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吃里扒外的回来了。”
桑大划着船靠岸,跳下船怪里怪气道。
桑榆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刚转身便见到先跳下船来的桑大,以及后面跟着的柳氏。
桑泽瞪了他们夫妇一眼,警惕地朝桑榆靠近了些。
樊婆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两个老邻居,心说这夫妇二人准是吃太饱,没事找事干,又来招惹这对姐弟了。
作为邻居,平时这夫妇俩对这对父母早逝的姐弟有多苛待,她自然知道,只是碍于非亲非故没有立场劝他们。
便是偶有几次见他们夫妻俩心实在偏得厉害,不把死去二弟的孩子当孩子,直接拿馊掉的饭菜给姐弟俩吃,作为旁观者的她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他们几句,却被夫妻俩指桑骂槐拐着弯骂她老不死多管闲事,唱歌儿一样连着骂了好几天。
这两姐弟快饿死淹死的时候,这俩当大伯和大伯娘的对他们见死不救,现在说这酸话准是从哪听说姐弟二人上码头摆摊的事,眼红他们赚钱,又看不惯他们姐弟跟他们江家走得近,才有现在这一出。
刚才在码头摆摊那会柳氏吵架落人之后,力气又比不过人家,本来心里就不爽快,现在身边多了桑大这个帮手,自然比之前更嚣张。正想跟这白眼狼大骂特骂来个续摊,谁知对方连眼风都不扫他们,一整个不屑搭理的模样,叫她看得越发不爽。
桑榆现在有正事,连个眼神都没空递给他们夫妻俩,直接拿二人的挑衅当没听见,和樊婆子自顾自往前走。
桑榆告知了蟟蛁一般栖息的位置,和开挖技巧、注意事项,樊婆子很快掌握了要领,和桑榆姐弟二人各自拿着工具开始挖了。
只是桑榆没发现,他们身后一块大礁石后面,跟过来了偷偷摸摸的桑大夫妇二人。
回去的路上,柳氏向桑大窃窃私语道,“这玩意儿听说在肥水码头卖得不错,就一小海碗一份,能卖四文钱呢。”
听到能卖四文钱,桑大眼睛发亮。
见自家男人心动,柳氏继续撺掇,“他们能挖去卖,为啥咱们不能去挖,横竖这玩意儿又不是他们家的,是大海公家的,见者有份,没道理这钱全留给他们姐弟俩挣,咱们就活该喝西北风。”
“挖这个倒也不难,只是这东西,我们不懂怎么腌制啊。”桑大摸着那撇八字胡若有所思道。
“那还不简单,你看,”柳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得意道,“这是我今日问买他们生腌的人要来的,回了家咱们一家子好好研究研究,还怕想不出腌制的方子?”
桑大心里乐开了花,当即响应妻子,“说得没错。生腌嘛,说来说去,拢共就葱蒜姜那几样配料,有什么难的。”
这东西做好了,他也上码头摆摊卖去,一天挣的钱可比他出海打渔来得多。再者这出海也要看天气,又不是每天都能出海。
即使天气允许能出海,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打到不错的渔获,在码头摆摊就不一样了,旱涝保收,这么好的活计,傻子才不抢着干呢。
这姐弟俩也怪不得他,谁让他们先吃里扒外整天不想着帮衬他们大房,有什么好事净想着隔壁老江家,既然他们无情,就不要怪他无义。
桑榆教完樊婆子,樊婆子手脚麻利,很快就挖了小半桶,便寻思着先回家,叫上儿子儿媳他们一块来挖,好多挖些。
桑榆和桑泽两人也挖了小半桶,还趁着退潮捡到了不少蚬子和小沙蟹,桑榆打算回去做成腌蚬来试卖。
见时间不早,她也该回去烧午饭了,姐弟俩便和樊婆子暂时别过,各回各家。
姐弟俩到家后,还是老样子,首先将要做成生腌的蟟蛁和蚬子泡水静置,静候这些小东西吐完泥沙。
再来到屋后靠近山脚一侧,想摘些九层塔和辣椒。
葱香九层塔香味随风飘过二人鼻间,桑泽舒服得吸了一口又吸一口,最后像只小懒猫伸了伸懒腰。
桑榆一看到这些下饭的宝贝,辛苦摆摊的疲惫立刻被一扫而光,露出老母亲的微笑。
先前她从山上移栽了些到院子来种,想不到这些天过去,葱姜蒜和九层塔的长势都还不错。
看着这些青翠浅白、长势喜人的植物,桑榆心里像掺了土壤长出了植物一样充实。
果然,植物和土壤,不会辜负每一个为它们上心的人。
桑榆笑着从面前稍微开垦过的几块土地路过,在看到最后的灯笼椒时,桑榆的脸蔓上一层讶异。
绿叶丛中出现越来越多亮眼的黄色,仔细观察,外形已然成熟。
桑榆这才意外地发现原来之前的灯笼椒成熟后不是红色的,而是黄色的,根据之前用这种尚未完全成熟的辣椒做成吃食后的食用体验来看,这种黄灯笼椒完全成熟后辛辣味必定只增不减。
看着橙黄的灯笼椒,桑榆心里的吃货之魂在熊熊燃烧,这种品种的灯笼椒做成辣椒酱,不敢想象能好吃到什么程度,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下饭效果一定不输给老干妈。
姐弟俩方才摆摊的时候都吃了些青团,此时都不是很饿,桑榆经不住手痒,便开始动手做上她挚爱的辣椒酱。
她摘来了黄灯笼辣椒、大蒜,食盐、香油等。
先把黄灯笼辣椒洗干净,放在簸箕里晒,大概晚上就能晒干了,等待辣椒晒干期间,先做辣椒的好基友——蒜泥,将大蒜剥开洗净,然后剁成蒜泥备用。
等晚上黄灯笼辣椒晒干了,就可以捣烂辣椒,加入油,最后加入蒜泥和盐一起搅拌,这样一瓶绝世仅有的辣椒酱就做成了。
为了尝试更多美食的可能性,也为了风味更佳,将辣椒酱封装前,她试探着预留了三分之一单独装,在里面加了一些捣碎的小沙蟹进去搅拌。
次日晌午吃饭的时候,她和桑泽就拿这个拌饭吃,桑泽在她的熏陶下,现在和她一样已经无辣不欢,对这种辣味上品自然无法拒绝。姐弟俩呼哧呼哧干饭的模样,到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地步,以至于把前来做木床的谢舟的敲门声直接屏蔽,抛之脑后。
最后还是被身后一道冷不丁冒出的嗓音带回到现实世界,那声音仿佛带着阴间的风,死气沉沉又凉飕飕道,“原来你们不是不在家。”
桑泽吓了一跳,直接被碗里的辣椒酱呛到,接连咳了好几下。
看着从天而降的门神,好不容易从碗里抬起头的桑榆一惊,难道前阵子修好的屋顶这么快又塌了?
她赶紧抬头去看天,好在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蓝色,幸好,屋顶还没有塌,省掉一笔修理费。
于是她决定直接问从天而降的本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刚才拍门你们没听见?”
“拍门,有吗?”姐弟俩异口同声。
谢舟漆黑眼仁扫过小小的饭桌,见上面放着一碗海带蛤蜊豆腐汤,和一小碟掺杂蟹壳蒜泥土黄色不知名野菜的……酱料?顿时眉头微皱,两姐弟碗里的米饭似乎拌的正是碟子里的奇怪酱料?
院门、屋门两扇门的拍门声,都没能把里屋的姐弟俩成功叫出来开门,可见这顿饭他们吃得有多投入。不过就为着这碗颜色奇怪的酱料拌饭,这姐弟俩至于吃得这么忘乎所以吗?
要是今日来人不是他,而是其他有心人士入室抢劫,恐怕这两人都还沦陷在面前那碗拌饭里不可自拔吧?
谢舟没时间跟他们废话,忙完桑榆这桩木活,他还要赶回家给家里那位惹不起的姑奶奶做饭,接着赶去给同村一个常客修船底。
他二话没说,从门外拎出一个大木桶,“这个浴桶,你看看满不满意。”
桑泽见谢舟来向桑榆交差,他和阿姐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收拾起饭桌上的碗筷,去了厨房,留下桑榆谢舟在屋里验收浴桶。
桑榆一凑近浴桶,一阵木质清香迎面而来,闻着浑身舒坦、令人忘忧,她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做浴桶的木头簇新,底下窄小,开口宽大,大小适中,铁丝箍得十分严密,从上到下从外到内,不流一丝缝隙。
她一个人爬进去,无论坐着站起,空间都绰绰有余,她倒了桶水进去,半点没有往外渗漏,桑榆哪里还会不满意,当即付了做木桶的钱。
但,不是全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谢舟理直气壮地收了钱,却发现离桑榆先前和他谈好的价格比,还差了四文钱,这是对他的做工有不满意的地方,准备克扣他的工钱?
“这浴桶,你还有哪些地方不满意?”
“没有啊,很满意。”
“那这工钱,你是不是给少了?”
“没少给,还有一成尾款没给你。我看看后面几天用着会不会有类似漏水这样的质量问题,如果有的话,你需要负责维修,当然,后续没有质量问题的话最好了,我到时再连同做床的尾款一并给你。”
桑榆娓娓道来,谢舟却听得一怔,先前他干过木活的人家,没有一个采用这种活都做完了,尾款还要延迟支付的方式。
诚然她说的质量尾款留至浴桶使用几日后再结款,是有些道理,不过这细节她先前跟他下单的时候可没向他提及。
桑榆和他正好想到一块,见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开口,忙补充道,“我先前好像没跟你提过这一点,抱歉了,不过只要你技术够硬,做工精细,应该也不在乎一时半会儿收不回这点尾款吧?”
她可不是想找借口克扣他工钱,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前世那些买前客户是大爷,给钱后卖方变大爷的惨痛经历,她可没少亲身体验过。
基于前车之鉴,她不想自己花出去的钱买了个残次品,所以才借鉴现代做生意的质保款模式罢了。
桑榆也没想故意拖欠他工钱,毕竟尾款数和自己已经结给他的大头进项比,实在微不足道。
只是她的话成功让谢舟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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