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方向,把猫屁股对着那盆茉莉花,黎墨趴在汉白玉墙头上,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尾巴尖上啃了一口。
待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整只猫都傻了。
他,他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猫了吧?
啃尾巴什么的,就等同于小孩子喜欢啃手指。
黎墨立刻心塞塞。
“……黎老太爷,我们蒋家,小门小户的,论理说,能攀上您家的三少爷,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们家弈秋,对三少爷也是一片痴心。可惜,造化弄人呐……”屋里传出个老女人的声音,言语间颇为动情,“我们弈秋从年初就得了场大病,在治疗仓里养了好几个月,也没有看见好转的希望,这眼瞅着结婚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万万不敢把生了重病的女儿,嫁到黎家来,拖累夫家就不好啦。”
“蒋小姐生病了吗?我怎么听说,她前几日还去参加了韩家大少爷的生日派对,和韩大少爷在派对上跳了开场舞呢?”顾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
她再不喜欢顾祁,顾祁也是她的孙子,是顾家的人。
蒋家退亲,打的不只是顾祁的脸,还有顾家的,她当然心中不忿。
老女人讪讪地:“……这这不是在疗养仓里呆得久了,我们生怕孩子闷出个好歹的,寻思着让她散散心,她哥哥就带她去参加了韩大少的生日派对。”
说到这儿,她话头一转,颇有些洋洋得意地,“你们也知道,我家弈秋长得也就还算凑合,在一众的千金小姐里,真真是毫不出挑。
也不知道怎么,偏偏得了韩大少爷的青睐,巴巴地请弈秋跳开场舞。”
黎墨憋笑憋得难受,这是炫耀吧?赤果果地炫耀吧?
这蒋家的人可真有意思,都说破船还有三斤钉,顾老二虽然失踪了,可顾家老爷子、大房三房和顾家的几位少爷还好好的呢,就算要垮掉,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
还没退婚,就按捺不住来顾家耀武扬威,炫耀被别家少爷青睐、陪别家少爷跳舞,这分明是在往顾家人脸上“啪啪”扇巴掌啊。
估摸现在顾老太太,非常想掐死蒋家小姐。
亲结不成就算了,还给自家树了个强敌。
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啥构造……
黎墨好歹出身古武世家,很清楚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越是大家族,越会注意言行举止,唯恐落人口实。
曾爷爷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蒋家怕不是傻的吧?还是笃定那位韩家大少爷,会娶蒋弈秋,给他们撑腰子?
“打从鸿霖失踪,蒋小姐就再没来过我们顾家,若说是散心,也该先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和她的未婚夫吧。巴巴地去参加别的男人的生日舞会,知道的,说蒋小姐只是散散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蒋家就是这么教姑娘的。连起码的教养和规矩都不懂。”顾老太太冷笑。
这不啻被指着鼻子痛骂,蒋家那老女人一时语塞,脸上**辣的。
客厅里一片死寂,空气像是都冻住了。
十几秒钟后,响起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委委屈屈地:“母亲~”
先前的老女人立刻大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那些个陈规陋俗!小姑娘也得有正常的社交,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是多正常的事儿,怎么就扯上教养了?
你们顾家家大业大的,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户的姑娘,我们自己还宝贝着呢,这门婚事就此作罢,是我们不敢高攀。”
黎墨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蒋弈秋的母亲。
心里暗暗纳闷,有这么个妈,显见那个蒋弈秋也不怎么样。
看顾祁的样子,不像是个缺心眼的,怎么会和姓蒋的订婚呢?
顾老太太哼道:“你说退就退,当我们顾家是什么?”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接过话茬:“顾老夫人,顾老爷子的威名,全星际谁不知道?
我们蒋家,对顾家当然是很尊重的,不敢冒犯。可婚姻这种事儿,本来就讲究两厢情愿,不能强求。”
“强求?”顾老太太给他气乐了,“当初巴巴地求着我,要订婚的人是谁?难道是我们顾家上杆子你们的?”
年轻男人:“此一时彼一时,我妹妹身子骨不好,就不拖累顾三少爷了。”
顾老太太没理他,冲着蒋母说:“你们蒋家真是好家教,长辈们说话,小辈居然不停插嘴。”
蒋母辩解:“所谓长兄如父,我们家弈秋的事儿,她哥哥自然是说得话的。”
顾老太太什么时候被人当面顶撞过?连星际联盟管理会的那些大佬们,个个都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登时气得脸都白了,咬牙道:“你们蒋家,真是好样的!”
蒋母没说话,他儿子再次开口了:“顾三少,你是当事人,家父家母的意思是,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以后也不再提起,你有什么想法?”
他也知道,从顾老太太嘴里得不到什么好话了,索性把木仓口,直接对准顾祁。
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黎墨,立刻振奋了精神,他也很好奇,顾祁会作何反应。
嗯,他真不是幸灾乐祸,纯属好奇。
他觉得,就凭蒋家这几个人的言谈,显见人品都不咋地,智商还堪忧,被退婚其实是件好事儿。
否则,摊上这么个丈母娘和大舅哥,将来也挺糟心的。
只听顾祁淡淡地说:“那就退婚吧。”
顾老太太急道:“顾祁!”
顾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你别心急,先听听祁儿的意见。”
黎墨听见他老人家说话,才知道原来他也在客厅里。
堂堂星际联盟的元帅,被人闹上门来退婚,居然还能一直镇定地充当壁草,黎墨非常佩服他的涵养。
和蒋家一比,高下立见。
顾祁平静地说:“你们家提出的退婚,理由是你们家小姐身体有恙,既然如此,这几年来收到的、我们顾家所给的礼金、礼品、聘礼都该还回来吧?”
蒋母讶然:“这……”
蒋弈秋哥哥勉强笑道:“好歹你和弈秋交往一场,就算结不成夫妻,总还是有些情分在的,不用算这么清楚吧?”
顾祁笑了,慢悠悠说:“当然得算清楚。”
他这一笑,如春风拂过茵茵碧草,说不出的清雅俊俏,连蒋弈秋都看得呆了呆。
顾祁,“我和蒋小姐订婚,是蒋先生蒋夫人向我祖母提出的,我遵从了祖母的意思。
蒋小姐在和我订婚时,收了我们家两万星币、两个农庄,并一套首饰作为聘礼。
订婚以后,每个华夏旧历新年,蒋小姐都会来我家,向我祖母拜年。
连续七年,每年我祖母都会再送她一套首饰。
这些首饰,是我们顾家代代相传的,媳妇一份、女儿一份。
既然蒋小姐不想嫁入顾家,自然不方便再拿着属于我们顾家媳妇的东西。
聘礼自然也得退回,万万没有退婚了,还留着聘礼的道理。”
蒋母和蒋弈秋的哥哥都不说话了。
顾家出手大方,顾老太太虽然不喜欢顾祁,可也不会在这方面克扣他,带累顾家的名声,所以给出去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蒋家的人,本来以为,顾家顾忌面子,不会好意思提聘礼和首饰的事儿。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谈钱多市侩啊。
他们万万没想到,顾祁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坦坦荡荡就说了出来。
蒋弈秋揪着帕子,越发的委委屈屈:“顾祁……”
顾祁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至于蒋少爷说的‘交往’,我和蒋小姐私下里真没什么交往,自然也谈不上‘情分’。
我不良于行,只在每年的旧历新年去府上拜会过蒋府的长辈,代祖母送些年礼。
而蒋小姐每年来我家的次数,不过三五次,每次都是探望我的祖母,陪她老人家聊会儿天,跟我是没有多少交集的。
我和蒋小姐之间的对话,七年来兴许都没超过七十句。”
蒋弈秋跺跺脚,声音里隐隐带了哭腔:“你你怎么能这样?”
顾祁浑似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接着说:“要订婚的,是你们蒋家;张罗退婚的,还是你们蒋家。我答应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蒋弈秋:“……”
蒋母尴尬地:“这都七/八年了,弈秋不知道那些首饰贵重,都没特别留意有什么……”
顾祁淡淡地:“我祖母送给未来孙媳妇的东西,你们蒋家,总不至于随手送人或者变卖了吧?”
蒋母讪讪地:“那那到没有,就是记不全了。”
借她个胆子,也不敢说把顾家老太太送的东西,转送或者变卖了。
其实,其中的一部分,的确是被他们变卖和送人了。
蒋家不比顾家,做生意难免遇到星币不凑手或者需要打点关系的时候。
当初攀上顾家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为了占便宜,否则他们也不会甘愿,把自家好好的姑娘,许配给个残疾人。
说得不好听点,顾祁一直坐在轮椅上,能不能“人道”都不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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