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养老院的项目筹划案。”六子给江诉递上一份文件。
江诉沉默地接了过来。
六子没走，坐在了他对面的真皮座椅上，身体后靠，顺着轮子的运行轨迹转了一个角度：“说吧，想什么呢？那年公司差点破产都没见你这样。”
江诉看着他，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良久，才说道：“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六子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说到这个，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真皮座椅也不靠了，身体前倾：“怎么，终于想通要找个伴儿了？”
江诉视线微微往下偏了偏：“……嗯。”
六子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当和尚当一辈子了。”
江诉微微皱了皱眉头：“赶紧说，给我介绍的什么人？”
六子上下打量他一眼：“我那是怕你孤寡一辈子，你要是真心想找对象，不是容易的很？不说别的，咱公司暗恋你的小姑娘就不下十来个。”
江诉沉默了一会儿：“不要小姑娘，要年龄和我差不多的，或者比我大一点，想要搭伙过日子的。”
六子疑惑不解：“你什么毛病？你这长相这条件，出去喊一嗓子，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江诉看他一眼：“我不喜欢。”
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会憧憬爱情，江诉自认提供不了这个。
张晓然，一中老师，比江诉大一岁，是潇潇的表姐，平西镇商店老板的妹妹。
江诉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竟然还单着，听说这之间谈过一次，最后因为彩礼问题告吹了，要得数额倒也在正常合理范围内，只不过男方出尔反尔，想让她怀孕压价，被张晓然哭着给分了。
彩礼问题在江诉这儿不是问题，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是由潇潇代为传话，两个人约在了咖啡店。
咖啡店也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江诉投资房地产项目，在平西镇建了医院景点商场，虽然名义上平西镇还是个镇，实际上市领导都在把它按区管理了。
张晓然端着一杯卡布奇诺，有些拘谨地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江小九来公司找江诉。
他本来想暑假来公司帮忙，但腿没好，江诉不让，江小九休养了两天，也躺不住了，违背江诉意志来了公司。
但是江诉不在，办公室里只有六子在刷手机新闻。
听见推门的动静，看到是江小九，六子说：“又不好好休养，江诉看到非得揍你一顿。”
江诉哪回真揍过江小九，江小九呲牙笑了一下：“这都快好了，江诉就是不放心，我都快躺的发霉了。”
六子不吃他这一套：“这话你跟江诉说去。”
江小九于是隔着玻璃在外面扫了一圈，问六子：“六哥，江诉呢？不会我刚过来他正好去谈业务去了吧？”
“这你可猜错了。”六子放下手机，暧昧地朝江小九眨了眨眼睛，“你哥他相亲去了。”
“……”
江小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过了会儿喉咙才发出声来，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六子说：“你哥这万年老王八终于想起来思春了，还主动找我要的女方的联系方式呢。”
“……他们在哪儿……”江小九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才说出口，“……相亲啊？”
六子看他一眼：“你嗓子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点咳嗽，可能是感冒了，六哥，他们在哪儿相亲啊？”
“大夏天的怎么会感冒了。”六子嘀咕了一句，然后说，“你问这个干嘛，最好别去，女方是知道小诉有个要照顾的弟弟，但是相亲初期，得先把好印象留足了是吧。”六子朝江小九眨了眨眼睛，传达了一个“你懂得”的意思。
“……我不打扰他们。”江小九垂下的右手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如此说。
咖啡馆，张晓然有点紧张。
她年纪大了，急于找一个好归宿，最近一直在相亲，但这个年龄还在相亲市场上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奇葩男，搞得很是头痛。
听到潇潇说可以把她介绍给江诉，她以为潇潇是在开玩笑来着。
毕竟江诉谁不知道啊，近几年省里都排的上号的龙头企业的创始人，长得好看的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那招招手，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排着队往里跳。
哪儿轮的上她？
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真轮上她了！
江诉态度绅士，很有礼貌，问了她几句学校的工作生活，然后直入主题。
“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江诉说。
张晓然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年龄也不小了，之前一直没有谈恋爱和结婚，是因为我对生活没什么热情，更不要说爱情了。”江诉说，“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我可以给你提供物质和安稳富裕的生活，等江玖毕业了，我的公司以后大部分会留给江玖，但股份和不动产也会分给你一部分，我们拿着这些钱可能会去别的城市，如果你不想离职的话，也可以在z市。以及，我们不会有孩子。”
江诉抬起了头看向她：“我知道这些限制条件对一个女孩儿来说大概很难接受，如果你觉得不行，也没关系。”
“我……”张晓然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我可以的。”
“你确定吗？据我所知，女孩儿对于爱情好像还挺看重的，不用再考虑考虑吗？”
张晓然说：“我确定，那么多女人得到了她们眼中的爱情，最后生活安稳的也没几个，更何况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是追求爱情的年纪了。”
江诉扯了下嘴角笑了笑：“如果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接受。”张晓然说。
至于没有孩子这件事，其实她也有点怕生孩子的。
江诉把要求说完，突然不知道再继续说什么了，他现在想回去看看电视玩玩手机什么的，只是就这样回去，大概不太好。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张晓然先开了口：“那，我们可以继续相处相处。”
江诉抿了下嘴唇：“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年底结婚。”
“啊？”张晓然愣了一下。
江诉微微偏头：“你觉得太快了吗？”
“不。”张晓然摇头，她只是有点震惊，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但江诉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选择，当然是越快确定下来越好。
“我能问一下，”张晓然说，“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吗？”
她自认年龄很大，长相普通，性格没那么有趣，学历也不高，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而且按照现在学历贬值的速度，她可能再也找不到现在的工作，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得到和江诉结婚的机会。
有点像是玛丽苏小说。
江诉笑了笑：“我觉得你很好，我能给你的不多，已经算很委屈你了。”
他没骗张晓然，见了张晓然，他觉得很合适，老实踏实本分，是个很适合过慢慢的那种日子的女孩儿。
“没有没有。”张晓然说。
“那我送你回家吧。”想了想，江诉还是准备回家去看电视玩手机。
张晓然应了声“好”，便拿过了包，跟着江诉走了出去。
江诉帮张晓然打开副驾驶车门，然后绕过了车头，去坐驾驶座。
打开车门之前，他视线微微一偏，看到了车旁边一角散落着一地烟头，烟灰还散着一点亮光，像是有人在这儿抽了许久的烟，刚刚才离去。
从这里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刚才他们两个坐着的桌子离得近的窗户。
开车送了张晓然回家，江诉才回去。
他和张晓然说实话没什么话题可聊，但江诉觉得没关系，他并不是想谈恋爱，只是想让自己和江小九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也许是他给了江小九错误的示范，他应该在该结婚的时候选一个女孩儿结婚。
打开门回到家，江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小九。
客厅拉着窗帘，电视没开，江小九也没玩儿手机没看书，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对着江诉露出了一个似笑非哭的笑：“你回来啦。”
“嗯。”江诉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你坐这儿干嘛？”
江小九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歪了歪头，反问道：“你去做什么了啊？”
江诉说：“相亲。”
良久，江小九才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诉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印象并不清晰，于是说：“挺好的人。”
江小九抿抿唇：“怎么突然想到相亲了呢？”
江诉没回头，但感觉的到江小九一直在盯着他看，他顿了一下，说：“我年龄也不小了，和你不一样。”江诉扯了下嘴角，“都得有三轮的代沟了吧，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
江小九的心尖被狠狠的拽了一下，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那点涩意眨出去：“你才不到28，哪里就那么大了嘛……”
“不小了，隔壁小春28都抱了仨孩子了。”江诉笑了笑，“你都要上大学了，我总也得有自己的生活。”
江诉没看他，所以不知道江小九的眼眶里突然蓄满了泪，他使劲咽了咽，把喉头的酸涩感咽了下去：“我跑宿，每周，不，每天都回来。”
“别说傻话，你总也要结婚生孩子的，到时候留我这个空巢老人，忍心？”江诉这句话里带了点玩笑的语气，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道，“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和她大概今年年底就结婚了。”
江小九猛然瞪大了眼睛，良久，江诉才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难以觉察的哭腔：“就已经决定是她了吗？”
按照江诉的粗心程度，这点哭腔在平时，他完全不能察觉出来，但是今天，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于是江诉说：“是。”
“你放心，公司还是你的，股票，期权，等你毕业的时候，都转给你。”
江小九微微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要这些。”
“没别的选择。”江诉说，“我只能给你这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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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没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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