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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疾病

不知道是暑假的第几天.

中午,睡梦中的李楼仞照常被下班的杨女士拍的震天响的门和大嗓门喊醒

“李楼仞!!都几点了?还不起来,一放假你就疯了,昨晚玩儿手机玩儿到几点啊?”

“赶紧给我起来,再不起来我踹门儿了!!!”

“........”

杨女士照常拿着一串钥匙在李楼仞的门口试着解锁,钥匙卡在锁扣里,由于不断转动,钥匙与锁扣撞击的声音,啪啪作响的门,无一不在摧残着李楼仞的神经。

李楼仞用被子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头,可这也只是掩耳盗铃,嘈杂的声音依旧穿透被子撩拨着她的起床气。

她低骂了一句,高声喊 “起来了!!!”

门外的杨女士犹不满足,“放假在家也不知道打扫卫生,一天天的,光知道玩手机,睡觉。”

“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天天抱着个手机干嘛?”

李楼仞从被李家允许脱离家族去“外界”上高中,她放假时期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今年这个暑假才过了一半,李楼仞一想到还有一半的时间要受到杨女士的摧残,有点儿悲哀,但还有一半的时间能玩儿,又有点儿乐。

外界的学校生活跟进监狱一样,枯燥,无味,束缚,唯一的娱乐就是跟朋友耍趣逗乐,虽然在家的娱乐生活也很匮乏,但起码比在学校好点儿。

不过在家也有在家的苦,离开李家后由于杨女士的经济条件限制,再加上有杨女士管着,在家里她的娱乐生活被困在手机上,也就能玩玩游戏了,其她什么也干不了。

杨女士还天天骂她。

她不抱着手机玩儿,能干什么?

自从来到外界,她每天都很闲,不像在李家,她每天起床都有需要完成的规划,脚步不停,在商海沉浮,争取早日成为同辈第一人,而现在离开了李家,每天早上睁眼还真不知道这一整天要干什么。

高中的教育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学业上面。

因此可以支配的时间过于富裕了——她闲的都有点儿发慌了。

不过她适应环境极强,可以迅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外界环境对她来说是新奇的,生活方式,师生关系,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等等,都与在李家不同,她一向喜欢新奇的挑战,一开始融入的时候她还觉得很新奇,可后来渐渐的就没有那么刺激了,去学校对她来说唯一一点好玩儿的也消失了。

无论怎么想,现在李楼仞必须用自己的精神控制着躯体爬起来,否则一会儿杨女士又要进来说她了,别问为什么,这是她无数次血泪的教训。

她走出卧室,把自己扔在客厅的沙发里,用手机在电视上投屏,她手机上有各个视频网站的VIP,但是家里的电视上并没有VIP,所以她每次想看必须投屏。

她很想直接用手机看,但她坐在客厅的时候,或者说在杨女士的视觉范围内一旦看到她玩儿手机,必要数落她几句,所以她就不怎么看了。

杨女士说完她就风风火火的去厨房炒菜了。

家里的厨房门是玻璃门,隔着贴着自己和杨女士照片的玻璃门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李楼仞再次忍不住说“你就不能路过餐馆儿的时候打包一份儿回来吗?这样你就不用做饭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尽管知道说了没用,可是李楼仞还是再次开了口,而且万一就成功给杨女士洗脑了呢,那不赚翻了吗。

杨女士一边往锅里倒酱油——酱油倒进锅瞬间从锅内升起大量附着着油烟的水汽。

一边说“你懂什么?咱家哪有钱天天吃外面的饭,可不得省着点花。”

油烟被并不怎么高级的抽油烟机吸去一小部分,剩余则在缓缓上升侵染在屋顶和杨女士皮肤状态本就不好的脸上。

其实完全没必要省这个钱,外面的餐馆并没有很昂贵,打包一份所花费的金钱的价值是远远的小于杨女士做饭所花费的时间成本的价值的,有这个时间她完全可以读几本她喜欢的书,干一点别的有意义的事。

打发时间的电视剧已经开始播放,李楼仞松松散散的半躺在沙发上,沙发很短,让她的大长腿无意安放,只能随意的屈着一条腿,另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叹了一口气,自她从李家来到杨女士家,她就感觉杨女士有些不对劲,跟在李家的时候很不一样。

杨女士在李家原先的心理团队告诉她她才知道杨女士在李家的时候已经严重抑郁了。

搬离李家以后恢复了些许,而自从李楼仞搬进来以后才明显见好,不过人的心理是极度不可控的,李楼仞搬进来以后,虽然抑郁症大好,但心理上又出现了别的变故——但总归比抑郁好些。

于是李楼仞需要面对的就是心理上出现新的变故的杨女士。

出现的变故据她的心理专家分析,一共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李家令人难以企及的权势以及财富给杨女士带来的自卑感,担心无法令李楼仞满意,从而失去李楼仞。

这一条原因充满了杨女士对她不健康的爱,虽然有些不好,但李楼仞还是为此感到开心和满意。

另一个是杨女士从前的经历给她带来了影响,这是最主要的,也是上一条的诱因。

由于杨女士排斥李家,所以心理专家团队扮成工作上的伙伴,生活上的邻居等等角色潜伏在她与杨女士的日常生活中。

但负责心理专家团队的管家说,杨女士边界性很强,心理戒备也很强,他们安插在杨女士身边的人还无法与杨女士进行深入的交流。

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只有李楼仞从她的父亲口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以及李楼仞离开李家后有意无意的在杨女士身上打听到的一些信息,以此也只能拼凑出大体经历。

至于杨女士从前的详细经历,连杨女士从前在李家的私人管家团队都无从得知。

综上致使杨女士喜欢用愧疚式的教育来获得她的爱,以及通过自我感动自我牺牲的方法来得到满足。

比如做了新的菜,杨女士选择在一旁吃剩饭,让她吃新的菜,她让杨女士把菜倒掉,杨女士却教育她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怎么能浪费食物,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自我感动自我牺牲的行为

由于出现了变故,只能进入第二个疗程。

而且由于杨女士防备心强,心理医生团队能做的很有限,主要的还是要靠李楼仞。

李楼仞是接触杨女士最多的人,也是感受最直观的,她发现杨女士她身上的坏毛病太多了。

而且她在家里对她数落,责骂,说一不二,控制欲极强,在外面却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好人。

让她觉得很郁烦,明明她才是她最亲的人,不是吗?

而李楼仞要忍受她的这些坏毛病——那种父权家庭养出来的,虽然杨女士心里反感,但不知不觉也带出来一点的毛病。

她非常的郁烦,但是心里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心疼——她不敢想象她幼年时遭受了怎样委屈,无助,憋屈的境地,造成了她如今的这种性格。

她现在就希望自己的表姐赶紧把时光机发明出来,她好能穿回以前看看杨女士到底经历了什么,狠狠的把欺负杨女士杨女士都揍一遍。

都怪他们,害她也要跟着受苦。

电视上的投屏正播放着广告,即使她用的VIP,可有些广告是无法避免的,不过可以滑动进度条,她拖动进度条跳过广告后。

她跟杨女士从小的成长环境不同,教育环境等等都不同,因此她的思维跟也不一样,有的时候两人并不能很好的沟通。

在李家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其实相对来说较少。

没有像现在一样住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很容易产生观念的冲突。

李楼仞优越的教育环境以及杨女士自身的自卑注定每次都是李楼仞获胜。

但这是不利于心理治疗的。

心理专家团队给她的建议是,李楼仞在日常生活中不能太完美,要伪装一些缺点,比如赖床等小缺点。

这些缺点可以让杨女士找到可以教育她的点,通过教育她,来获得成就感,从而缓解一部分的心理疾病。

但李楼仞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连李家的人都没有过度插手她的人生安排,而她要在明知道杨女士是错的情况下,只能接受她的训斥真的很让人不耐,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一向不在意别人是怎么说的,反正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李楼仞对她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一想到当时李家那件事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当然她忍一忍不代表她对那件事是愧疚的。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但是杨女士是一个患者。

让让患者也无妨。

最不能让她忍的就是,她也或多或少受到杨女士的影响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最大的表现就是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

当杨女士的教导只是因为她伪装的缺点的时候,一开始她的情绪是可控的,只是默默的听着,但后来她也会控制不住偶尔顶几句嘴,更甚至在杨女士明明占理为她好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发脾气。

她的心理团队说这是因为对她来说,她的心里对杨女士是有着天然的依赖和信任的,对她没有心理防备低,所以在她的身边会很放松,会下意识的不再拘束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正是因为一开始没有心理防备,在她知道杨女士的教导是不对的情况下还要默默忍受的时候,心里很容易留下些许创伤,所以当两人争吵时,在杨女士明明占理的情况下,她受过创伤的心会下意识的戒备,应激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的发脾气。

但李楼仞的内心强大,自我调节能力很强,而且她心里认定杨女士的行为是错误的有,有了一定的心理暗示,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即使对她的心理影响不大,但是她受过的委屈却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为了杨女士治疗,她可奉献太多,受了太多委屈。

每天要忍受她的教育——没有任何意义的教育,还要忍受她的大嗓门儿。

她真奇怪,明明在李家的时候嗓门也没这么大。

本来预估两年内第二个疗程就能走完,她也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结果没想到快两年了,还没有见好。

想到这她眼里一片冰冷。

一群废物。

随着一道道菜陆续的搬上来,李楼仞安静的等着,杨女士不一会儿就把菜端了上来,然后把热了的馒头放在旁边。

等杨女士也坐下了,李楼仞才开始动筷。

李楼仞不知道怎么评价杨女士的手艺,当然肯定是比不上她的厨师团队做的饭。

但毕竟她人在杨女士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别无选择,而且莫名吃着吃着心里多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这股感觉很奇妙,也许是她很久没有吃过“母亲”亲手做的菜,也许是原来吃个饭可以这么有……烟火气,她摸不清,但这个感觉从心里蔓延到她的舌头,她被专业大厨养刁了的味觉,没有表现任何不满。

吃饭的时候她俩倒是有点儿温馨,一块儿看着电视剧。

但是杨女士看着看着总是不合时宜的说她一句,好像一天不说她能怎么样一样。

“你别天天在你屋里关着门玩游戏,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去外面走走。”

“一天天的净躺床上,眼里没活,你收拾收拾沙发什么的,你看看这沙发多乱,家里有活儿也不知道干,地也不知道扫,你要勤快一点儿。”

也许是气氛太过温馨,这时候杨女士的语气也是很温柔的那种,不是叫醒她时的那种暴躁。

不过李楼仞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听不进去。

她完全理解不了杨女士的逻辑,为什么非让她干些什么来表现自己的勤快,她的优秀并不需要干家务来表现。

她这样的教育就是教她眼里要有活儿,要勤快,要能吃苦耐劳。

这跟杨女士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拿一套只适用于父权家庭的教育体系来教育她。

她有这么多佣仆人,她为什么要干家务?

杨女士的眼界太局限了,在她的认知里,李楼仞要勤快,要会做家务,李楼仞会了这些才是对李楼仞有用处的。

但鉴于过往顶嘴的惨痛代价,她没有顶嘴,只是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李楼仞吃饱后,悄悄把吃剩的那一小块馒头放到篦子里,放下筷子,

跑到厨房,从冰箱拿了一个雪糕,想奖励自己刚才被杨女士骂没有顶嘴。

杨女士突然出声警告她“刚才已经喝了一瓶饮料了,不许再吃雪糕。”

已经打开冰箱的李楼仞看被发现了,一脸愤愤的合上冰箱跑回自己的房间。

砰——

巨大的关门声宣泄着少女的不满。

杨柔对她这一发脾气就摔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谁也不搭理的模样习以为常。

她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这个程度还没到她俩冷战需要她去哄她的地步。

只是关门表达她自己的愤怒,还不至于闹到绝食的地步。

“一会儿把锅刷了。”

其实她就是说一嘴,她也知道等她下班回来肯定锅肯定是一点都没动的。

门内的李楼仞听到此话置若罔闻,她才不刷锅呢,又油腻又恶心,她这双手是用来运筹帷幄,挥斥方遒,在商海沉浮的。

是在合同上签字的,是用来探险的,是用来开飞行器的,是用来打游戏的,反正不能用来刷锅。

幸亏她以前烧过厨房,要不做饭的任务也是她的了。

说起烧厨房,这段经历很是惊心动魄。

当时刚从李家离开,李楼仞很闲,想挖掘点别的技能,就心血来潮想做个饭,她相信以她超高的智商做个饭不成问题,她先倒了半锅油,在等油热的时候,她还非常气定神闲的回自己房间玩游戏了——平时没事,她不爱在客厅待着,厨房又太热,加上对自己过于的自信,就直接回自己房间了,结果现实跟想象总是不同的,那个锅突然着了,明明还没有到她预计的时间。

经过她理智的复盘可能是油过热了,这又不怪她,谁让家里没有适当的工具来测量热油的温度呢。

而且也有锅的问题,锅的材质和厚度把握不准确,导致油热的速度也会受到影响。

杨柔女士的工资少,就租了一个很小的两居室,厨房安的是那种煤气,当时火一下子就大了。

她的私人保镖团队就安插在附近,一看到不对劲,马上上来救火了,不过虽然火被扑灭了,但是厨房被烧的一塌糊涂。

她打电话给杨柔女士说想说先跟她去外面住一段儿时间,让管家来收拾残局,正好设计师团队重新布置一下厨房,她对厨房这个布局不满很久了。

她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她完美的处理了善后工作,杨柔女士不用操一点心,才能得到更加完美的厨房。

结果她没想到迎来的是杨柔女士的一顿骂,还非常严厉的拒绝让她找人重新设计厨房。

她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杨柔女士对李家的排斥。

不仅如此,对于她的这个过错,杨女士揪着不放,每天骂她一直数落她,责备她。

她从来没有被这么骂过,仅仅只是因为她烧了厨房,但她明明给了完美的解决方案,却还是被一直数落。

以前她第一次实战,她天生骨子里带着刺激感,在一场项目上进行了一次豪赌,结果公司赔了好几千个亿,当时没有任何人责备她。

但她最终为公司带来,比损失好几百倍还要多的利润。

如今只是烧了一个厨房,杨女士就这么骂她,她实在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出现了失误,一个劲儿的责骂她,打压她。

这跟她的所受的观念太不相同了,同时她又深深地体会到了杨女士思想观念的落后和狭隘的教育中糟粕,以及第一次发现原来杨女士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

当时正好赶上李家半年一次的大聚会,她便回了李家,爷爷奶奶难得不忙,要多留她几天,她被她骂烦了,就同意了。

杨女士想接她走,爷爷奶奶不让,直接带她飞到B国的李宅去了。

后来李先生出马,承诺再也不让李楼仞做饭,还说李家的佣人调过去几个,费了好大的劲爷爷奶奶才放手。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搬出了李家祖训,李家小辈离开李家历练三年,期间是绝对自由的,李家不得强制小辈回李家,不能对小辈有任何管束,由于李先生已经说服李楼仞回家所以爷爷奶奶终于放手,把她送回家。

而她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在B国,杨女士以前的首席管家把杨女士的心理诊断报告给了她。

后来佣人都被杨柔赶走了,但李楼仞却再也没有被允许进厨房。

他们这个居民楼小区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难怪李杨女士每个月那点稀薄的工资都能租一个两居室,房间和房间之间不隔音也就算了,他们在6楼都能听到楼旁边道路上的声音。

伴随着外面不知道哪个道路上婴儿的啼哭声,中午2:30,门外准时传来杨女士午睡好打开房门的声音,李楼仞知道她又要走了,她也没过多在意。

“对了,忘跟你说了,你爸回来了,他让你过去住两天。”

杨女士看她没应声,也习惯了她那个臭脾气,自顾的去上班儿了。

李楼仞听到这话默默的欧耶一声,但她知道杨女士不喜欢她这么兴高采烈,所以只是悄悄的自己在床上开心。

她开心并不是因为她想李先生了,她早习惯了没有李先生在身边的日子。

只是外界的生活太乏味了,而李先生并不会对她过于约束,因为她所做的在杨女士看来很疯狂的事情,在李家是很稀疏平常的。

她开心在于她终于能开那个她惦记许久的新型飞行器了。

她在LL上给表姐发信息,让她给她的管家几辆新型飞行器,通知首席管家带着飞行器来接她,又在Lw上告诉叶劝他们几个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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