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也在注视着他。
曾经对涅索西的印象逐渐模糊,他坐在办公桌后,宛若陷入了思考般沉默。
他已经快忘了涅索西这个人了。
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五百多岁了,因为长时间的暴躁期折磨,他的身体远比普通虫族还要差上许多,可饶是如此,在虫族之中,他的年纪依旧是最为年长的以为。
毕竟很少有虫能在暴躁期中坚持五百多年。
如果不是突然想起什么,拉斐尔也不会让涅索西进来。
“涅索西,好久不久。”
他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一百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
涅索西很平静:“托你的服,我还活着。”
说完,两虫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寒暄?
涅索西其实与他没什么话可讲,当初选择抛弃他的人就是拉斐尔,他没有怨恨,只是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而拉斐尔也不会在乎一个抛弃的同伴,他虽然救了涅索西,可教导涅索西的虫是那些早已死去多年的同伴,所以他与他之间,除了有个救命之恩在,几乎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多年掌权的虫族,拉斐尔还是打破了寂静:“既然活着,那就留下来吧。”
他说:“如今基地的虫族已经不多了。”
“听说你带回了一些同伴?”
拉斐尔又问:“最小的年纪只有二十二岁,是吗?”
“是。”
拉斐尔摩挲着掌心的钢笔,冰冷的笔尖泛着锐利的银色光泽。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突然起身绕开了办公桌。
也是这个时候,涅索西才看到他的下半身,赫然是一条长长的蚰蜒躯体,两侧生长着大量足肢,背部有猩红斑纹,宛若狰狞的复眼,长时间看着,竟生出了眩晕之感。
涅索西神情茫然了片刻。
“你的身体?”
“不过是暴躁期的变化而已,虽然无法逆转,但总好比过失去理智。”
拉斐尔轻描淡写的解释:“相比较其他虫族,我的症状还算轻的。”
毕竟他活了五百多年,身体要说没什么变化那是假的。
涅索西骤然想起那些被关押在地牢中的虫族,因为暴躁期不断疯涨的贪欲、食欲和厮杀之欲,他们对领地的感知非常强烈,绝不会允许有第二个虫族出现在自己的领土之中。
他也曾经历过几次暴躁期,很清楚在这期间的痛苦。
如果不是莉莉安的出现,他或许也会和拉斐尔一样,在漫长的生命之中,感受痛苦,等待死亡。
“涅索西。”
拉斐尔走到他面前:“你带来的那批虫族,太年轻了。”
出于对曾经同伴的善心,他只是提醒:“太年轻的虫族,会被盯上。”
涅索西当然知道。
事实上,在他找上拉斐尔之前,莫奈等虫因为年纪的原因被盯上。
即使有蝶族的帮助,可他们仍有几位被调进了蛞蝓族的驻地,因为是光明正大的调派,蝶族无法出手干预,所以他们至今为止都无法离开。
最重要的是,涅索西接到消息,莉莉安所在的巢穴被盯上了。
又或者说……所有与他们有关的虫族都被盯上。
要知道,基地内已经数十年没有新增虫口了。
而莫奈这一批虫族的出现,无异于在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是流落在基地之外的雌性。
为了找到那位雌性,他们将付出一切。
大量黑卫军被送出去,而涅索西身为捡虫的当事虫,更是三番两次被其他虫族干扰。
纵使蝶族也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好奇而对他多加关注,更别提其他族群的虫了。
涅索西需要破除这个困境。
因为莉莉安不能一直生活在布鲁克的地下室。
在虫族的心里,虫母应该生活在更好的地方。
为此,他主动找上了拉斐尔。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涅索西对拉斐尔如是说。
隐于黑暗的角落之中,潮湿的基地入口处,黝黑的水面惊起一点波澜,黑卫军们驻守巡防至此,脚步轻浅。
“你们说那些虫族到底什么情况?”
“你是指哪些方面?”
“就是雌性啊,你看他们的年纪,最年轻的也才二十二岁,绝对是二十年前被雌性生下的,所以……”
黑卫军们啧啧两声:“陆地上绝对有一个雌性没被找回来。”
“可是他们一直说没有。”
其中一名虫族压低声音:“听说乔纳顿首领那边一直在拷问,但都没问出什么,而且虫族数量稀少,他们也不能对新来的虫族动手,所以就一直僵持不下。”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如果真是故意的,那岂不是眼睁睁看着雌性在外面吃苦?”
“最近异虫又开始活动了,如果雌性被抓走改造成异虫该怎么办啊?”
这群虫族一边聊着,一边关注着周围的动态。
倏忽之间,一道破水声响起,宛若惊雷引起了虫族们的注意,他们下意识看向那个深潭入口,却见水面之上波光粼粼,纹路一点一点荡开。
有什么东西闯入了!
意识到这里,虫族纷纷拿起手中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
“咦?”
其中一个虫族在搜寻异常期间发现了镶嵌在头顶洞穴之上的深红物质,以他的视线,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宛若熔炉般猩红凸起的血管。
尽管它一动不动,可他莫名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野兽蛰伏等待着露出獠牙,而他这个猎物却全然不知。
他还想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头顶那如血肉般略显扭曲的怪物猛的扑到他的身上,躯壳犹如透明的水不断渗透进他的躯壳,轻而易举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身侧的同伴已悄无声息被寄生了。
当那男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了手臂,看见了虫母身边虫族同样的躯壳。
“他”隐秘的勾起唇角,狰狞潜伏的野兽发出了无声的笑,尖锐的犬牙在口中一闪而过,诡谲而又隐秘。
被寄生的虫族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扑通一下,以头抢地。
虫族:?
同伴们回头看着被寄生的虫族,头顶也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诺尔诺德,你没事吧?”
“可是发生了什么?”
同伴们纷纷围了过来。
“诺尔诺德”浑身僵硬的看着这群陌生的虫族,只觉得汗毛竖起,宛若惊弓之鸟。
同伴们注意到这一幕,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追问之下,“诺尔诺德”才用嘶哑的声音指向头顶:“我……没事……”
“就是……被……头顶的水滴吓到了。”
小怪物努力让自己和这群虫族一样,甚至翻阅躯壳原主人的记忆,用自己不熟悉的话语,试图隐藏自己的身份。
同伴们沉默两秒。
就在小怪物浑身发毛,无声无息从躯壳中钻出几条猩红尖锐的触手之际,同伴们又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就这?”
“区区一滴水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你也太逊了吧?”
“没事就行,赶紧起来,我们还要继续巡逻。”
闻言,小怪物缓缓缩回伸出的触手。
他起身,跟在这群虫族背后,观察着这群虫族的走路姿态,慢慢的,一点点纠正自己的躯壳,直到彻底熟练。
等到同伴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如同正常虫族一样可以走路了。
无虫知晓,一个未知的存在已悄无声息的潜入基地。
涅索西走出猩红蚰蜒的驻地,回头看了眼面前的巢穴建筑,那是一个巨大的,宛若溶洞一样的住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房间,只有中间那扇门,才住着基地的首领拉斐尔。
他寻求拉斐尔的帮助,却被他拒绝。
当然,这一切早在涅索西的预料之中。
实际上,这次前来,涅索西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记下猩红蚰蜒的驻地巢穴地图。
他记下地图,刚回到蝶族驻地,就被梅菲尔德叫到身边。
作为蝶族的首领,梅菲尔德清楚知道每一位蝶族同伴的动向,对于涅索西找拉斐尔寻求帮助的事,他非常不解。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梅菲尔德看着面前的同族。
实际上,涅索西的年纪比他还大,因为他是出生在后百年的蝶族。
他不能理解涅索西的行为。
涅索西抬眸,动作缓慢而又优雅,宛若山巅之雪缓缓融化一般。
梅菲尔德也很优雅,但他的优雅更像是贵族,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矜持与贵气。
涅索西回答:“我找他,是被动。”
“你找我,是主动。”
梅菲尔德惊奇地看着面前的涅索西:“所以……你找拉斐尔的最终目的,其实是找我?”
“如果你主动上门,就意味着你是在求人,可若是我主动找你,便是我求你……”
真是聪慧。
他没想到,在野外生活这么长时间的虫族,居然还能拥有如此敏锐的思维能力。
“行吧,你确实成功了。”
“现在是我有求于你。”
梅菲尔德非常淡定:“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找拉斐尔,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你们身边那个失踪的小未成年吧?”
闻言,涅索西瞳孔一震。
“可别这么看我。”
梅菲尔德笑:“你们以为……自己把他藏得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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