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呈黑色，手背凸起一根人字青筋。因为用力的缘故，青筋旁还鼓起两根线条清晰的细骨。他的力道实在太大，绿袍用尽毕生之力想要抽回居然也不动分毫。
是楼霄。
这人一袭黑衫，腰间一根手掌宽的暗红色鳞纹腰带，广袖外袍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飘在半人高的半空。他裹挟着一团黑雾，雾气弥散在四周，草木沾染之后迅速枯萎变黑，一片萧条。
“你是何人！”
绿袍试了好几次咒语，佩剑都没能成功抽出来。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连栖息的飞鸟都急匆匆逃走，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个横空出世之人的可怕性。
楼霄“嚓”地将剑尖折断，掌心划破的伤口渗出一串血珠子，血液停滞在空中，旋转着缠上剑刃，化身一道道红泽，将佩剑切割成碎片。
未临因为挣扎了许久，累极了。跳到楼霄身后，挺直腰杆告状：
“他刚要揍我。”
楼霄半侧过头，问：“受伤了么？”
未临摇头，“没有。”
楼霄姑且放下心，朝不远处的石头一指：“你去坐着。”
“好。”未临十分配合地跳了过去。
楼霄抬起眼皮，看向道士，冷冷道：“你方才说，要拿谁的命？”
嘀——
未临刚靠上那块巨石，就看到楼霄头顶突然出现的灰色。
杀气值100，他动了杀心。
绿袍或许也感受到了他的杀气，吓得坐到了地上，从下而上地望向楼霄，哆嗦着往后退：
“你，你是......你是楼霄？”
楼霄眼神淡漠，似乎杀死一个道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有一点，他不想让未临看到这血腥的场景。
于是他解下外袍，朝半空一扬。呼——袍子顺着力道展开，旋转着朝不远处的未临飞去。
未临还被鞭子锁着，没能动弹，只能呆呆地看着楼霄的方向，看绿袍哀嚎着跪在地上求饶，看楼霄右手朝上，一团黑雾在他掌心凝聚。
普沙——普沙——
旋转着飞来的衣袍阻碍了他的视野，待袍子轻轻裹到他身上，他重新看清前方之后，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原始的样子。
绿袍老道不见了踪影，树高花繁，鸣鸟双飞，一片青葱盎然的景象，连空气中都散发着青草的香味。
楼霄收回法术，萦绕在食指上的红色气流消散在空中，他转动手腕，流光在指尖缠绕，最后在食指触碰到眉间的图腾之后消失。
“你怎么样？”他信步过来，将人抱到巨石上坐下，着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纵使未临觉得没事，楼霄也得亲自看过才放心。
若说方才那一幕让人害怕，那这句话问出来，未临就毫无惧意了。
楼霄还是那个楼霄，第一次出现就被他薅秃的楼霄。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勾去了他的注意力。
“你腰围多少？”他对楼霄的问话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这人被暗金色腰带裹得紧紧的腰。
“嗯？”楼霄被这无厘头的话问懵了，检查的手顿住，抬头，煞有介事地摸向未临的额头。
“我说，”未临放慢了语速，无比认真，“你腰围多少？”
之前一直罩着外袍看不出来，现在袍子脱了，可以清晰看到这用暗金腰带竖起来的腰有多诱人。他的腰颇细，但又不是小白脸面首的那种羸弱，而是彰显着力道和安全感的劲瘦。能想象到用力时紧绷的触感，以及，腹部起伏的腹肌。
“这么喜欢我的腰？”楼霄沾沾自喜，尽管脸上看不出来，但他头顶的绿色出卖了他。
“好东西当然喜欢。”未临比较务实。
“怪不得要抱着我的腰睡。”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抱过你？”未临心直口快，“说起抱腰，我这辈子只抱过一个人的腰睡觉。”
“是我。”
“不是你。”
“那是何人？”
“反正不是你。”
他抱着入睡的那人，出现在他的梦里，只出现了一次，就再没来过。
且说绿袍死了，但他那根引以为傲的法器，九曲灵蛇鞭还捆着未临。
“大哥，你能不能先放了我？”他低头对鞭子说。
楼霄诧异：“你跟鞭子说话？”
未临点头：“他有灵性的。”
方才，他清楚地看到，这根鞭子的蛇头顶部出现了颜色变化——它有情绪。
而此刻，他头顶的是蓝色——恐惧。
既然系统给他这个BUFF，他就得好好利用起来。
“你别怕。”他对症下药，“你也是受那绿袍道士所控，而且你都没伤着我，还顾及到我肚子里有小娃娃，都绕开肚子捆的。”
而且，方才千钧一发那一刻，绿袍的剑刺过来，这鞭子还在他心脏前挡了一下。如果楼霄没有及时赶到，也不会一剑致命。
灵鞭动了一下，似乎对未临的话有所触动。鞭柄往外偏了一偏，窸窣着将人松开。随后，它如蟒蛇似的渐渐蜿蜒着立起，尾部在地上盘一个小圈，居然也能跟未临差不多高。
未临上下打量着他，对这冰玉质地的鞭子喜爱至极。兴许是他本人对好看事物的青睐，也兴许是他现在住在石榴妖的身体里，对红色有天生的滤镜。
“那绿袍道士已经死了，不如你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回魔界，那儿可比道观好多了。”
他的话刚落地，楼霄就出了声：
“不行，此鞭是阳巅之物，与魔界相冲，与你定有二心。”
“谁说的？”未临瞪他一眼，随后看向灵鞭，“别理他。我能看到你的心，知道你的难处。刚才那道士死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很高兴。所以，你其实不愿为他所用，想自己觅个好主人，也是好朋友，对不对？”
纳贤这事讲究两点，一是以心换心，二是点到即止。如果这灵鞭不愿意，他强行留在身边也没用。
“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有一个知心的人不容易，我可以做你的知心人。不过还是看你，我要跟楼霄回去了，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
语罢，他对楼霄使了个眼色，打算打道回府。楼霄担心他的身子，想快些回去找殿医看个明白，于是化作蛟龙原形，让他坐上去。
嗖嗖......只听一阵细碎的物体摩擦衣料的声音，九曲灵蛇鞭缠上了他的腰。
未临勾唇，抬手在它蛇头形状的鞭柄上摸了一摸：
“如此，咱们就算结交了。”
一妖一魔一鞭折回魔界，未临在蛟龙的头顶坐得极不稳妥，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毕竟他是坐海盗船都不相信机械的保护措施的人。
“有没有把手给我扶一下？”他谨慎地问。
楼霄放慢了速度，道：“只要不抓头发，其他都行。”
于是，未临薅住了飘在蛟龙嘴侧的龙须。一边一根，稳妥极了。
楼霄：“......”
楼霄：我当时怕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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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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