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充实又劳累,要不是这身体年轻又从小吃苦,龚文玉还真怕撑不住。她很是疲惫,只烤了一小碗板栗就想要去睡觉休息了。
“小宝明天还要上学,要早睡早起。”她道。
小宝听话地点头。
见天气不太好,有下雨的征兆,王秀兰今天便一个人去山里把昨天砍的树给背了回来,这会儿也是腰酸背痛的。
这会儿身体也烤暖和了,三人便早早洗漱上床睡了。
躺上床的时候才八点多,上辈子的龚文玉从没这么早睡过,熬到凌晨都是常事,穿来这里倒是轻易就把不健康的作息给调整过来了。
年轻的身体一疲倦睡得就格外沉,一夜无梦,连家里的公鸡打鸣都没把龚文玉吵醒。
天光微亮时,半睡半醒间,屋顶瓦片上传来下雨的滴答声,从稀疏到绵密,直至像鼓点在耳侧敲击,龚文玉才彻底醒了。
一看直播系统上的时间,7点10分了!
“小宝!”龚文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快起床,上学要迟到啦!”
小宝一听要迟到立马就睁开了眼,爬起来就开始着急忙慌地穿衣服。
小朋友上学可积极了,一分钟都不想迟到,还催促龚文玉道:“姑姑,快点去做饭哇。”
“嗯嗯。”龚文玉赶忙穿好衣服,正准备下楼去,就听王秀兰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他们吃饭。
“马上就来。”龚文玉大声回她。
离开被窝就能感受到气温下降了好几度,身上的旧棉袄有点扛不住这波冷空气,她打开卧室里的箱子,给自己加了件衣服,又把昨天给小宝买的新衣服取了出来。
这天气穿上正合适。
本来是想留到过年给小宝穿的,到时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冷空气加下雨这么冷!只好提前穿上了。
“小宝,今天穿新衣服哈。”龚文玉把厚实的新棉服套在小宝身上,瘦小的小家伙一下变得像个粽子了,可可爱爱。
小宝穿着新衣服笑得见牙不见眼,原地转了好几圈,“我喜欢,谢谢姑姑。”
龚文玉给他整理好,问道:“暖和吗?”
“嗯!”小宝重重点头,把小手插到衣兜里,“现在不冷了呢。”
下楼的时候,小宝时不时就瞅瞅自己的新衣服,“同学们肯定都会羡慕我,我的新衣服好好看啊,还好暖和啊~”
“等以后姑姑挣钱了,给你买更多的新衣服。”
小宝拍手道:“好哇好哇,姑姑一定要挣大钱哇。”
“一会儿要谢谢奶奶,这件衣服是奶奶挣的钱给你买的。”
小宝连连点头答应。
王秀兰见小宝穿了新衣服,笑道:“好看的。”
小宝跑过去抱住她的腿,仰头笑道:“谢谢奶奶。”
王秀兰摸了摸他的头,爱怜道:“乖,先吃饭吧。”
早餐是面条,吃完上学正好。
外面雨下得很大,雨天路滑,龚文玉不放心小宝自己去上学,道:“我送小宝去学校吧。”
王秀兰也是这个意思。
龚文玉背着小宝,小宝打着雨伞,姑侄俩就这么去了学校。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送娃去学校的大人,他们见到龚文玉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她退学的事儿已经传遍本队了。
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乡下,八卦传得特别快,昨天才告诉二婶,今天就全队皆知了。
有人跟她打探:“不读书了打算干点啥啊?”
周围人都竖起耳朵,雨势逐渐转小,中雨转为小雨了,不用大嗓门也能听清。
“还没想好呢,您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吗?”龚文玉笑着回道。
“嗨,瞧你说的,我要是有发财的路子还会在村里吗?”
龚文玉笑而不答。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好在这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学校很快就到了。
龚文玉小时候也在这里上学,这么多年过去了,学校都没什么大变化,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
其实不光是学校,村子里这些年变化也不大。
要想富多修路,没有通公路的村子格外闭塞,发展不起来自然不会有大的变化,种庄稼看天吃饭,大部分人都还在温饱线挣扎。
把小宝送到教室后,龚文玉正打算回家,背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是文玉吗?”
熟悉的男声,是原主的小学老师马岩。
村里的小学师资薄弱,幼儿园一个班配了一个老师,小学有两个班,分别是一年级和三年级,各配一个老师,这学校统共就三个老师。
每个老师都得负责自己班上的全科教学,他们都是村里本地人,教学之余还要做家里的农活,所以经常能看到老师扛着锄头来学校,就是为了方便放学回家的路上干农活。
老师们的学历并不高,都只念到了初中毕业,但在他们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村里能读书到这个程度的也是凤毛麟角了。
龚文玉转头,就见年过四十的的男人穿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脚上是黑色的棉布鞋,脸上比记忆中多了些皱纹,原主上次见马岩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她欣喜道:“马老师,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马岩笑道:“我还好。咱们是好久没见了,你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啊,要不是我看侧脸有点像你,都不敢叫人。”
现在是马岩班上的早读时间,他出教室是打算出来抽根烟的,没想到瞧见了他教过的学生。
他请她去了办公室,有心想叙叙旧,毕竟这是他教过的最有出息的女学生,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考上了高中的女学生,听说现在成绩也不错,虽然比何中勇差了些,但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你们期末考完了?”马岩给自己点了根烟,问道。
龚文玉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呢,这周六才考。不过,我打算退学了。”
冒水沟村从北到南划分成八个大队,龚文玉家住在最北面的一队,学校在居中的三队,方便全村的孩子上学,马岩住在最南面的八队,所以龚文玉退学的消息还没传到他那里。
马岩震惊得烟都忘记抽了,夹在指尖任火星一点点往上蔓延。
本想问为什么要退学,转而想到了她家最近发生的事,令人唏嘘。
龚文玉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女孩儿,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肯定也是经过挣扎和再三权衡的,只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无可奈何。
沉吟半晌,马岩问:“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龚文玉:“还没想好,等过完年后再看。”
马岩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最近让他很发愁的事儿。
隔壁班的女老师马上要生孩子了,一直没找到能代课的,镇里领导的意思是实在找不到就让马岩代三个月的课。
马岩最近那叫一个愁啊,虽然帮忙代课能多拿一点工资,但那三个月正好是春耕最忙的时候,他要是代课了就完全顾不上家里了,多出来的工资也不够买全家一年吃的粮食啊。
而且,一个人负责两个不同年级的所有课程,进度肯定不行,原来一个班一天上六节课,代课后一个班只能上三节课,这对学生也是很不负责的。
“你愿意来学校代课吗?”马岩问。
龚文玉一听就来了兴趣,如果能在学校代课,不光有工资拿,还能陪小宝上下学,也能兼顾自己的美食直播,赚的钱正好可以作为她创业的启动资金。
她昨天在信用社咨询了贷款,工作人员了解完她的家庭情况后态度就不怎么好了,非常肯定地说她贷不到。
真是雪中送碳啊。
龚文玉是个很实际的人,没被这个好消息冲昏头脑,该问清楚的就得问清楚,诚恳问道:“马老师,方便说一下代课的工资吗?”如果太低,她也是要考虑时间成本的。
马岩:“代课老师待遇比正式老师差点儿,50块一个月。”只有正式老师的一半。
对现在的龚文玉来说,50块可不少啊,昨天卖了几十斤红薯淀粉才挣了将近40块,顶得上王秀兰给她的买肉预算了,至少能买20多斤猪肉呢。
二叔是木匠,现在一天的工价也才六块钱。
她掩饰住内心的欣喜激动,感激地看向马岩:“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来学校代课,您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她上辈子可是985毕业的大学生,给小学生代课完全没问题。
“你的水平肯定是没问题的。”马岩说,“就是最好现在就开始跟着刘老师听课,熟悉一天的教学流程,还要跟刘老师做好工作交接,具体的刘老师会跟你说,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愁人的事有了解决之道,马岩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掐灭了烟就带着龚文玉去找还在教室里的刘老师了。
半小时后,三人就代课的事情达成了一致,各自都很满意。
龚文玉怕王秀兰担心她,就说:“感谢两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只是事出突然,今天家里还有事,我从明天开始来听课可以吗?”
刘老师:“没问题。”
跟两人告别后,龚文玉又去幼儿园班看了看小宝,他在村里同龄人里也是偏瘦小的,坐在第一排,穿着新衣服的他今天格外自信,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边读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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