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愿意收人的客栈,先前遇到几家客栈都不收,还对他们避如蛇蝎。
客栈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姓赵,他说他的女儿看上去和阮姗差不多年纪,前几天失踪了,不忍心再看到姑娘失踪,才愿意收人。
老板打量了阮姗和洛胥渊二人,开口道:“二位是伴侣?夫妻?”
阮姗立马解释:“他是我的兄长!”
洛胥渊没有发言。
老板又抬眼看了两人,拿出两把钥匙:“上楼,右手边的第一间和第二间,二位入住平安。”
洛胥渊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台面,老板眼睛闪动了一下,开口:“少侠,给多了,我找不起。”
“不用找了,我没零钱。”
老板脸上瞬间一喜,接连拱手相拜:“多谢多谢!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二位居住有任何问题,尽管找我,我就在后面院子里。”说着他指了指柜台侧门,门里是个小院。
“嗯。”
洛胥渊拿起钥匙,转身就要走,阮姗跟上,两人又被老板叫住。
老板叮嘱道:“哎!对了!二位既然是兄妹,我建议不要分开住,虽然是在我这里,但这大半夜姑娘家一个人还是挺危险的,说实话,失踪的话我也不能保障。”
阮姗皱眉思索,又看向洛胥渊。
她也算是一名修道之人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拐走吧?
好歹自己现在也会一点剑法和气功,虽然没有实战过,也不知道具体运用起来如何……
半响后,洛胥渊回应了。
“嗯。”
两人上了楼,阮姗拿过他手里的一把钥匙,指了指旁边的门,自信道:“我不会那么容易被拐的,你放心,好歹我也是通过了师门考核的!”
洛胥渊看着她,面无表情:“通过了师门考核,在我眼中和刚学会走路没什么差别。”
啊!?
岂有此理!
被他这么一说,阮姗气鼓鼓地盯着他,但又没有底气,只好小发雷霆,哼一声去开旁边的门了。
“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就在旁边,我也不怕。”
说完她走进了房里,轻轻把门关上。
门外传来洛胥渊毫无起伏的声音。
“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阮姗一眼就盯上了房中的软摇椅,欢快地扑过去,陷在里面摇晃起来,懒洋洋道:“知道了——”
洛胥渊听到她的回应后,走进了旁边的房中。
累了一天的阮绫,一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累什么,这段路途上午是被洛胥渊背着走,下午是骑着驴走,要累也应该是洛胥渊累,而且他昨天夜里好像都没有睡。
她累什么,可能是听到恐怖故事心累。
一回想刚刚老人说的话,她的困意又消减了几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老板的声音传来。
“客人,晚饭来了。”
有吃的!
阮姗挣扎着从摇椅中爬起来,走过去开门,只见老板端着一碗清汤面,面上铺了几条青菜叶和一个鸡蛋。
虽然很简单,但阮绫已经两眼放光,连忙端过了木盘,笑道:“谢谢老板!”
老板见她馋嘴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笑容里充满了慈爱。
“吃完后放门外,我一会过来收。”
“辛苦老板啦!”
老板又笑了笑,随后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阮姗吃完面之后放在了门外,外面走廊一片幽暗,只有尽头的一抹昏黄烛光跃动,冷风穿堂而过,她打了个激灵,立马缩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夹杂着湿寒。
她爬到床上,窝在被窝里,意识逐渐涣散。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梦。
梦里,她行走在幽暗深邃的长廊,穿堂风迎面而来,尽头是敞开的窗,窗外飘着血一样的红布,红布被风掀开后,是血红色的天空。
她极力奔跑想要逃离,可无论往哪头跑,都是那扇窗,那片天。
渐渐地,窗外天空黑烟滚滚,传来惊悚凄惨的嚎叫和哭喊,她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却更加明显,仿佛贴上她的耳畔一般。
恍惚间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竟然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姗猛地睁开眼,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完好无损。
她惊魂未定,随着呼吸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这时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
“怎么了?”
她又是浑身一颤,抱紧被子,抬眼一看,洛胥渊正站在床边看着她。
她瞪大眼,嘴里差点倒腾不过来:“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洛胥渊盯着她:“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他语气平淡,显得非常理所当然。
阮姗拍拍心口,重新环顾四周,只见房里烛光昏黄,窗纱被风吹动,洛胥渊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的床边,挡住了窗外的天空,她心安了。
幸好是一场梦,阮姗无力向后一躺,揉了揉眉心,见洛胥渊还在看她,才开口:“我没事,做了个噩梦。”
“梦了什么。”
洛胥渊问道。
阮姗一愣,诧异地盯着他。
她和他还没到那种连梦了什么都要分享的程度吧……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安慰她做噩梦的样子。
她闭眼回想了一下,梦境已经模糊了。
“不太记得了。”
洛胥渊突然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把手给我。”
这又是干嘛?
阮姗纳闷,见他一脸正色,犹犹豫豫伸出手。
随后,阮姗的手被他抓住一拉,就朝他扑过去,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后脑勺被他的手叩住,她猛地瞪大眼。
“闭眼。”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阮姗虽然不明白,还是闭上了眼。
一阵强烈的触电感传入她的脑中,闭上眼,竟然是梦里的景象,恐怖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按住。
片刻后,他终于松开了她,阮姗抱着脑袋惊恐万分,只见他眼中还残存一丝红光,倏忽之间又消散。
“你做了什么!?”
阮姗问道。
洛胥渊:“标记。”
她瞪大眼,一脸不解:“标记什么?”
洛胥渊起身,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被入梦了。”
“被我的心锚标记后,它们不会再趁你意识薄弱的时候侵入。”
阮姗看着他:“心锚?它们?”
洛胥渊转过身,走到窗边,关上了被风晃动得嘎吱作响的窗扇。
“心锚,是我自创的符箓,它们,是这座城中游荡的怨灵。”
一听到怨灵二字,阮姗吓得抱着被子光着脚就跑到他身旁,看到他脸上微微疑惑的神色,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回到床上。
洛胥渊:“你都已经是修道之人了,为何还如此胆小?”
阮姗反驳:“修道之人就不能胆小了吗!”
洛胥渊看着她,眉头微蹙:“很难想象你以后如何一个人完成黑榜任务。”
阮姗眼睛转溜一圈,思索片刻发问:“黑榜任务都这么恐怖吗?”
洛胥渊沉默几秒:“也不全是,这次情况算比较复杂。”
阮姗脑袋一翘:“那不就是咯,又不是每次都像这次这样恐怖,我第一个任务就把胆子练起来了,以后就不会怕了!”
洛胥渊:“不是每次任务,我都能保护你。”
阮姗思索片刻:“没事啊,那我就去抱别人大腿。”
“嗯?”
洛胥渊看着床上的人,眼神里浮现一丝质问。
阮姗秒怂,悻悻一笑:“我是说…我会努力变强的……”
变强?
她个水木杂灵根,能打得过路边的流氓就不错了,斩妖除魔还是交给别人吧,要是她早知道这个任务这么恐怖,向洛胥渊发出请求的时候肯定会三思而后行,或者三思而不行。
洛胥渊看见床上的人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又缩回了被窝里,他目视四周,发现只有摇椅可坐,便静躺在椅中闭目养神。
她见洛胥渊似乎在睡觉,心想他白天背了她那么远的路,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会,外面风雨交加,容易着凉,便抱着被子走到他面前,悄悄盖在他身上。
反正她刚刚噩梦惊醒,现在是不敢闭眼了,还不如把被子给他,让他好好休息。
洛胥渊感受到身上多了层被子,知道是她盖的,不动声色用断识铺开景象,看到她趴在床边摆弄一张符纸,符纸上写着字。
“最强躺王养成计划”
她又在搞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阮姗的布包里揣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符纸、木梳、小铜镜、手帕,还有灵蛋的蛋壳碎片。
她把这些碎片摸出来摆在床上,想起了她那只小灵猫还在自己的寝房中,这次出来得急,虽然平时荨衣也会帮她照顾,但两日没见到小灵猫,还是有些担心它吃没吃饱,玩没玩好。
此时她只能睹壳思猫,也不知道这个任务会进行多久,幼猫长得又快,说不定回去都比手掌长了。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声喧哗,阮姗觉得有些吵,洛胥渊躺在摇椅中,又靠近窗口。
她从床上下来,在想要不要帮他捂一会耳朵,走到窗台处,却听见喧哗的似乎不止是雨声。
还有夹杂着雨声的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
这种声音正在由远及近。
她诧异,心想,这种时候,这种天气,楼下街道怎么会鼓吹喧阗?
怀着好奇心,她站在窗台往下望去。
只见外面风雨晦暝,雨雾中却是一番熙熙攘攘、华灯初上的繁华街景,全然不似白天所见到的那副空寂颓败景象。
雨中的街道,人来人往,放眼看过去,竟然全是女人与小孩,各种夜市小摊铺得密密麻麻,张灯结彩,人群一片红飞翠舞。
阮姗揉了揉眼睛,反复看过去,雨中依然是那副景象。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定是幻觉,但雨中的人群却似乎察觉不到大雨一般,生动形象,仔细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有各自的情绪,完全如正常生活中的人一般真实。
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开窗仔细看时,透过窗棂的孔洞,街道上的人似乎察觉到她一般,都抬头朝她看过来,她猛地退步,后背却撞到坚实的物体,回头一看,洛胥渊不知何时醒来,站在她的身后。
她吓得浑身一抖,刚要开口,却被他捂住嘴,只见他神情专注,微微侧目。
两人便安静地沉默,门外楼梯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洛胥渊竟然直接将她一搂,破窗跳入窗外延伸出的房檐上,按着她的头蹲下。
雨打在两人脸上,两人在二楼窗台外面往里偷看,只见屋内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白天的老板。
雨中视线模糊,阮姗揉了揉眼定睛一看,随后惊得脸色大变,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老板与白天完全不同,此时的他竟然半身腐烂,四肢更是露出森森白骨,声音却还如白天那般亲切,在房中回响着:
“姑娘——”
“夜里危险——”
“莫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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