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不堪入耳,蹲在石头前面的桑榆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直接站起身打断他们,“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两个长舌公,背后乱嚼舌根,说人闲话,泼人脏水,还越说越来劲,你们恶不恶心,知不知羞,真是够丢人现眼的!”
两人一开始还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个激灵,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待转身定睛一看,见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随即安下心来,当头的年长一点的汉子对另一个人勾肩搭背,对桑榆一脸轻视:
“我们哥儿俩说话,关你什么事?”
“脏到我耳朵了,你说关不关我事?”
“我劝你们,你们自己想法肮脏,别把那些肮脏念头安在别人头上,刚才你们的话,但凡有一句被你们方才嚼舌根的主人公听到,你们猜,他会怎么奖励你们?”
这话虽没指名道姓,但听的人都明白桑榆口中那个“他”指的是谁。
谢舟虽受他那个疯癫姐姐的牵连,在村里一直抬不起头来,平时我行我素不怎么跟人来往。不过这人护犊子得很,这些年但凡有人欺负他那个疯癫姐姐,不论是碎嘴的还是胆敢对谢瑶动手的,就没有能逃过他秋后算账的,而且这人长得又高大,当船匠的力气大,跟人打起架来可是不要命的。
村里有个人就因为趁他姐有一次犯病偷跑出来的时候,趁乱上去踹了她一脚,后来这人将近一年下不来床。
率先反应过来的人神情慌张,“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这小娘子可不要乱讲,走了走了!”说着拉了另一个人着急忙慌赶路,各自跳上了船,头都不敢回,撑起竹竿上了船。
桑榆见碎嘴的两人已经走远,刚要蹲下,却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鞋踩沙上的声音。
等她转身去看时,却空无一人,一只流浪狗叼着一根骨头在沙滩前路过。
她蹲下身,继续挖生蚝,一个、两个、三个,越挖越有,她简直乐疯了。
一点没注意到她身后不远的一棵树下躲着个人。
卖力挖了好一会儿,很快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头上被她连续敲到了好几个生蚝。
挖到了满满一大篓生蚝,回去的路上,还在岸边见到了被海浪卷到沙滩,一跳一跳的那哥鱼。
她来得早,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海边依旧没什么人,她顺着海岸线一路捡过去,收获不小。
今天她和桑泽的午餐和晚餐又有着落了。
回家的路上,桑榆思考是做蒜蓉生蚝好呢还是清蒸生蚝好,那哥鱼要不就用来做鱼丸吃好了,好久没吃鱼丸了,她现在很馋。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半空,桑榆鬓间起了些汗。
依稀可听见厨房里传来水声。
她走近一看,厨房里桑泽已经洗上腌制蟟蛁要用的各种调料了。
“准备做生腌了?怎么不等我回来再一起洗?”桑榆边说边放下背篓。
“这些又不难,我一个人很快就弄完了。”
桑泽边说边凑过去瞧,见背篓里有一种嘴巴尖尖的鱼,这个他不认识,但他认识生蚝啊,小家伙一蹦三尺高,最近他的伙食被改善得过分良好,以致于像在做梦。
桑榆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喝,“什么人?!”
接着“咕咚”响起一阵重物落地声。
桑榆和桑泽急忙追出去看,见一个人影赶在他们两个之前窜出院门,也跟着跑出去,只见院子外一个满身是土的人在前面跑得飞快,另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显得十分狼狈。
显然刚才他们在厨房里听到的重物坠地声正来自不远处这两个人。
桑泽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怔忡了一会,才问道,“阿姐,大伯大伯母他们,刚才是在偷偷翻我们家的墙吗?翻墙又不进来偷东西,他们想干嘛?”
“还能干嘛?”看着前面狼狈逃窜的背影,桑榆冷笑,“想偷看我们怎么做生腌的呗。”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狡猾,这种偷窥的事都干得出来?!”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这种人,只有你想不出来,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报官吧?”
“人都跑了,报什么官?况且目前他们也没造成什么损失。”桑榆抬头望着面前低矮的院墙,“上次吃剩的那些蚬子壳蟟蛁壳还在吗?”
“在啊,阿姐你说那些贝壳别扔掉,所以我一直不敢扔。”
“在那就好办了,等会找樊阿奶帮忙找人弄点好用的沙子。”
“把那些贝壳弄碎掺进去,给我们这小院子里的墙美化美化,看下次有没有人敢来翻墙。”
说完就要进屋,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们姐弟俩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院墙的事,就交给我吧。”谢舟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桑榆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昨天的黑面阎王对着她明明一副被她欠了几百万苦大仇深的样子,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主动帮忙抓贼,还主动跟她搭话?
这人不会是梦游没睡醒吧?桑榆撇眼去看一旁的桑泽,他一副“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依这情形,主动揽活干,看来他要找的人目前应该是找到了,所以才有这副好脸色给他们看。
那现在是转换策略了,想通过这种方式跟她多要点精神损失赔偿费?
嗯,有可能。桑榆兀自点了点头。
不过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韭菜,要是价钱不合理,她一定拒绝。
要是她不愿意把砌墙防的活计承包给他,这人总不会逼着她强买强卖吧。
只是他就算想强买强卖,那也得看对方是谁,她可不是以前的软柿子,任人拿捏!
想了一大圈,桑榆想通了,也不再跟他废话。
待她和桑泽前后进了院子,去厨房的途中随意一瞥,就惊讶地发现昨日还处在停工状态的木床今日进展神速,居然已经连床顶都快完工了。
这人是今天一大早就来开工了?
桑泽点头如捣蒜,“对呀,我早上一起床,谢哥就来了。”
实际上,要不是听到他一大早在外面敲门,他还不一定那么早起呢。
这么早,看来是她一出门,这人就来上工了。
桑榆还以为这人今天至少要到下午才会来继续干活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股反常的妖风在第二日下午桑榆收摊回来,看到院子里那张完工的架子床时,达到顶点。
昨天桑榆想到次日姐弟俩要出去摆摊,无人在家,有之前把谢舟关在门外的教训,这次桑榆吸取前车之鉴,提前让桑泽给了谢舟家中的备份钥匙,让他过来做工的时候自己开门进来。
或许是这人这两日来得特别早,原定明日才做好的新床提前完工了。
摆在桑榆眼前的是一张全新的架子床。
比起开局一块木板头尾四只颤巍巍的脚,一躺下去地动山摇仿佛随时要散架,腰都要跟着一块儿完蛋的简易木板床,眼前这架子床明显让桑榆更有安全感。
崭新的架子床东西南北方向各立着四只大腿粗的脚,中间还插入一横杆三竖杆,四面八方外加中场,站得稳健如山。
几只床脚由红木做成,表面光滑,色泽自然,四周有围栏,桑榆以后不用担心睡梦中掉床底下,床前左右两侧还设有围栏,让习惯晚上睡外面的她不用时时警惕往外一翻身,腰部及以下立马悬空整个人落地吃土的潜在风险。
最后这床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加上蚊帐,就可以和干艾草里应外合,把令她深恶痛绝的蚊子隔绝在外。简直完美!
虽然没有雕刻图案,距离她想要达到的梦中情床差了一点点……咦,怎么好像没差?!
“阿姐,这个床比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咱们家那床还要好看嘞!”桑泽围着新做好的架子床像小麻雀一样跑前跑后,东摸摸西摸摸,十分欢喜。
桑泽一语惊醒梦中人,桑榆视线逐渐上移,只见上面镂空的地方雕着梅花,下面围栏雕刻着竹子,桑榆惊呆了。
桑榆一开始是想过给架子床雕上梅兰竹菊之类的图案。
她不是讲究排场奢侈的人,只是植物花草看着美观,睁眼闭眼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花中四君子,心情也舒畅些。
可当她问过谢舟,得知雕刻花纹的价钱比没雕的贵上许多,索性不要雕东西只要原始版架子床就行,多少钱干多少事,就当走原始复古简朴路线,也挺好。
以眼下的条件,只要能满足基本的安全睡眠功能,她就很满足了,其他那些上层建筑精神建设,还是等他们生活稳定下来有不错的积蓄以后再说吧。
当时她从谢舟家离开,正是如此想的。
可眼前这张架子床,做工古朴,摸到的每一片叶子花瓣都雕镂得十分精致,明显和她最初想做的那种她以为目前高攀不起的梦中情床一模一样。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给她多雕了这些花样,她目前可没多余的闲钱结给他。
听了桑榆的话后,谢舟平静道,“不用给钱。”
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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