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在即,杉杉的肚子直接大了好几个号,虽然一直抹油,但肚皮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几条细微的裂纹。本来杉杉挺着大肚子也看不到下腹部,可架不住天天晾着肚皮在铜镜前不住地打量。杉杉的情绪有些低落,每日加紧用着陆夫人送的上好润肤油,可是再好的润肤油也不能抵抗肚皮蓬勃的生长,有时在夜晚甚至都能听到肚皮撕裂的声音。或许是错觉吧,但杉杉陷入情绪的低潮,饭也不肯好好吃了。
流萤看着郁郁寡欢的文姨娘很是心疼,和蒲苇变着法地准备丰富的吃食,却没有什么效果。姨娘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蒲苇本来只想夸张一下逗逗姨娘,却没想到杉杉真的当了真,每日除了看肚皮便是看额头,稍不顺心便落下泪来。哪里是产后抑郁,产前也要抑郁了。
流萤焦虑地在一旁安慰:“姨娘,没事的,好多女子肚皮上都有纹纹,我奶我娘,都是这样的,不只有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杉杉安慰自己:这是孕育生命的勋章,是小宝宝住宿的纪念。只是流萤的安慰人方式有些离谱:事情不能因为普遍发生而应该被视为正常理所应当。接受与否应该是完全依靠当事人朴素的价值情感:自己就是不能接受/(ㄒoㄒ)/~~。但改变不了就要接受,忍!再忍几天,就几天!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层层洒落在院子里的小几上,杉杉安闲地窝在躺椅里,脸上布满斑驳的光,整个人暖洋洋的。杉杉轻轻摇晃着椅子,闭着眼睛想象小宝宝的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喜欢女孩,希望可以是一个小美女。应该不会是兜齿吧?识儿就摆脱了下颌发育的遗传,原主的基因看起来也不错,小宝宝应该是漂亮的吧。等她长大了要给她扎辫子,带她买衣服打首饰,教她读书识礼,勤学琴棋书画,精通算术地理,总之要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能小公主。
正畅想着,蒲苇从另一个角落匆匆跑过来,轻轻摇晃:“姨娘,姨娘!你睡着了吗?怎么尿地上了?你哪里不舒服?”
杉杉嗡的一下睁开眼,伸手摸了下审下的衣裙:羊水破了,要生了!是早产!
扶住赶过来的蒲苇,大声喊着里屋收拾的流萤:“要生了,叫大夫,喊稳婆!打开我的待产包!”
杉杉紧张地躺在床榻中间,不住地深呼吸,双手紧紧抓着床榻两边的褥子边,仔细地感受着越来越频繁的宫缩阵痛。
许多见过的没见过的小丫头大姐在忙里忙完,烧水,洗帕子好不热闹。
蒲苇按照之前的嘱托,早早生火开始煮剪脐带的剪刀,以及一日一高温蒸煮的针线包。
“流萤,给我拿些点心,糖水。”趁着阵痛的间歇期,杉杉赶紧安排。
“姨娘,都这时候啦,这么还想着吃呀!”流萤急得满头大汗。
“哎呀,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孩子呀!赶紧拿来吧你!”杉杉也跟着着急。根据经验(来自各影视剧作、小某某和手机短视频),距离生起码还得几个小时,当然要补充能量,只是这时代没有什么某牛巧克力的,先喝点糖水补充些吧。
杉杉不住地深呼吸:冷静!生孩子便是闯鬼门关,一定要沉着冷静:“接生婆呢?”
“就来,就来!夫人和白姨娘也来了,都在门外守着呢。”
杉杉镇静了许多:“流萤,我教你的你都记得,若是撕裂了!”
“若是撕裂了,用阵线缝上伤口,每个结打三次,扎紧!”流萤坚定的回答。
杉杉听了也冷静不少:坚持,保存体力,深呼吸。
古代生子没有现代医学的加持,靠经验,靠运气,靠流萤蒲苇,靠自己!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门”嘭”的一下透进来一阵寒风 ,冻得杉杉一个激灵。
“来啦来啦,我来了。”接生婆谭姥姥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杉杉安下心来,按照谭姥姥的指示呼吸,用力,呼吸,用力。
“不行呀,孩子倒过来了!”谭姥姥急得大喊。
糟糕,孩子是臀位!我就说不能不照B超吧!
“怎么办!”杉杉强撑着梗起脖子看着谭姥姥。
谭姥姥赶紧跑到门口汇报,宜安和白姨娘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今日是谢骧来拜访老夫人的日子,赶紧跑了去找他。
这厢谢骧交上了卖铺子的银票和之前铺子的所有账目,老夫人不禁喜上眉梢,看着这大笔的银子很是满意。不仅甩了个大包袱,还拿了一笔不小的钱财,看来这谢骧是不计前嫌,为了祖宗传承,一点不记仇,真是好拿捏!
貌似热情地夸奖:“多亏了老三,为家里解决了难题,你大哥二哥定不会亏待了你,你兄弟三人士商相助,定能让我们谢家”`~~
“老夫人,老夫人!文姨娘难产!”宜安手下的云间急匆匆从院外跑来。
谢骧听够了老夫人的大饼,正愁找不到机会开溜,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啊?难产?稳婆如何说?”老夫人眉头紧皱。
云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谭姥姥说要找益源堂的郑大夫,找他施针正胎位!”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呀!”
“老夫人,益源堂离得太远,怕是来不及,需得劳烦三爷骑快马去请。”
谢骧立即答复:“位置在何处?铁牛备马!”
杉杉疼的浑身是汗,整个人像是浸在水中,褥子被子全都打湿黏黏的粘在身上,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头脑昏沉,周围人说话已经听不太清,只强烈的宫缩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心跳,像是一只铁锤敲击着腹部,像一只手掌一下又一下攥着五脏六腑,刚有几分钟的喘息,又开始新一轮的锤凿。
不慌不慌,杉杉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按照电视剧中看到的那样,随着疼痛节律深呼吸。医疗不发达的情况下,一切只能靠自己。祈祷羊水栓塞不要发生。
谢骧骑着马带着郑大夫急忙赶到谢府,年老体弱的郑大夫颤巍巍的跟着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云间匆匆向到小院子里赶。马上颠簸了一路,郑大夫真不愧是医者仁心。谢骧下马走到正堂,端起桌上备的茶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对于正要生产的文杉杉,谢骧很是有几分深刻的印象。
府里的眼线汇报过。这文杉杉是个没心眼的蠢货,自打进门便是个刺头,整日和孙若羽作对吵的你死我活,倒是不争宠,只是一味的吵架,基本上算是一点就着,一着就炸,脾气很是刁蛮。孙若羽主要靠撩拨她搞得府里鸡犬不宁。不过也是她运气好,不中用的谢誉清各种莺莺燕燕这几年也只有谢宁知这一个宝贝儿子,这第二个就被这进门没多久的文杉杉揣上了。想到这,谢骧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本以为这小妮子进门能和孙若羽架起锅吵得谢誉清陆宜安夫妻反目离心,竟不知陆宜安如此忍气吞声,生生忍下这许多窝囊气。
谢骧喝了口已凉透的龙井,等待着产房传来的消息。
迷蒙中的杉杉梦到掉入深海,汹涌的浪潮四面八方涌过来,使劲上游,再一次有汹涌的潮水涌出。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刚刚的轰鸣声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弱弱的啼哭声,杉杉再一次陷入昏迷。
流萤和蒲苇在产婆的指导下轻轻地帮杉杉清理，擦汗。经历了高度紧张疲惫的生产，杉杉昏天黑地地睡了下去。
宜安和白姨娘松了一口气,重谢了郑大夫和谭姥姥,看了杉杉和小宝宝。
“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小姐!”
在佛堂跪拜念经的老太太长舒一口气:“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这边下人也来通报了谢骧,谢骧咽下最后一块茶点,不过是个女娃。然后一抬眼皮,堆出个真诚的笑容:“恭喜兄长了,得了位千金。儿女双全,是谢家之幸。”说罢取下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小厮,“事发仓促不及准备,这便是给小侄女做见面礼了。柜上有事,我先告辞,转告老夫人 ,待方便再来拜访。”说罢带上铁牛赶往商行。
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杉杉睁开了眼睛，好久没有睡的这样安稳了。流萤见了赶紧跑过来扶杉杉，杉杉习惯性慢慢坐起，却发现身形轻快了不少:肚子没了。原来是已经生产了。近五个月和小宝宝合体的时光，杉杉对它也是倾注了很多爱意。
“我想看看她。”
蒲苇笑着蹦跳着过来:“姨娘，小小姐刚睡着呢，现在挪动怕是会醒。等她醒来，立刻遣奶娘把她抱过来，她脸红红软软的，可可爱了。”
看着蒲苇盈盈的笑脸,杉杉心底的石头落了大半:“孩子好不好?长得全乎吗?哭的响亮吗?重不重呀!”
一连串的问题向开闸防水一般涌了过来,蒲苇忙着点头:“都好都好,可胖乎了,哭得也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宝宝。”
“真的哈!没有骗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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