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安静,连树上的鸟鸣都显得格外吵闹。
学监苗瑾捂着后脑从地上爬起来,狂躁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陆锦澜忙道:“学生会私自收取费用,不交钱不让我们进宿舍,她们先动手的。”
韩离立刻否认:“我们只是按例收费,是她们硬闯,她们先动手打人的,是不是?”
学生会那几个应声虫连忙附和:“是!”
“胡说!”晏无辛气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大家都看见了,我们都可以作证,对不对?”
在场的学生会成员四五个,剩下全是新生,就算别人不吭声,同住了三天的十来个外地同学也不会沉默,大家恨不得振臂高呼:“对!学生会先动手的,我们作证!”
苗学监脸色铁青,“都给我住口!”
她不悦的看了看陆锦澜,“又是你,怎么每次闹事都有你?”
陆锦澜理直气壮道:“有不平事自然有不平人,公平公正合理合法就没人闹事了。”
苗学监冷哼一声,对众人道:“学生会收取住宿费是历年来的传统,是我允许的。”
话音刚落,忽听身后有人道:“那又如何?”
四周都是紧张的抽气声,苗学监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惊诧得瞪大了眼睛,“项如蓁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学监。”
项如蓁字字铿锵道:“你是学监,又如何?一个不敢写明的收费款项,一问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清楚,名目不正去向自然也不明。没有收据,没有凭证,就这么几个人堵在这里索要钱财,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她义正辞严的质问:“难道学监允许,就合理吗?难道历来如此,便对吗?”
苗学监气到发笑,连紧捂着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了,“呵呵,我是学监,你们是学生,你们不听我的,想听谁的?”
“听律法的!”人群外围观多时的一名学生终于出声。
众人送目过去,只见那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少年老成气势凌厉,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让人不敢直视。
晏无辛连忙拽了拽陆锦澜的袖子,悄声道:“这是不是和你抢人的那个……”
陆锦澜微微点头,那人大步上前,拱手对学监道:“学生晏钰,熟读律法。《大嬅律》第一百六十七条,任何人不得巧立名目私征民财,违者依盗贼论处。征钱五百文以下,笞四十。过五百文者,坐监三月。”
金一淮等人一听,露出慌乱的神色,不安的看向学监。
晏钰又道:“礼部去年三月颁布了《严禁全国公立院校擅征杂费事札付十七州》,要求各校所征项目一律上报,得礼部批复方可征收,不得巧立名色苛索生员,一切费用张榜公示往来留凭。违者,按《大嬅律》私征民财论罪。”
苗学监浑身一震,不知是不是头痛到站不稳,还是怕到腿软,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金一淮和韩离忙在左右扶住她,苗学监稳了稳心神:“不知者不罪,何况今日并没有收取费用,此事作罢。可动手伤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刚才是谁把人扔出来的?”
项如蓁和陆锦澜站出来,“我们扔的。”
苗学监看了看满手的血迹,咬牙切齿道:“罚你们打扫教室一个月。”
晏无辛忙举手道:“还有我!我也帮手了。”
其实晏无辛那会儿忙着抬桌子,压根没沾上。但她想,她老是慢半拍。吵架她没赶上帮腔,打架她没赶上帮手,现在只能抢一抢帮罚的机会了。
苗学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罚你们三个打扫教室一个月。”
苗学监真的流了不少血,脸色越来越苍白,金一淮等人扶着她去看医师,学生会的人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了。
等那几个人消失在拐角,近百位新生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陆锦澜一脚踹开碍事的桌子,“进宿舍喽!”
项如蓁终于露出笑意,兴冲冲的扛起三人的行李,“我先去占位置。”
大家一股脑冲进去,奔向各自的房间。
陆锦澜低声问晏无辛,“这个晏钰跟你同姓,是不是你家亲戚?”
晏无辛连连摇头,“在神京,凌晏赵楚都是大姓,跟你们云州姓陆的一样多,我怎么可能都认识?若论起来,或许八竿子能打着。但咱跟她有过节,现在攀亲戚是不是有点晚了?”
陆锦澜眼珠一转,“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去过逢春楼,咱也装没认出来她,混过去算了。”
晏无辛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上前攀谈。
陆锦澜:“晏同学,刚刚多亏了你。初次见面,在下陆锦澜,幸会。”
晏钰微微一笑,“我见过你。”
陆锦澜一愣,“啊?”
晏钰道:“武试那天我在现场围观,已经见识过几位的本事了。陆同学文采风流武艺卓群,事事争先,你的大名早就家喻户晓,何况你我还是同级的新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晏无辛笑了笑,“你知道她的大名,自然也知道我了,我可是被写到诗里的。走,咱们去宿舍吧,再带你认识一下如蓁。”
正好晏钰也被分到了一零六,三人同路。陆锦澜推开一零六的门,看见屋里的人不由愣了一下,身临其境的领会到了“冤家路窄”四个字。
一零六一共八个舍友,除了陆锦澜、项如蓁、晏无辛和孙乐闻之外,剩下四个分别是:逢春楼抢人结了梁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晏钰;武试那天陆锦澜振臂一呼,考官让神京考生去抓她,被她踹了两脚的神京本地生吴琼梦;武试前一天挑衅项如蓁,被项如蓁狠狠打脸的楚易舒;还有武试当天,和项如蓁拼得你死我活,互相挑了口子见了血的凌照人。
被分在这个房间,陆锦澜感觉自己睡觉都要睁半只眼。
此时凌照人老毛病又犯了,明明项如蓁已经占了三个下铺的床位,还有一个下铺她不占,非要抢放了陆锦澜行李的铺位。
晏无辛看着她就来气,“我说凌照人,先来后到你懂不懂?那天要不是如蓁手下留情,你今天都该入殓了,你还想怎么样?”
凌照人冷笑一声:“没怎么,我就想挨着项如蓁的铺位睡,我要向她学习,不行吗?至于陆锦澜嘛,和我抢,先赢过我再说。”
陆锦澜还没说话,晏无辛已经替她吹道:“你连如蓁都打不过,还想跟锦澜比?我们锦澜可是能一脚踹烂柱子的,你小心脖子搬家。真是的,比就比。锦澜,教训她。”
陆锦澜心说:你想害死我啊?我今天可没吃药,跟凌照人打,容易被打死。
她呵呵一笑,搬起行李放到项如蓁的上铺,对凌照人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舍友了,何必针锋相对呢?你想要,给你,我睡上铺就好。”
“呀!”晏无辛大为震惊,忍不住感慨:“锦澜你真是宽容大度,要我可忍不了。”
项如蓁欣慰的拍了拍她肩膀,“锦澜,你进益了,平掌柜还要我提点你,我看你比我还能包容忍耐。”
陆锦澜笑而不语,她这一下真是出乎预料,不仅凌照人傻愣在那儿,连晏钰都过来说:“也许我说错了,你也不是事事都要争的。”
陆锦澜一装装到底,老神在在道:“哎,做人嘛,小事无需计较,大可相逢一笑泯恩仇。”
晏钰喃喃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好胸怀。”
陆锦澜装了个大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打凌照人至少有九分胜算,今日是她放了凌照人一马,连凌照人自己都这么觉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还是个药物选手。
不过按照她目前的生命值,加上她每晚修习,迟早无敌。因为别人会一天天变老,她则是一天天变强。到时候活个几百岁,又老又强又不死,自己都害怕。
现阶段,还是苟一点吧。
大家收拾好铺位,去聆听了新生训话。苗学监头上已经缠了厚厚的纱布,恶狠狠的看着陆锦澜她们说:“严禁打架斗殴,谁再打架就去扫茅房。”
三人悄悄握紧了手,差点笑出声来。
又是训话又是领书本的,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到晚饭时间。
没等去食堂,晏无辛先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学院的饭,出了名的难吃。”
项如蓁道:“你是没吃过苦,过一段清粥白菜的日子,什么都觉得好吃了。”
陆锦澜劝道:“先去吃吧,实在吃不下再想办法。”
她们交的是包月的伙食费,不吃钱也不给退,不休沐又不准出去,总不能硬饿着,只能无奈的吃食堂。
一进食堂的门,看到大家的脸色就知道餐食水准了,凌照人已经对着餐盘里的菜骂骂咧咧。
项如蓁道:“她也是没吃过苦。”
项如蓁排在最前面,先打了一碗看不见肉的肉汤,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晏无辛:“怎么说?”
项如蓁忍了又忍,只道:“白菜豆腐都比这个强,恐怕这世上没什么比这个肉汤更难吃了。”
说了她又要了一勺炸蘑菇,刚塞到嘴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项如蓁:“我错了,有比肉汤更难吃的。”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苦笑。
陆锦澜拎着空餐盘兴致缺缺的排在最后,前面的晏无辛忽然转过头,双眼放光的对她说:“快看!八号窗口的盛饭男人长得不错,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都能看出是个俊俏公子,身材好极了。”
陆锦澜虽然手握男频系统,但是每次听到爹味发言,还是下意识的抵触。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有毛病啊?没见过男人啊,食堂的大爷你都不放过。”
她漫不经心的走过去,“一勺米饭。”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你只吃这么一点吗?”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像……
隔着竹帘看不真切,陆锦澜微微俯身,在柜台和竹帘中间的盛饭口,看见了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那人正如她一样,透过狭小的窗口凝望着她,在她注视的目光中悄然摘下了面巾。
陆锦澜猛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我真想趴在一零六的床底,感觉每天都会有戏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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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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