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赶驴的车夫拉住了栓驴的绳,停在了半山腰上。
唐默因为惯性撞在了驴板车上,见车夫停下立刻摇醒在一旁睡得死死的少爷,“少爷,醒醒,到地方了。”
“嗯?嗯。”唐子盛脑子还是一片浆糊,隔了一会才彻底清醒从板车上撑起来,打了哈欠,一路上颠颠簸簸,可算是到地方了。
不过唐子盛一抬眼看周围,还是荒山野岭,到个鬼的地方。
“少爷,前面驴车过不去了,得自己走。”唐默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练到家了,一看自己少爷眼睛珠子一转,就知道在想什么事,赶紧解释。
“到苍耳县还要走多久?”唐子盛转头问赶驴的车夫。
“两个时辰就能走到,这去苍耳县的路只有一条,老爷你也不怕走错。”车夫帮着把唐子盛的东西搬下来,搓了搓手,“老爷,这工钱”
唐子盛也不是赖账的人,摸了摸腰带子上的钱袋,去了两钱银子给车夫。
车夫见着两块银块子,也不介意脏不脏的,直接拿在嘴里咬了咬,见上面留了牙印才放下心,“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显然这年岁里能照着最开始给的价拿钱的爷没几个,在车夫连连道谢下,唐子盛摆摆手让他走了之后,自个儿蹲在看着满地的东西。
虽然这有两个人,但就唐默那个还没他高的小身板,也拿不了多少东西。
“少爷你等等,我去拔点杂草编个草绳,把这些东西串在一块。”
“算了吧,等你编好草绳天都黑了。”唐子盛提起两个最重的包袱,留了两个小的,“两个时辰不走快点,天黑都到不了,这荒山野岭喂狼都没人知道。”
提起狼,唐默打了一个寒颤,显然是怕的,也不顾少爷拿的东西多,赶紧捡起两个小包袱就跟上少爷的步伐,深怕落下一步就要喂了山里的狼。
山路崎岖,道也窄,唐子盛虽然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但是他穿过来的时候,这身体就是一副酒囊饭袋,几天时间也不能把一个弱鸡变成一个肌肉猛男。
“少爷,还是把这两个大包袱给我拿吧。”唐默走在唐子盛身后,看到唐子盛的走路的姿势不太稳当,深怕少爷连人带包袱给落到山下去了。
“闭嘴,省点力气走路。”
好歹是个男人,也是个成年人,再怎么酒囊饭袋也比十三四岁的未成年力气大,真要给了唐默,费了这么大劲运过来的东西肯定保不住。
唐默听到少爷以命令的语气说话,他也不敢再多言,稳稳的抱着怀里的包袱,小心走在山路上。
正是下午,暑气最大的时候,山上光秃秃的,唯有的几棵树也不见叶子,看着也是命不久矣。
天热,烫的脚底的路都是热的,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唐子盛额头落了下来。
这知道是去上任,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去逃难。
他穿过来的时候,原身该是死了,死在去赴任县令的路上,具体是怎么死的唐子盛摸不清楚,但他也没听唐默说原身得了什么重病,大概是过劳死。
反正让他捡了个便宜借尸还魂,虽然到了古代,但他不光活下来还不用苦读寒窗直接做官,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只是有个前提,这官要是原身自己考上的,不过显然这副被酒肉掏空的身体就不像是个读书的料。
所以这官是原身在他爹娘死后,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买官一事,就算他是理工生也知道肯定不合法,没编制还行,这上了编制,肯定要完,不然士农工商,商人有钱不都花钱去做官了,还用的着地位居末吗?
而且根据原身的记忆,买官在现在的律法里的确是重罪,只不过如今世道乱,皇帝昏庸,臣子不作为,更别说这些地方官,自然是怎么来钱怎么来。
卖个偏僻一点的官,赚上一大笔钱,上面真要是追查那也是猴年马月去了。
既然上面不管,唐子盛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赴任。
如今世道乱,手上还是要有点权力才有自保之力,而且原身把钱全拿去买官了,现在身上剩下的银子等到了苍耳县,也就所剩无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想到他唐子盛还有朝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不对,现在县令一月的俸禄有五斗米吗?
“少、少爷。”唐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唐子盛转头看着这小孩满脸通红,八成是中暑了,好在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也比之前要好上一些了。
“先到树底下躺着。”唐子盛把包袱放在地下,把唐默给扶到树底下,解开了唐默的外衣,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壶,先给唐默喂了几口,又抹了些水在唐默的颈后。
“少爷,我没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喝了水,唐默感觉好些了,不想耽误时间。
“歇着吧,你要是在路上倒下了,我可搬不动了。”唐子盛也坐在树底下歇歇凉。
唐默自幼跟在原身身边,原本是家里给原身准备的书童,谁知道原身不是个读书的料,整日里和外府那些纨绔喝花酒,唐默也就从书童成了贴身小厮。
好在醒来身边还有个知情人,不然他就算是要上任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他们已经进入苍耳县地界了,这山上看着就像是有人活动的痕迹,不过县里离这儿还有大半个时辰。
现在天色还算早,歇半个时辰再走也来得及。
就是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会不会有山匪,现在山匪可是一个赚钱的行当,官府没人管,对那些过路人是一抢一个准。
唐子盛抬手摘了一片大树叶用来扇风,听说苍耳县是西州最穷的一个县,也不知道到底穷成什么样,他这个县令去了不会成了个光杆司令吧。
歇了半个时辰,太阳还在半山腰上挂着,但好歹没有那么刺眼,眼见着树叶多了起来,走在路上能松口气。
只是唐子盛只觉得手上拎着的东西越来越沉,《左传?庄公十年》里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路上歇了半个时辰,他已经开始衰了,接下来他是不能再停了,不然三而竭就彻底没了。
“少爷,我看见山下有村子,要不我们去问问有没有牛车?”唐默眼睛机灵,这树一层遮一层的,竟然能瞧见从小烟囱里冒出来的青烟。
刚说不能在停的唐子盛瞬间做了决定,“下山。”
前头驴车不能过的一段他已经走完了,总不能村子去苍耳县也走不动车吧。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唐子盛顺着下山的路走,哪知走了一半,路没了。
现在他和唐默两个人就跟两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结果连原来的路都找不回去了。
唐子盛看着又绕回他做标记的树前时,干脆放弃继续走下去,已经失去方向感了,还不如停下来休息休息。
“少爷,咱们还是在找找吧,这太阳快落山了,万一这树林子里有狼,那我们”显然这小家伙还被唐子盛那句被狼吃了吓得不轻。
“走不动了。”
他说有狼那也是随口一说,不过仔细一想,古代没有野生动物保护区,这里没准还真有狼,而且不光有狼还可能有老虎和熊瞎子。
唐子盛对上唐默的眼睛,别看,他也怕,遇到猛兽他俩都是白给的料,差别在于一个死的快些,一个死的慢些。
但还是别继续吓唬小孩,于是唐子盛安慰道,“如果找不到下山的路,在山上找个山洞将就一晚吧。”
想想也只能这样,这山下有村子,山上又有动物,总是有那么一两个猎户要进山抓猎物的。
山这么大,万一什么时候没来得及回去,肯定也是要在山上歇脚的,估计有些山洞里还能有猎户放的防身的家伙。
唐默是个没主意的,自然是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他们这还没歇多久呢,就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唐子盛喝水的手停下,他运气没那么差吧,说什么来什么。
“少、少爷,怎,怎么办?”唐默扯着唐子盛的袖子,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办?唐子盛抬头,这树林子里这么多树,遇到猛兽跑不掉那就只能挑一颗粗壮一点的爬上去等死了。
不过随着悉索的声音越近,唐子盛反而放下心,这声音不像是觅食的猛兽,倒像是人。
唐默看着自家少爷起身往猛兽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想喊又怕惊扰了猛兽,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是跟了上去。
许倾城拿着砍刀正在劈柴,其实家里柴火够用,就是下午的时候阿爹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相看的事,听得烦了就干脆上了山。
原本他打算今晚都不回去的,但家里就阿爹一个人在,他又不放心,现在他是能拖延晚一会回去,那就晚一会回去,不然耳朵肯定要被阿爹唠叨的起茧子。
他正把劈好的柴火捆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树林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许倾城有些纳闷,这都快晚上了还上山不怕被山上的熊瞎子给吃了。
唐子盛拨开眼前的树枝,总算是看清了人的模样,只是一眼,倒是把他给看呆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虽然粗布麻衣,手里正拿着柴刀,但配上这张白璧无瑕的脸,完全不像是山里的人,更像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公子。
“少爷。”唐默看着少爷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哥儿看,赶紧出言提醒,这少爷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
被唐默这么一喊,唐子盛回过神,这时候才注意到对面男子的打扮,这是个哥儿。
他穿越过来的时代除了男女,还有这么一种性别,样貌若同男子,却又和女子一样能够为男子生儿育女,称为哥儿。
所以在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他这么看一个哥儿显然是失礼之极,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做流氓。
而此刻的许倾城一动不动的站着,看起来像是吓呆了。
但唐子盛要是有读心术的话,此刻一定能够听到许倾城心里所想——这么好看的公子,他能抢回去做夫君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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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草包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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