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常大庄夫妇驾车离开,曹茵跟荀三娘寒暄几句便回了都尉府,这个时间点离吃晚膳还有些时间,曹茵拿出温热的馅饼,打算留着第二日早膳吃。
“娘子,这是什么?”阳桂眼神黏在油纸包着的馅饼上,皱着鼻子嗅了嗅,“闻着好香。”
桂芝用食指点了点阳桂的额头,“馅饼,猪肉大葱味的,曹娘子亲手做的。”
阳桂眼神瞬间亮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曹茵,嘴唇微微蠕动,轻声嘟囔道:“想吃。”
因着周夫人饮食偏清淡营养,府上的大厨做菜口味也偏向此,只有都尉大人在的时候,厨房才会准备些有滋有味的菜肴。
但都尉大人这两年在阳川那边的时间比较多。
“吃吧,本也是咱仨吃的。”曹茵净了手,拿出几张油纸包住馅饼递给阳桂和桂芝。
馅饼外皮金黄,馅料鲜嫩多汁,猪肉的鲜美和大葱的清香不仅香味诱人,口感也是让人回味无穷。
曹茵做的馅饼有男子手掌大小,吃一个下去,除了曹茵只是垫垫胃外,阳桂和桂芝都饱了。
府上丫鬟们饭量都不大。
阳桂舔了舔唇,“真好吃!”半回味半称赞道。
曹茵抿唇笑,心中受用的很,指着桌上余下的饼。“喜欢吃那里还有,咱们一人俩个。”
“我可以把余下的那个给我家阿姐吃吗?”阳桂小心翼翼问。
曹茵点头,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处理是别人的事了。
“我也送去给我娘尝尝。”桂芝接着这话说,说着,俩丫鬟分别用油纸包好馅饼,相继离了院子。
自从治好了小少爷的病后,夫人又给晓云居新安排了两个小丫鬟来,她们俩也不用一直在院子里待着了。
桂芝去到周夫人的院子找到阿娘,将今日出去后遇到的事情都说了。
徐嬷嬷想了想领着她去到小书房找到夫人禀告了此事,“咱们要不要趁机给曹娘子示好?”
周夫人摇头,她清楚徐嬷嬷的想法,但以她对曹娘子的了解,并不觉得这会儿主动示好合适。
徐嬷嬷:“这是个好机会收她为夫人所用。”她总觉得仅仅是病人和郎中的关系并不稳固。
毕竟这位曹娘子可不止夫人一名患者,而她家夫人值得更专一的对待。
“曹娘子不一样。”周夫人相信她的眼光没错。
徐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桂芝暗暗拉住,没再多言语。
*
常大庄和舒娘驾车去到黑水营外,常大庄跟守门的兵士表明来意,两位兵士不敢擅自决定,将这事往上面汇报。
兵营门卫这段时日是王三丁手下负责,他听到下面的人汇报后第一反应是这还用问嘛,肯定是同意,再一想觉得不妥,便去找了李四得,两人合计一番,将事情报到方威那儿去了。
直到两刻后,方威出现在常大庄面前,从他那接过包袱,大致检查了一下便留下了。
顾安收到包袱时还有些惊讶,他知道这段时日没回屯子,曹茵自然能想到他应是在忙,但这是他回来的第三日,没想到竟然收到了曹茵为他准备的衣物和食物。
摸着还没完全凉透的馅饼,顾安心中一暖,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方威见他愣着,轻咳一声道:“送东西来的人还没走,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的?”
刚才他跟小将军汇报了顾安家人送吃食和衣物到兵营来,小将军让他看着办。
顾安看向方威,“方大哥,外面来的是我娘子还是别人?”
“一位断臂的汉子,不远处的马车上坐了位妇人。”方威回忆道。
原来是常大哥她们送来的,顾安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想吃我家娘子做的肉夹馍了。”肉夹馍是肃州这边的吃法,用白吉馍夹着碎碎的腊汁肉,再浇上色泽浓郁的腊汁汤,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方威白了他一眼,“你咋不说让你媳妇在兵营外支个摊现烤现切现做呢!”外面这温度,肉夹馍拿过来都成了肉加冰。
顾安嘿嘿直笑:“方大哥,你看我们哥几个回来都有三日了,天天闷在这营帐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说着他打开包袱,将衣服摆在一旁,打开油纸包,肉馅饼拿出来分给帐篷里的几人,就连方威都没忘记给,“你们尝尝,我媳妇的手艺还行。”
油纸包一打开,那鲜肉和大葱混杂着油香快速弥漫在帐篷中,饼子虽没热气了,但被衣服包裹着,也没完全凉透,几人拿着就咬了一大口,更觉得香了。
方威被那几人的样子给馋到了 ,饼子拿到手,也顾不上那么多,吃了一大口,“嗯,你家媳妇这手艺真不错。”肉嫩葱香外皮酥香筋道。
顾安嚼着饼,靠近方威道:“我媳妇做的肉夹馍,更好吃。”其实曹茵从未给他做过肉夹馍,那是肃州这边的吃食,峡靖郡清头县那边吃的更多的是馅饼。
吃人嘴短,方威瞪了顾安一眼,看了眼他身后几个凑着一起吃饼子的,俩人往外多走了几步,小声道:“没几日了,到时候回去吃。”
有了他这句话,顾安也没多说别的,笑道:“方大哥,麻烦你跟我家娘子说,兵营里不缺吃喝,不用再送什么来了。”有啥吃的,回去吃。
方威吃完手中的馅饼,见那边还有一大包,他抽了张油纸打包了十来个,“我拿去给小将军尝尝。”
出去后,他也没避讳,直接去了兵营外,将顾安的话转达后拿着油纸包回了小将军营帐。
莫大虎等他进去后,去问站在门口的兵士,“那人找谁的?”
“找顾百户。”
方威进到小将军的营帐,递了个馅饼给小将军,“这是曹娘子送来的,小将军你尝尝,味道很不错。”
他们这群亲卫跟小将军整日在一起,大家早已习惯吃喝一起。
小将军拿起一块饼,在火盆前先烤了烤再吃,“他问你什么了?”
“小将军真是神机妙算!”方威恭维。
这话得到小将军一记白眼。
方威:“问我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说没几日了。”
小将军点头,“这饼味道真不错。”
第二日,常大庄和舒娘来到都尉府侧门外,等了一小会儿,曹茵便出现在侧门外,俩人将昨日过去兵营的事情说了,听了顾安传回来的话,曹茵心下定下来了,这次应是没什么大事。
谢过常大庄和舒娘,曹茵前脚回了府,后脚守侧门的婆子便将这儿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徐嬷嬷。
等曹茵再去给夫人送药时,夫人问:“听说你家当家的那边出了点事?需要帮忙吗?”
“谢夫人挂心,我家男人那边带话来说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曹娘子无需跟我客气。”
“有夫人这句话,我安心了。”曹茵一副还好有夫人在的欣喜模样。
取悦了周夫人,周夫人抿嘴微笑,食指在空中朝曹茵这边虚点一下,全是亲昵。
又过了四日,舒娘驾车来告诉曹茵,顾安回屯子里了,让她放心。
知道顾安回屯子了安了一半的心,但顾安回来后没第一时间来看自己,必然是有原因的,曹茵又放不下心来,送舒娘姐离开后曹茵回到晓云居坐了一会儿,去了主院找周夫人,路上正好与前来寻她的徐嬷嬷遇到。
经过这段时日曹茵的治疗,周夫人那病症大好,加上曹茵治好了小少爷的发热,现如今徐嬷嬷看曹茵,怎么看怎么亲切。
“徐嬷嬷,不知夫人请我过去为何事呀?”曹茵问。
周夫人一般不会主动唤她去主院,除非有事。
徐嬷嬷不答反问:“听说你家当家的回了家?”
刚才舒娘姐跟她说话时俩人特意去了离侧门有段距离,再说以侧门与主院的距离,再加上徐嬷嬷过来的脚程,夫人那边应是从别处得来的消息。
曹茵点头,苦恼道:“他没一起过来,我感觉应是怕来了我会说他,我去找夫人正是想跟夫人商量下往后的治疗可否是每隔几日我来趟府里。嬷嬷您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您说夫人会答应吗?”
徐嬷嬷用手拍了拍曹茵,“放心吧,你这是跟夫人想到一处去了,她让我来找你过去,也是说这个事。”
曹茵十分欢喜,拉着徐嬷嬷快走了几步,“嬷嬷,夫人怎么这么好,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了。”
徐嬷嬷盯着曹茵看了许久才附和道:“曹娘子记得夫人对你的好就成,不用说什么。”
到了主院,哪怕提前知道了消息,但在周夫人说完后,曹茵还是兴奋的感谢了一番,就好像她才知道这消息一般。
回去时,徐嬷嬷没有送,周夫人问:“嬷嬷在路上没跟曹娘子说?”
徐嬷嬷摇头,“说了,这曹娘子是个妙人。”表现的跟才知道一般,也不怕她会跟夫人说。
周夫人想了想,“你让厨房给准备些点心和吃食让她带上,再辛苦你亲自送她回去。”接人的时候是徐嬷嬷,送回去为表重视,也得徐嬷嬷出马。
徐嬷嬷应下忙往外走,都尉府大厨准备的点心不少,哪些拿是门学问,她得亲自去盯着。
等这边安排好去晓云居接人时,曹茵早已将行李全部打包好放在了晓云居的院子里。
徐嬷嬷打趣道:“曹娘子这是有多想自家郎君,收拾的可真快。”
曹茵嘴硬,“我做事惯来就麻利。”言下之意,根本不是有多想。
“既如此,明日再送曹娘子回去。”徐嬷嬷板着脸说。
在场的人动作一停。
曹茵朝徐嬷嬷行了个礼,无奈道:“嬷嬷可别逗我了。”
徐嬷嬷笑出声,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搬行李,“我可先跟你说好,让你回去是夫人善心,你对夫人的身子可得更上心,比如上回说的水蜜丸,可别忘了。”
曹茵一脸那当然的模样,“放心吧,嬷嬷,我不会忘的。”
东西收好,出府前,大厨房那边的点心装了三个食盒来,“这些是夫人专门吩咐大厨房赶制的,你带回去给顾百户尝尝。”
尝尝哪里需要这么多,这一看就知道是给曹茵长脸用的,毕竟都尉府的点心,可不是谁家都能吃到。
等到陈山屯时,天还没黑,一辆简朴的马车停到了屯子口的顾百户家。
秦幺娘在马车才驶入屯子口时就盯着看了许久,看到赶车的是个不认识的男子,她没说话,直到瞧见曹茵掀开车帘出来,她才道:“原来是百户娘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为曹娘子,顾百户已被革职了。”
这话让曹茵和马车厢里的徐嬷嬷的动作都位置一顿。
曹茵是不耐烦,而徐嬷嬷是在思索,难道她收到的消息不对?什么时候顾百户被兵营革职了?
曹茵冷着脸看向隔壁,“秦幺娘,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胡乱说。”
秦幺娘冷哼一声,“哟,曹娘子,我好声好气告诉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人,真当你还是那百户娘子,还威胁我呢,我吃什么饭你也要管。”声音尖厉的,就连屯子里靠这边的人家都听到了。
好多人家打开院门往这边瞧。
同样也惊醒了在炕上睡觉的顾安。
在兵营这几日,虽比在草原时好上不少,但他睡眠一直不太好,回到家,抱着带有曹茵气息的枕头,才从白日睡到了这会儿,半梦半醒间似是听到了茵娘的声音,顾安醒了,还以为是太想她的缘故。
曹茵叉着腰抬高音量,“你说我家男人被兵营开了就开了,难道你的嘴开了光,说什么是什么?!”
顾安:是自家娘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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