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齐妃听到雍正这样夸奖三阿哥,可能要高兴地从土里蹦出来。但是钮祜禄氏不同,她立刻想到了雍正深层的意思。
但皇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觉得弘历过于势重,而且弘历曾经在康熙身边教养过一阵子,他下意识地想要平衡前朝。
“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有什么好的地方也是来源陛下的教导,臣妾能给他的也不过是一副好面孔罢了。”
雍正对于钮祜禄氏的奉承很是得意,俩人停下脚步,双手相携,“橙之绝世荣光,生的儿子自然也是俊俏。”
“陛下笑话臣妾,弘历还小,还需皇阿玛在旁指点历练,他非嫡子,也非长子,能做的也不过是帮您分一些不当事的小忧,不及他皇阿玛万一呢。”
雍正听了心里舒坦,他欢喜孩子的长成,也惧怕皇子的长成,只有皇子不如自己的时侯,才是最满意的。
但是不久后,六阿哥年岁小小,还是被封了贝勒,比当初的弘历早了许多年。
这样一来,就像是给了朝野一个信号——他更重意弘瞻。
钮祜禄氏不会放任如此,于是将甄嬛和温实初曾经私通的消息透露给了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是个漂亮的蠢货,直接在众人面前戳穿了,并且立下毒誓。
“臣妾要告发莞贵妃私通!”
瓜尔佳氏好一番添油加醋,最后总结。
“臣妾若有半句虚言,瓜尔佳氏全族无后而终。”
甄嬛死死地捏住了桌角。
皇帝大怒,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相信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钮祜禄氏还假意劝道:“这怎么可能?莞贵妃和温太医平日里都没什么交集……妹妹可别胡乱攀扯才好。”
瓜尔佳氏赶忙回话:“熹贵妃不知,情根深种,始于当年,温太医与莞贵妃青梅竹马,入宫前,太医还曾上门提亲,不过贵妃当日看不上小小太医,这才入宫侍奉,后来在宫内两人暗通款曲,更设计去了凌云峰,真当做了夫妻一般,后来有孕回宫,她那一胎.....陛下不如让温实初和六阿哥滴血验亲,就知道两人有没有私通了!”
橙之心中暗暗鼓掌,不错,祺贵人的台词功底是真的不错。
很快,温实初被带了上来,他看向甄嬛,甄嬛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两滴血溶于水中。
皇帝脸色铁青:“莞贵妃!你还有什么说辞?!”
“臣妾是冤枉的……”甄嬛心中苦涩不已,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栽了。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甚至都没有告诉温实初真相,没想到竟然被人挑破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但甄嬛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棋差一招。
“莞贵妃甄嬛,不守妇道,诞育野种,褫夺封号,赐死,不得入皇陵。甄家满门抄斩。”
“太医温实初,□□后宫,着宫刑,打发慎刑司服役,温家满门抄斩。”
“六阿哥弘瞻,夺其名,赐死。”
尘埃落定。
甄嬛大哭大笑,她此番样子,和被她亲手扳倒的年氏、乌拉那拉氏也并无不同。
“陛下!”
要被拉下去之前,甄嬛忽然大声叫住皇帝。
皇帝没有抬头,但也没有动,似乎想听听她临死之前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在甄嬛想要说话之前,钮祜禄氏便知道想用昔日之情罢了,于是率先开口,“陛下,臣妾斗胆,请饶恕六阿哥一命。”
钮祜禄氏料到甄嬛可能想要以纯元旧事换取陛下些许情分,但是钮祜禄氏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皇帝大怒,“熹贵妃,你大胆。”
钮祜禄氏跪下,缓缓开口,“陛下,此事一出,只怕争议颇多,有损声誉。”他不在乎雍正的声誉,但是要考虑自己儿子。弟弟是野种,就像一直传他是宫女所生一样,被加以诟病。
“甄嬛病逝,太医医术不精,赐死,六阿哥伤心欲绝,为亡母守皇陵,终身不归。”
沉默良久,皇帝缓缓道:“按你说的办。”
终究菀菀类卿不是卿,除却巫山非云也。
甄嬛大笑着被拉了下去。
自以为能玩弄帝王心,却不知,从头至尾,被玩弄的都只有她自己罢了。
至此,钮祜禄氏在后宫中再也无人能匹及,四阿哥弘历虽然还没有正式立为太子,但是也被封了宝亲王。
在冷宫内,
钮祜禄氏来见了甄嬛。
“冷宫这个地方,咱们姐妹来得比谁都勤啊。”
“冷宫再冷,也不及姐姐心寒。”
“当年,你与年世兰说话时,本宫就在外面,听着你自掘坟墓。”
甄嬛不解,钮祜禄氏继续说道“当年家宴第一眼见你,真是像极了纯元皇后,从那时起我就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意、情谊,不过如此。也为着你像姐姐,本宫也多加照拂,只是你贪心了,妄想真的替代姐姐.....或许你也爱过皇上吧,只是你和姐姐、宜修与年世兰都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什么?”
“都把自己看的太重,都以为自己在男人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身为帝王,他们的心中首要是朝政,其次是皇子,我们,不过是他们消遣的玩意。在这皇宫里,寻真心,是最傻的一件事。”
“所以我们输了...你与端皇贵妃一样,不过是想借我搬倒自己的仇人罢了。我以为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
“姐妹,或许大家都有过真心吧。只是你我有了皇子,便一切不同了。因利而聚,利尽而散,因利而为敌,世人常态罢了。我从未拿你当过什么对手,因为我们不过是可怜人罢了。”钮祜禄氏在临走前,再说道,“当年的蜜合香是我送的,还记得吗,你的封妃贺礼,那个香是纯元亲手所制,香味清幽而不散,有宁神醒脑的功效,我抬举你,也不会太抬举你,这才是后宫的制衡之道。不过,这次之事,我的确也对你不起,害了你满门,这不是我本意,但如此我便许你一言,我会善待六阿哥,让他享亲王之尊。”
甄嬛自嘲,再看钮祜禄氏的背影,默念,“多谢熹贵妃。”回想某年雪日,她去太后处抄经,想到太后曾言,后宫论出身、论德行、论学识堪当为后的唯一人。
当时甄嬛以为太后在夸奖宜修,后来以为太后在悼念纯元。
其实太后看重的也许是钮祜禄氏.....
……
雍正十二年冬,雍正的身子不如以往了。
钮祜禄氏俨然成为他身边最受宠爱的人,终日侍奉身边。
后宫前朝,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看出他还不想那么快离开人世,钮祜禄氏为他引荐了一位云游的道士,自称可以延年益寿,起死回生。
雍正早就不是当时那个英明的帝王,他已经垂垂老矣,但放不下权力,于是简单试探了一番就相信了他的话,服用了金丹。
敬妃真心喜欢皇帝,几次劝告他不能相信那些东西,皇帝都左耳听右耳冒,说烦了更是让她滚。
敬妃伤心,正欲离开,刚出殿门时正遇到缓缓而来的钮祜禄氏。
她背对夕阳,身着尊贵,锦绣绫罗在身,铃铛佩环,清灵作响。
她总是这么得天独厚,岁月似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敬妃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中那一刻想的是,她明明比钮祜禄氏年龄更小,但容颜却更为苍老。
见到她,钮祜禄氏笑笑:“敬妃妹妹来看望陛下?”
敬妃心中凛然,想到她的那些手段,连最不可一世的甄嬛都败在她的手下,而她不露声色,也不显山露水,甚至在这之前,宫中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透明人。
她强笑道:“见过熹贵妃。”
“不必多礼。”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害死了她忠于的甄嬛,钮祜禄氏也无意寒暄,脚步不停,与她错身而过。
敬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熹贵妃应该劝诫陛下,不要服用那些来历不明的丹药!”
钮祜禄氏脚步顿住,缓缓回头。
夕阳的余晖照耀她的容颜,她容颜精致无匹,几乎无可挑剔。
谁能想到她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岁了!
钮祜禄氏眼眸无波无澜,轻启唇瓣:“你在教本宫做事?”
敬妃不寒而栗,猛然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眸隐于房檐的阴影之下,看不出神色。
钮祜禄氏再不多说,转身进殿。
……
皇帝看到她,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钮祜禄氏问:“陛下服用了丹药之后,身体感觉如何?”
皇帝想了想,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叹道:“还是你好,只有你理解朕,不会责怪朕服用丹药。”
钮祜禄氏嘴角轻牵淡笑:“陛下是最英明的陛下,陛下怎会有错。”
皇帝心情更好,把她叫到床边。
钮祜禄氏顺从地坐到床边,手臂攀上他的颈,轻声问:“陛下今日气力如何?”
此情此景,皇帝自然不会说自己不行。
即便中途真的不行,钮祜禄氏也不会戳破,而是不动声色地掌握主导权。
终于一日,皇帝在她怀里喷了口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钮祜禄氏也不惊慌,只是淡淡问:“陛下无事吧....”
雍正已经无法起身,“无事,叫太医来。”
钮祜禄氏顺了顺凌乱的发髻,“臣妾自然去唤太医,就是这次之后,陛下还应该好好休养,朝政大事,不如让宝亲王协理。”
皇帝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是你……”
钮祜禄氏悠然笑道:“陛下慎言,臣妾只是听从陛下的话罢了。”
“你……你……”皇帝气到说不出话。
他的唇边溢出大口的鲜血。
“夏刈……有刺客……”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外面的人听不到,钮祜禄氏悠然穿衣,漫不经心地笑道:“陛下,累了,夏刈怎有苏公公适逢得当?”
雍正立刻明白了钮祜禄氏的意思,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太监竟然也背叛了自己,可见钮祜禄氏的势力。
等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皇帝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皇帝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她的方向,像是不敢置信,他以为最顺从最乖巧最与世无争的妃子,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是啊,十三岁进府的那个充满童真的幼女,早已不在。
也许纯元、宜修、甄嬛谁都爱过皇帝。
但是钮祜禄氏从来没有。
她带着任务而来,为纯元改变了活下去的态度,又因为纯元的死恨着后宫所有不作为的人,恨太后、恨皇后、恨找无数替身的皇帝,也恨想要夺去纯元身份的甄嬛...她也恨自己,忘记了后宫争斗,尔虞我诈,没能留住纯元。
这几十年,她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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