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竟然是兰仙君!”
“当真是天人之姿。”
“什么啊,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到,啧,前边的别踮脚了行不行?”
“‘千里眼’灵符,保您慧眼如炬,十个灵石一个!仅售十个灵石!百里范围之内便可看得清清楚楚!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时间,楼阁底下的人群轰动异常,不是那种惊叹的低呼,而是宛若菜市场一般热闹。
聒噪。
“现在的年轻修士,越发没规矩了,不比我们当年求学的时候。”
姜云霆稍慢一步,等底下的喧嚣浪潮渐渐褪去,才从门外走来,步伐刚劲带风,身后配剑的葫芦剑穗跟着晃得飞快,耷拉着一张脸,站在兰一白旁边的位置,在相距甚远的距离便停下,不肯上前一步,不由得冷哼。
“海晏河清,三界太平无事,新一代心气高,性子活泼,是好事,不必过多苛责他们。”
身旁多了一个古板的深蓝色,兰一白眼皮也没抬一下,望向楼下一片五颜六色的绚烂,直勾勾盯着那一抹青色。
姜云霆怒道:“兰一白,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同我意见相左!”
“只是循着本心而已。”
“你!”
“那个,两位长老,时辰差不多了,马上也到了秘境开启的时间段,您两位看看是不是……”
姜云霆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清了清嗓子,往年轮到仁清宗值守时,这种事项总是他来做的,然而他刚想开口,就被一道深邃幽远的声音打断。
兰一白的声音混着冰山旷远的风,传得很远,碰撞到天际线。
霎时间一片寂静。
“秘境内不可私斗,不可残害同门,若残害同门,必遭反噬,修为尽废;灵药法宝,有缘者得之,不可强取超出自身境界之物;秘境三日为限,时辰一到,秘境出口自开,若滞留不出,所得尽废。”
“希望各位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命定法器。”
兰一白缓缓抬手,指尖骤然一点,秘境大门随之而开,山丛密林,河流湖泊,更遑论其中蕴含的充沛灵气,无一不吸引着这群初次入世的年轻修士们。
……
密林风平浪静,参天巨树直冲云霄,遮天蔽日,浓密的惨绿构筑成幽邃的深渊。易弦年一行三人在其中,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小径上。
陈洱落走在最前,握着剑随手打掉路前方伸长出来的荆棘刺。
江伞离不急不缓跟在最后,盯着易弦年发尾的鹅黄色发带。
他拿了师兄的发带,总得要还回去一个。
江伞离嘴唇轻启:“师兄想要什么样的本命法器?”
“师兄和我都是剑修,肯定是选剑咯。”
陈洱落眯了眯眼,翘起眼尾,“想我们仁清宗遍地剑修,师尊和师叔都各有一把大名鼎鼎的本命剑,到时候我自要带着我的剑闻名于天下,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叫霸王。”
边说着,陈洱落边握着剑挽了个花里胡哨的剑花。
江伞离的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堪称奇异的表情:“你说的师叔……是姜云霆姜长老?”
“你不是曾经放言说你和他不共戴天?还说什么瞧不上师尊的人,你也不要瞧上他?”
对于陈洱落的抢话,江伞离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好笑地挑了挑眉,纳闷道。
“师兄说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老一辈的恩怨不是我们小辈能够去干涉的,”
陈洱落不自在地勾了勾腰带。
“我倒是承认,姜师叔有些真本事。”
大师兄,这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他们很多。
然而被引到话题漩涡中心的易弦年对此浑然不觉,埋头走在自己的路上。
兰一白怎么会来?
总感觉心里不安生。
易弦年虽没看过全文,但心里跟明镜似的,随着师门弟子的长大,故事也理应渐渐开启了主线剧情。
主角受在的地方,往往少不了风浪滔天。
原本的计划早已被推翻,他无处可去,留在仁清宗是最好的选择,而最大的隐患便是无法避开的兰一白。
那种惴惴不安的心绪挥之不去,久久未消散,随着来到密林深处,感觉尤为强烈。
易弦年沉浸其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渐渐涌起的异象。
脚下的路干燥无趣,每踩一步都会簌簌落下土壤颗粒,等易弦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周遭的环境时,却被一阵滔天的雾气蒙了双眼。
易弦年骤然抬头,身前身后空无一人,强烈的警惕感敲打着他的脑仁,右手摸上自己的配剑。
电光火石间,一个硕大的狼头冲破迷雾,撕裂开血盆大口,直冲着易弦年的项上人头而来。
易弦年当即滚开,在地上翻滚一圈,吃了一嘴泥,而后立即用手肘撑在地上,翻身跃起,长发掀落在胸前,狼狈不堪。
他的手掌心按了按钝痛的胸口,忍不住吃痛。
易弦年在摘星楼恶补过相关常识,自百年前的人魔大战后,魔族节节败退,割地赔款,被各大世家宗门联合压制得死死的,彻底老实。
秘境中也早已没有从前的险恶,只是一个寻常的藏宝地。
而这个早已修炼出妖丹的大妖,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那双绿森森的眼眸居高临下,一眨不眨,抓着眼下的易弦年不放,闪着血光。
易弦年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庞大的身躯,正喘着粗重的气息,湿热黏稠。
他咬了咬后槽牙。
级别不够,他打不过。
逃为上计。
易弦年不动声色将手伸进腰间的锦囊,一把抓住袋中的纸张,随即将大把的符箓掏出来,手迅速一挥,不要命似的往狼妖身上洒。
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秘境大门前的阁楼上,稳定数百年的秘境勘测器传来异动,姜云霆连忙走向前查看。
定位需要时间,姜云霆使用灵气操纵,满头大汗:“怎么回事?秘境多年来从未出过这种乱子……兰一白!你一来就出事!”
兰一白身上的玉佩一闪一闪着莹莹白光,发出浅浅的嗡鸣。仔细瞧着,与易弦年身上的那一枚样式接近,只是看起来雕刻得稍显粗糙,一枝梨花样式削断了顶上的花。
他猝然睁眼,握住玉佩,衣袖挥开,一面水镜便在半空中显现,上面赫然出现一个翻滚在地的青衣少年。
被妖兽逼退,少年身上靓丽的青衣被滚上一层灰土,白净的脸上灰扑扑的,起身按住胸口,面上龇牙咧嘴,叫人看得感同身受的痛。
姜云霆大骇:“秘境中怎么会出现这种级别的妖兽?”
等再回头,兰一白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猎猎作响的背影。
……
黏稠恶心的吐息紧紧贴在背后,易弦年头也不敢回,灵体和□□齐用,双腿抡出残影,妖兽仍在身后紧追不舍。
想他好歹也是个鼎鼎大名的反派攻,金手指呢?外挂呢?好歹来个人也行啊!
总不能在最初级的阶段就葬身妖腹了吧?
赌一把。
易弦年定住转身,拔剑出鞘,准备与狼妖来一场殊死搏斗。
一个玄色身影从天而降,连带着一个巨大的黄色符箓,贴在狼妖的脑门上,霎时间迸发出刺眼的黄色光芒。
易弦年下意识侧头,抬起胳膊护住眼睛,当四周再次恢复平静之时,易弦年愣然,睁开双眼。
狼妖轰然倒地,半空中的竹枝弹来弹去,竹叶影影绰绰。
而眼前的玄衣人站在狼妖硕大的尸体前,饶有趣味地来回打量着。
易弦年尚未来得及扑一扑身上的灰,快步上前:“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黑衣人轻快地点了点头,随口敷衍:“我是李玉竹。”
易弦年本想感谢完就走,他并不喜欢与人过多交谈,也不欲打扰黑衣人的兴致。
然而李玉竹似乎是欣赏够了,反倒追了上来。
“这位道友,可否一同前行也好有个照应?”
易弦年抿唇:“不必,我有同伴。”
“那我加入你们吧,你忍心看我孤苦伶仃一个吗?”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知道,你是仁清宗的,我信得过。”黑衣人笃定。
易弦年一时无语,无奈停下,这才得以仔细看见黑衣人的面容。
五官凌厉清晰,又不失柔和,眼尾点着一颗红痣。
只是总感觉,好像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到底是谁呢……
李玉竹很是热情:“仁清宗当真是个大宗门,天下人挤破了头都想要进去,我就是想进,但是进不去的。”
易弦年还在沉思,随口道:“仁清宗不久便要举行收徒大典,李兄若是不嫌弃可来一试,外门很容易进的。”
“你可别开玩笑了。”李玉竹似乎觉得易弦年讲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外门是没有门槛,但也没什么含金量,谁稀罕去。”
他呀。
易弦年默默附和。
他在外门学了好几年来着。
易弦年没讲话,李玉竹这才意识到那道有一搭没一搭飘在他脸上的目光。
“好看吧。”
李玉竹伸手摸上自己的侧脸,勾唇,含着笑,雅痞十足。
“可惜了,这不是我的脸,我精心参考了整个修仙界最美的几副皮囊,糅合而成。”
对上易弦年愈发困惑的目光,李玉竹转而期期艾艾。
“我一个人,无门无派,无依无靠的,在外为了保命,可不得多带几层面具。好不容易碰到落单的,人家还不愿意让我跟着。”
易弦年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
他想起来了,李玉竹眉眼之处,颇像三师弟。
“小道消息说,兰仙君的三位弟子也在,我猜你是大徒弟,对吗?”
李玉竹循循善诱。
“小友,你跟兰仙君关系应该很好吧?他都喜欢些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李玉竹突然表现出一副十分羞涩的模样。
“我想多了解他,想离他更近一些。”
天菩萨,又来一个。
兰一白,兰一白,又是兰一白,怎么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方才死里逃生的惊魂尚未安定,兰一白带来的压迫感又轰然袭来。
易弦年礼貌微笑,一时间恶从胆边生,笑得眉眼弯弯,露出森白的牙齿。
“师尊他喜欢年轻的,你没戏。”
李玉竹闻言更为兴奋:“老牛吃嫩草啊,我也不过才一百多岁,比起兰仙君来讲,是要年轻许多的,不耽误事情。”
“我不介意。”
易弦年一字一顿:“我们师尊唯爱十八岁的。”
他此刻只想以绝后患,无所谓败坏兰一白的名声。
李玉竹神色变得诡异,耐人寻味的眼神在易弦年浑身上下逡巡。
“你们……”
“啧……”
“师徒……”
话翻来覆去说了几个开头,最后只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愿意做小。”
易弦年此刻无心钻研李玉竹话中的莫名其妙,只一门心思不理解。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李玉竹的眼中涌现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都喜欢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据为己有,我也不例外咯。”
见易弦年瞳孔震颤收缩,一点心思都藏不住,李玉竹才发笑。
“逗你玩儿的,三界之内,谁能打得过他啊,大能级别的人物,只是过个嘴瘾。”
“不过若是与兰仙君双修的话……”
雅致的皮囊,内心是个疯子。
易弦年无力吐槽。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会书里的哪一号人物。
一律视作炮灰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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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秘境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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