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男人逃走后又过了半年,
苏笛的日子蒸蒸日上,
存了不少钱,离那个一百万的小目标也越来越近了,
也就还差个九十多万了,
虽然当时给那个男人的计划其实也是可行的,
但毕竟时间仓促,变数难料,
她还是担心那男人万一遭遇了什么不测,怨怪于她,
也还有命找回来报复,
她就换了一家客栈住,
从西边的那家换到了最东边的。
苏笛刚入住不久,未曾想,又出事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什么危险的祸事,
而是一桩大喜事。
今年初登科的状元郎好像有一位相好住在汴京,
他如今为官入仕,春风得意,
也想带上那位娘子一同享福,
今日他就来接她成亲。
一大早,
那状元郎一身大红的官服,
头上戴着顶气派的官帽,
估计是已经被朝廷受了官职,
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就出现在了大街上,
特别威风。
状元郎骑着那匹毛色光润的高头大马走在前面,
他周围跟着十多位挑着箱子的脚夫,
箱子都是朱红色的,里面估计都是些金银财宝之类的聘礼,
一路叮呤哐当直响,
那状元郎陌生,但他身边那些脚夫苏笛倒是都眼熟,
她送食货去码头的时候见过,
甚至有几位她还主动搭过话,
都是出了名的有力气的,
可抬那箱子时候的模样,依然是疲态尽显,
像是用足了力气才勉强能抬起来的,
也确实箱子都不小,看起来也很沉,看来是带了厚礼了。
状元郎身旁还跟着一顶漂亮的大红轿子,
估计是等会儿用来接新娘子的,
整个队伍很是招摇。
苏笛也听说了这件热闹事,
见新郎官也是真来了,有大热闹可看,
就胡乱穿了件外衣,
从客栈六楼的那个房间跑下来,
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哦,原来这就是宋代的接亲!
那个状元郎的心上人好像就在这附近,
这周围的房子都些普通民宅,客栈也没有贵的,
他要接的这位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
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这状元郎倒是挺痴心的,
苏笛很清楚,考中状元,就意味着得到皇帝赏识,前途无量,
以后一定能加官晋爵,在朝廷里做大事,注定要声名显赫的,
她在心中暗暗慨叹那小娘子真是好福气。
苏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可那状元郎倒是神色有异,
一直在紧张地往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也叫身边人到处寻找……
不是来接亲的吗?新娘子呢?不见了吗……
苏笛刚这么想着,想着这新郎官虽然痴心但是糊涂,
怎么能连媳妇都找不到的时候,
那位状元郎就摆摆手,让脚夫放下东西,自己也下了马,
径直向前走去。
再然后,就站在了苏笛面前。
苏笛本以为状元郎是认识自己,
她虽只是一介平民,
但最近在此地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附近的地方和人也因为闲汉的工作几乎认了个遍,
也算是个新晋的“百事通”了,
他估计也是知道这个,来找自己来打听的吧!
我想想……和他年龄相配的,他估计也能看得上的姑娘……
赵老板家的二小姐还是王大夫家的大姑娘……
苏笛一边暗自盘算着可能的人选,一边整了整衣服,挺直腰板,等着他开口问话。
能和状元郎说上话的机会,估计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了吧,
她可得好好抓住,沾沾这贵气和这喜气才是。
那状元郎走到她身边,并没有急着开口,
反而背着手,低下头,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对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周围一直吵闹着人群也突然就没了声音,
苏笛觉得很尴尬也不敢开口,只好也盯着他看。
那状元郎看起来也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纪,
少年气十足,估计是要比她小些。
之前听说殿试选贤,看得不仅是才华还有容貌,
不仅得满腹经纶也得容貌俊秀才是,
本觉得这天下才貌都出众的青年才俊何其难得,估计不可信,
但眼下,苏笛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的确真实存在。
眼前这一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并且,那个人好像一直在对着她……笑?
这位状元郎,身量颇高,苏笛估计大概有个一米八五,身材乍看起来较为清瘦,
剑眉星目,用现代话来形容,他长着一双很是勾人的狗狗眼,眼睛大,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
让苏笛即便想要恼他,问这位到底要对她做甚?
但看到他用那么一双亮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心里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皮肤很白,脸型较瘦削,棱角分明,鼻子高挺,
耳朵挺大,有点儿像招风耳,不过也很好,听说招风耳招风也招福气,
他能高中状元除了实力也肯定也有福分,
薄唇皓齿,并且好像总是挂着一丝笑意,让人见了如沐春风,
让苏笛这般上一世的母胎单身真是相当心动。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帅气至极,
虽然古今审美应该是有差异的,
但苏笛这位有着现代思想的姑娘,
却还是因为这位俏郎君的凝视和笑容,
慌张至极,心咚咚直跳。
并在心里反复感叹真不愧是状元郎。
当然,虽然心动,也就只是心动而已。
“宋淼?”
虽许久都没有人喊过她这个名字了,
但毕竟这个“苏笛”的名字只用了不到一年,
而那个“宋淼”却用了二十二年,
还是那个更熟悉,所以她一听到就下意识“哎”了一声,
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知道我原来的名字,这个名字,我记得我只告诉过一个贼人,
难道……
“你是当年那个闯入客栈的……”
苏笛见他如今如此风光知他应该是没事了,应该也不避讳当时事,于是大胆这么问道。
那男人也毫不隐瞒,“对对对,就是我,姑娘果真还记得!”
“我不是坏人,我是状元郎,我是被冤枉的。”
她耳边随着那声宋淼一同响起来的还有这样一句话。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个贼人?
刚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继续深究,
那男人就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还拍着手,大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
随后就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画纸来,
怎么这么眼熟,难道……
“姑娘还记得这个吧?你当时画给我的,后来,按照你说的,我果真顺利逃出去了。多谢姑娘,后来我又遇到危险,小命都差点儿没了,但这画我可是一直藏在怀里收着,怕弄丢了,再来找姑娘,姑娘就不记得我了。”
“你若又当我是恶人,我该怎么可好?”
苏笛接过画纸,虽已经皱了些,脏了些,
不过绝对是当时那一张,
她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一位是来报恩的。
哦,看来当时自己帮他想的那一条绝佳逃生路还真帮上忙了!
他当时说的也不是胡诌,都是真的。
不过,报恩是可以,他怎么摆出的是一副要接亲的架势来?
“我来报答姑娘当年的救命之恩。”
说完,他招招手,身后那些脚夫便将那些箱子呈上打开,
果真如苏笛所料,这里面几乎全都是金钱珠宝,都亮闪闪的,看起来成色甚好,
都是好东西,其中还有一箱全都是黄金。
苏笛平日里看惯了通宝,连银子银票都没怎么见过。
如今见到如此多钱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见她爱财,那状元郎也不禁松了口气。
苏笛心里有一个关于一桩大买卖的妙注意。
本以为凭借自己做闲汉的月钱,至少还要攒上个七八载才能有眉目,
如今或许因为这笔意外之财,似乎明日就可以开始着手了。
“好的,你这报答我很喜欢,对了,状元郎不是还要去接亲吗?钱都给我了,你的聘礼怎么办?要不,你留几箱,你的好相好还在等着你吧!”
“我半年前就对姑娘一见钟情了,宋姑娘,不不,是苏笛姑娘,我想要娶你!”
“当时我决心要是我有命回来,一定要倾尽全力向姑娘报恩。”
“从此我之所有皆为姑娘所有。”
“我的心意和我这个人,现在你就都一并收下吧!”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姑娘我的名字吧,在下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昱字。”
说罢便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张名帖,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闻人昱”三字。
见苏笛没有反应,只是发愣,其余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
闻人昱便找了个机会将苏笛拉到一处僻静角落,继续深入探讨一下这桩婚事。
到了一处无人巷尾,闻人昱便一把搂住她,全没了刚刚状元郎的风姿傲气,
随后温声言道:
“姐姐你可让我好找!这短短半年,你怎么能又换了住处,又换了姓名,就算要躲我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吧?人也变得更漂亮了,都认不出了,叫我翻遍了大半个汴梁才又找到姐姐。”
苏笛听到“姐姐”二字以及最后的那句酸话鸡皮疙瘩直起,直犯恶心,
但他身上不知道是熏了个什么香,味道甚是沁脾舒心,
他一把将她抱住时,那香味也就朝着她扑面而来,
与当时初见时他身上的腐坏酸臭之味天壤之别,
苏笛便也就一时之间被那宋时的名香迷了心神,
因为想要再仔细闻那芳香,便也一时忘了要推开他。
闻人昱见她没有推拒自己的亲近,心里更加高兴,
便得寸进尺,把嘴巴凑到她耳边,继续轻语道:
“当年我被追杀纯是误会,现已查清翻案再不是朝廷钦犯,如今我已入职翰林,授官从六品,颇得圣上赏识,前程大好,姐姐在我最危难之时出手相救,感激不尽,从此阳关坦途,姐姐与我共行可好?姐姐,你跟我回家吧!”
他声音很好听,很是清冽柔和,不像当时得深沉嘶哑,
人长得也清俊,不像当时的蓬头垢面,
整个人神采奕奕浩然正气的,
可着说出来的话,咦,却黏糊糊油津津的。
苏笛觉得实在是难以忍受,好好的一个清爽少年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便清醒过来,狠狠推开了他。
“你要做什么?放手,当时不过保命之计,顺手之事,我也不是真心想要救你的。你也用不着感谢我,要你当真要谢,金银珠宝留下就可,你,我可不要不起。”
“我知道姐姐想要这些钱,只要姐姐嫁给我,今日这些姐姐可随意使用。但若姐姐不答应,我心灰意冷,也只得带着这些美物离开。毕竟这都是御赐,赠与亲眷之外,实在是法理难容。”
上一次,苏笛被他用刀架着脖子威逼,
她害怕白白丧命,只好事事顺从,极力相护。
这一次,苏笛被他用千金万宝利诱。
她需要这笔钱,但她当然自己也有能力慢慢赚,
重活一世,苏笛就想要活出上辈子没能活出的模样,
凭着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
报恩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所谓聘礼……
苏笛知道,她已经毁了自己一次,眼下可不能再卖一次了。
苏笛没有想到,这位状元郎,闻人公子,
除了说话黏糊糊的,整个人其实也是,
即便这一次她不上套了,
也根本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挺有骨气的嘛,不过,这一次我可不打算再从你身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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