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女生睁开眼。
入目是一张低矮的破旧的木桌,虽然被擦得干干净净,但仍然掩盖不了被用了很多年的事实。桌上放着一个瓷盘,盘里是几个掉漆的小瓷茶壶和断了把的茶杯。
这桌子看上去是个茶几,可上面又摆了两碗咸菜。
餐桌和茶几共用?
江叶子意识到自己正蜷缩在一张又小又硬的沙发上,这沙发还是五个同样的竹编椅子拼成的,她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往右看去,是一大张土炕,四张铺盖卷成春饼状,堆在窗户边。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红色格子的连衣裙,还是件上个年代流行的那种八瓣裙。
江叶子感叹,自己果真是被歹毒的教资逼疯了呢。
大前天梦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吃过的瓜里的小三,昨天梦到了一篇大尺度小黄文,今天又梦到自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充满年代感的房子里醒来。
她这梦做得一天比一天真实。
老天的脑子估摸着和她差不多,应该是都瓦特了。
窗外好像隐约传来人声,江叶子再略掀眼,看到灰白的墙上挂了面十分有年代感的爱心形状的镜子。
江叶子闲来无事,干脆去照了照镜子。
呦呵,她在梦里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虽然长得跟现实中的自己有七八成像,可镜子中的女孩无论脸型还是五官,都明显精致多了。她摸了摸自己渴望已久的瓜子脸,眨了眨有着纤长眼睫毛的葡萄大眼,嘟了嘟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
决定了!等以后有钱了,她就按照这个样子整!
正当她陶醉在自己的盛世美颜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小而急促的脚步声。
江叶子哼着小歌回头,看到一个还没到她腰的胖嘟嘟像萝卜头的小男孩。他看着也就五六岁大小,舔着一根所剩无几的老冰棍。
谁呀?
她怎么会梦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小豆丁见到江叶子倒也不惊讶,反倒是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盯着江叶子。
那眼神看得江叶子感到很不舒服。
现在小孩儿都这么早熟的吗?
小男孩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你醒了也不知道吱声吗?我就知道是你装晕,我根本就没用力推你!我要告诉妈妈你骗人!”
江叶子:“???”
谁家的小屁孩儿?怎么这么没礼貌?只会告状是吧。他不提还好,他一说完,江叶子才隐隐约约感到后脑勺有些疼。
上手一摸,脑后面竟然鼓着一个大包。
屋外的动静好似一下子停止了。
怎么会疼呢?这痛感也太清晰了。
江叶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压根不是梦。
她使劲捏脸颊,使劲咬舌头,又使劲掐大腿,想让自己醒过来。
但掐得自己呲牙咧嘴后,她睁开眼,自己还留在这个鬼地方。
江叶子不得不接受这个悲催的事实——原本在宿舍做苦逼教资人的她来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江叶子无暇顾及其他,只觉得这小孩着实让人不喜,她叉起腰,也回视着小孩,用不屑的语气回敬:“妈宝男。”
江帅帅虽然听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被一贯低眉顺眼的江叶子侮辱了,随即,他朝屋外大喊,想搬个救兵来:“妈,江叶子醒了!”
江叶子?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正当江叶子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铁门发出哐当一声。
一个穿着围裙的瘦弱精干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典型的死鱼眼,两条眉毛下垂,长得虽然好看,但很刻薄,看着很不好惹。
女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鱼腥味道,手上湿漉漉的,沾着没洗干净的鱼鳞。
她先是对着小男孩绽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笑容,嘴里喊着:“帅帅,等妈妈给你做鱼吃啊。别老吃冰棍,吃多了拉肚子。”
接着,女人就把视线转向江叶子,眉目凌厉刻薄,说话毫不客气:“江叶子,你以为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就是大小姐了是吧?要不是你妈我,你能嫁给人家顾明祁?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还在着跟我们摆你那阔太太的谱!谁家闺女不是嫁人后都帮衬着家里做事,你倒好,三天两头不回趟家,一粒米一滴油都不舍得往家里送,好不容易回来趟,问你要帅帅上学的钱,你一分钱都不肯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这也太双标了。
江叶子听着这一连串炮轰似的话,脑壳隐隐作痛,却隐约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顾明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女人推搡了下。
江母还在喋喋不休:“江叶子,我现在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刚才装晕我就不说你什么了?现在人好好地醒着,还在这装聋作哑?小顾肯定给你不少零花钱吧,赶快交出来,别耽误帅帅上学!耽误了你负责啊!”
顾明祁、江帅帅、江叶子......
这几个名字在脑海里回旋,灵光一闪,江叶子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她舍友上水课摸鱼时跟她推荐的一本年代文吗?
年代文的背景是九零年代,女主江叶子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小学没读完就被父母逼迫退学了,跟着母亲下地干活帮忙。
好不容易等到二十四岁,眼看自己大哥在城里逐渐稳定下来,想去自由创业的女主又被父母逼着嫁给了经人介绍的一个有孩子的老板,也就是顾明祁。女主此时正和喜欢的男孩子谈着恋爱,私下两人也已约定终身,只是没有正式的婚约和提亲而已,但江母不由分说地搅黄了这场恋爱。
而女主角逆来顺受,本身就是乖乖女,从来不敢跟父母反抗,活生生被全家当成了吸血工具人。
舍友因为她女主角跟她同名,才津津乐道地跟她分享了这本年代文。
然而江叶子看完第一章就看不下去了,没别的原因,她实在看不了这么憋屈的文。
现在的江叶子就是一整个后悔死了,知道自己穿书,却不知道书里具体的情节是什么?
这还怎么搞?
沉默的江叶子无疑是给正在气头上的江母又泼了一灌汽油,把她整个人都浇得透彻无比,江母的火也发得淋漓尽致:“江叶子,你是哑巴了是吧?我看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不知道给钱!”
江叶子理清思绪,又听到江母的发疯文学,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澈而明亮,没有了以前的怯懦和自卑。
她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没钱。”
女孩子语气淡定如斯,衬托得江母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江母显而易见地也觉察出来,不动声色地稍作收敛,不再那么张牙舞爪:“你没钱?你骗谁呢?当你妈我是好糊弄的吗?”
江叶子想了想自己在第一章里看到的女主的遭遇,完全不用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说:“顾明祁是有钱,但一分钱不给我,全给了他儿子,他儿子又是个有主见的,别说给我钱,连饭都不给我吃,天天让我吃冬瓜。”
江帅帅听懂了,指着江叶子哈哈大笑:“江叶子吃冬瓜,吃冬瓜!”
他知道自己姐姐最讨厌吃冬瓜。
教育要长善救失,既要看到优点也要看到缺点,要用一分为二的观点。
可是,上天啊,原谅她吧,杀了她她也看不出来江帅帅身上有一点优点。
“你这死孩子就是轴,你就不会去讨好人家,拍马屁都做不来?笨死你算了!”
江叶子声音淡淡地反驳:“对啊,我就是不会拍马屁,也不知道随谁。”
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她的江叶子竟然学会反驳了,江母半晌没反应过来,又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孩子的想法了,也就稍微退让了一步:“那你说,什么时候能把帅帅上学的钱拿来,我和你爸都老了,挣的钱也就够一家人吃喝。”
江叶子打量着江帅帅的身材和小胖手里攥着的冰糕木棍。
可不是吗?有这么个能吃的孩子,又不紧着他吃不紧着他喝,难怪家里没什么钱。
不过,她可不是从前的江叶子,江母想要道德绑架和PUA她,那可是想都别想,“妈,那大哥呢?大哥如今在城里也挣开钱了。”
“你大哥和你嫂子在城里生活更不容易了,怎么能再给你大哥添堵?”
江叶子也懒得拆穿江母重男轻女的小心思。
原主在家里不受宠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性别,还有点其他原因,就是原主太实诚了,一点不会撒谎,一点不会撒娇,什么苦什么难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能拿宿舍奥斯卡影后奖的江叶子可不会浪费自己的演技,那双葡萄大眼稍微一眨,秀气的鼻尖一皱,眼泪就哗哗地往外冒,“妈,真不是我不想给帅帅上学的钱,实在是我过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常年见不到丈夫,儿子也对我拳脚相向,我也没办法啊……等我拿到钱,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送回来……”
才怪。
江叶子在心底慢慢补充。
江帅帅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江母看着蹲坐在水泥地上的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闺女,着实被惊到了。
印象中,江叶子可从来没有哭过,不管是让她退学,还是让她嫁人,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或许在顾家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江母也懂兔子急了会咬人的道理,也不准备把江叶子逼太紧,努力缓和语气:“你有这份心就好,可千万别耽误你弟弟上学,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多哄哄那孩子,小孩不懂事,你可别不懂事。”
“知道了妈。”江叶子抹着眼泪踏上了回城的路。
江叶子走后,江父从田里回来了。
男人用脖子上挂着的已经有被染黑趋势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了屋里一圈,没见到闺女,转头问江母:“叶子呢?不是说今天从城里回来吗?”
“要死啊你,都跟你说了别用这块白的毛巾,你染成这样洗都洗不出来,”江母顾不上回答问题,先把毛巾从男人脖子上拽下来,又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养的好闺女。”
说起来,江父年轻时,家里生活反倒没有如此拮据。
那时他在建筑工地里干,卖的是力气,人又肯吃苦,挣来的钱只多不少。
但他人已经老了,干建筑力不从心,回来跟江母一起种地,玉米、花生和小麦等等轮换着种,但收成都一般。
外面太阳毒辣,江父在田里热狠了,他没屑计较江母的冷嘲热讽,猛灌下一大杯凉白开,才问:“叶子又怎么了?”
隔壁预收暗恋文《荔枝唱片机》,喜欢的宝们多多支持呀~
文案: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阿多尼斯
第一次遇见许颂那天。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宽松卫衣,站在路边,听朋友说着什么,唇边挂着闲散的笑。
对视的一瞬,虞荔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痕。
她尴尬错开视线,许颂却朝她走了过来,俯身,问:“需要帮忙吗?”
心跳从此刻起忽然失序。
/
没人会把许颂和虞荔的名字联系起来。他们是永不相干的存在,有着云泥之别。
她寡淡平凡,难以被人记住。
而他是家境优越的天之骄子,成绩永远居于榜首,人又正又野,随便一笑都勾人。
虞荔自知暗恋无果,默默写了很多藏匿孤单心事的歌。
毕业之际,她录了唱片想送给许颂,但那张唱片最终溺于暴雨,没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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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学重逢。
一次部门聚餐,两人被玩笑着起哄。
眼见许颂越发沉默的神色,虞荔主动道:“我们都没有那份心思。”
聚会散后,昏暗角落,虞荔却被男人压在门边。
“谁说我没有那份心思?”
她心尖一颤,闻到他身上散出淡淡酒意。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死紧,“虞荔,你怎么就能笃定我没对你动情?”
后来,她心中向来风光霁月的人,却吻舐她耳垂,占据漫染她每寸呼吸,不许她逃,“宝宝,知道吗?长得乖才方便做坏事。”
/
在一起后。
许颂偶然发现了一张水渍浸染得面目模糊的唱片。
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她的从前,是与他无关的少女暗恋。
嫉妒的情绪浓烈,甚至卑劣到想替她扔掉旧物,却不忍心。
放回原位之前,却在唱片背后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迹。
那是被一笔一划刻下的缩写——xusong。
更是少女孤单又虔诚的心事。
#听了一千遍水星记后,把你的名字和我的昨天全部锁进了唱片机,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亲耳倾听。——荔枝唱片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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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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