
小一困惑地回头：“？”
陈冉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齿骂他：“你是在打架还是在发情，管好你的信息素！”
小一：“……”
*
恶犬只会在主人面前收起獠牙。
图南也跟着瞥了眼陈冉冉。
少年整张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嘴唇殷红，眼神潮湿而柔软。
……真诱人，想嚼碎了吞下去。
图南脸上扯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鲜血淌到唇边，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咸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从看到陈冉冉脖子后面标记的那一刻起，烦躁，愤怒，困惑……多种负面情绪失控地扭结在一起。
前所未有，无法消解。
图南之所以会摘掉腺体，就是不想受愚蠢的Alpha本能的控制，他一直做得很好，包括刚刚，没想到却在陈冉冉身上出了意外。
他确信这种情绪不是在信息素的驱使下产生的。
那会是什么呢？
“冉冉。”血气上涌，图南笑着咳了一声，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可谓是变态至极，“……看来这次没机会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室了。”
他期待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这正是现在的他所需要的。
猎物就该有猎物的样子。
让图南失望了。
陈冉冉抬起视线，湛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甚至弯起很小的弧度。
“不过如此。”
图南看到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出这句话，赤.裸裸的嘲讽。
有恶犬的护卫，主人大胆地露出了本性。
男人收敛笑容。
“……腺体手术做得太仓促了。”
图南一边这么想，一边打了个响指，一条黑色裂缝在身后凭空出现。
不然的话，他会把陈冉冉锁在实验室的案板上，用本能驱使下的粗暴方式，将信息素全部注入他的后颈。
*
裂缝唰的一下合拢，同时带走了图南。
飞艇内部陡然安静下来。
小一收刀，转身，用一种摘取胜利果实的眼神看向他要保护的人。
此时身上的侵略性尚未完全平息，让他灰沉沉的眼睛呈现出一种亢奋的色泽。
陈冉冉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纯粹的贪欲。
可以理解，Alpha就是一种随时随地容易发.情的生物。
但不代表他会接受。
如果让陈冉冉来选择的话，他更喜欢做颁发胜利果实的裁判。
小一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
陈冉冉没给他机会，直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空气中。
小一被打得偏过头去，小辫子划出一道弧线。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冉冉，愤怒和不解在眼底升腾，那绝不是可以轻易安抚的眼神。
陈冉冉不紧不慢地问他：“知道错了吗？”
他说得这样理所应当，让小一的怒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银发暗卫目光下移，落在陈冉冉的下颌，入目是几个相当明显的手指印……不单单是这里，耳垂、脖颈处有细微齿痕，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小一抿了一下嘴唇，艰难开口：“……是我来晚了。”
“下次不要再犯了。”
驯化的过程就是抽一鞭子再给一颗糖，陈冉冉深谙这个道理。
他主动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替小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碰了碰他的脸：“在我这里，胜利者永远可以得到嘉奖，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陈冉冉在心里默默盘算上次卖画的钱和这次月考奖励加在一起，不知道够不够买小一最想要的稀有金属。
出乎意料地，小一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我想要一幅画。”
陈冉冉眼神古怪。
看不出来，作为一个靠拳头吃饭的保镖，小一的文化素养这么高。
陈冉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可以啊，画什么？”
“画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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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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