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找树妖婆婆,"婆婆,我想尽快化成人形。"
树妖婆婆摇摇头,"欲速则不达,若是非要拔苗助长,你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我不怕!"
在妩祈的苦苦哀求下,树妖婆婆告诉了她一个办法,交换的条件是她头顶的角。
"没有了这个角,你的生命会脆弱,你也失去了长生。"
长生,是漫长而孤寂的长生么。
妩祈犹豫了一下,再次语气坚定的对树妖婆婆说:"我要试试。"
第一次化成人形的妩祈踉踉跄跄的跑去找风归尘,适逢迎战人族的大军准备出发。
他站在高台上,不再是淡泊避世的翩翩公子,命运把他推到了世人前,他必须得拿起武器,与敌人作战。
妩祈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甘和无奈,却接近不了他。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女子,端庄秀丽神色沉着,身披甲胄,英姿飒爽不输男人。
想必她就是那位与风归尘有婚约的神梦女。
初次为人的妩祈很难过,她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却不想面对。
她看着队伍从远处经过,人群中他银色头盔上的红缨子鲜艳夺目。她忽然很害怕,害怕他这一去就永远不回来了。
她想接近他,帮助他,与他在一起,一起死也可以的。可现在,她只能远远追随着。
战争胶着着,妩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族,从相貌上与无忧森林的精灵妖怪们没有什么很大区别。但是他们的眼神,透露着贪婪,似乎想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占为己有。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年,妩祈在这十年里面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她发现看书是她了解这个世界最快速的途径。后来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是人性。
人族数量巨大,以风归尘为首的精灵们已露出颓像。终于,在一场血战中,人族与精灵们两败俱伤。战场上血流成河,遍地尸骸,秃鹰在空中盘旋,庆祝这场盛宴。
妩祈从死人堆里找了一天一夜,凭着自己对风归尘味道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
她用自己一半的灵血把他救活了,他的伤势还很重,双眼已经看不到了。
树妖婆婆说,自己估计只有三十年的命,之前,花了十年时间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人族,现在又用了半条命救风归尘,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到十年了。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对他说了真话。
"风归尘,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
风归尘摸索着,找到了她的手,握住,"你才刚刚化成人形,你还有很多时间,我的生命注定不是自己能支配的。哪怕我现在已经残废了,我还是得回到自己的家族。而且,"他有点艰难的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有婚约了。"
妩祈一把抱住他,"三个月,能不能就给三个月我?让我好好照顾你,直到你伤好了,可以吗?"
风归尘抚摸着她丝绸般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怜爱,他对她,只有喜爱,并非男女之爱。这只小兽自己也不懂吧,不过没有关系,她还有漫长的人生去体会人间的爱恨嗔痴。以后,她自己慢慢会明白。
他微微一笑,"好,这段时间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妩祈让风归尘用手摸自己的脸,"我成人后,还未与你相见呢,可惜你现在看不到我的样子了。"
风归尘的手指滑过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认真琢磨她的模样,"我们的妩祈,长得真好看。"
而风归尘,除了眼睛瞎了,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头到在脸。他的盛世美颜,算是毁了,他自己却毫无芥蒂。
妩祈非常婉惜,风归尘是花妖,还有很长时间的寿命。
"我要寻得灵药,帮你治好脸上的疤。"
风归尘轻轻一笑,"我觉得没关系的,难道你嫌弃我吗?"
"没有,"妖祈摇摇头,"我不在意,但是你那未婚妻在意怎么办?"
风归尘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担心这个,要是她嫌弃我,她可以取消与我的婚约。"
"可是,你不伤心么?"
他仔细想了想,"会伤感,但不伤心。"
"为什么呢?"
"因为,与她履行婚约是我的责任,要是她不喜欢我了,勉强在一起徒增痛苦,又何必呢。"
妩祈侧头看着他,许久,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
"嗯?
"你也不喜欢她,那么,"妩祈眼底露出一阵欣喜,"若是她要与你解除婚姻,你便与我一起,可以吗?"
风归尘想了一下,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好。"
风归尘是妩祈有生以来最渴望得到的"一件东西"。她觉得要是自己能每天听他吹笛子,就会很幸福。
三个月后,她的梦碎了,神梦女一接到风归尘的信息,便十万火急跑来接他。她丝毫不介意风归尘的残疾和毁容。
她给了妩祈很多钱财和珍贵的修行灵药,"谢谢你救了我夫君。"
妩祈收下了,只有收下这些钱,风归尘与神梦女才会安心。
她孤零零的留在那间小屋,那里到处都是风归尘的痕迹,他的气息。她决定,自己也要离开了。
在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她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半年后,人族皇帝多了一位妃子,这位妃子与皇帝那位死了三年的白月光皇后有七分相像。
她们不但长得相像,就连性情,也类似。
皇帝大概已经忘记,应该是不想记得,皇后是被自己逼死的。
他自小有修行的天赋,也有勃勃的野心。皇后与他青梅竹马,举家族之力为他夺位,为他修练筑基倾尽家财。当他登上帝位后,便立志不但要称霸人族,也要令四海归臣。
"阿朝,朕想成就前人未做过的霸业,朕要做最伟大的人皇,朕的臣民,将世世代代瞻仰朕,朕要做万古神帝!"
皇后阿朝报以温柔的笑容,他如此壮志高昂,她不好与他说,她只想他平平安安,想一双儿女健健康康成大成人,想有他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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