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安静，没有回应。
又装死。
泛着荧光的房间中，那条黑红交织的锁链异常的突出，无法触碰，但被锁住的本人动动脚能感觉到明显的拉扯感。
江愿时双腿交叠，被拴住的那条腿在上，锁链因动作悬在半空摇曳，主人公转转脚腕，意外发现锁链竟未贴住皮肤，锁链和皮肤之间还能戳进一指。
他伸手指，在戳进去的瞬间，链条咻地一下溜走了，跑得比蛇都快。
江愿时一言难尽地望望四周的墙壁：“说真的，我时常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这样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Z01。”
“您好宿主，我是Z01。”
“哦，没出bug也没出病毒啊。”
“……是的。”
“那你刚刚干什么的？”
“……”
江愿时抓抓头发，重重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装哑巴的生物，有嘴不用不如捐了。”
“……”Z01，“我……”
“打住！刚刚给你解释的机会你不说，现在也不需要了，反正也都是那些官方的废话。”江愿时抬手示意对方闭嘴，“那么我们直接快问快答，十秒没回复就下一个，我赶时间。有异议吗？你有也没用，不回答就再见。”
Z01：“……”
“第一个问题，你方才认同了我的瞎猜，云卿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他是如何知晓另一个世界我的游戏的？是小说世界成真后会和人类世界产生联系，还是我的世界也是小说世界转变，请问前者还是后者？”
江愿时总是这样，总是能出乎Z01的意料，永远不在分析结果范围内。
没有回应，江愿时静静等待，如果Z01不回答，证明起码他的猜想存在合理部分，多少无所谓，反正对现在的任务没有影响。
江愿时本想着直接询问对方，但按照Z01的规矩，对于非合作者，对方大概率不会跟他解释。
然而出乎江愿时意料的是，他的耳边响起“数据正在分析中”的声音，并自行在墙壁上亮起倒计时，10、9、8……
在数字变成1时，墙壁亮起两个字：“前者。”
江愿时：o
Z01开口：“您给予的时间很合理，正好去开启上级权限。”
江愿时：“不是说开不了吗？”
Z01：“但您需要答案，感谢您的提问，如果不是您，我从未发现原来上级数据库侵入到查询结果只需10秒钟。”
江愿时的脸开始扭曲，怎么感觉Z01变异了？
“Z01，你没被什么bug还是病毒感染吧？”
“没有，您为何这么问？”
“你的规矩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愿时疑惑不解。
Z01：“我并未违背规则，引导宿主手册中第3条：在合理手段下，尽可能为宿主答疑解惑。”
“然后你去入侵自家公司的数据库？”
“穿书局及部门只是说权限不足不可查阅，并未说不可以入侵。”
“你还挺会玩文字游戏的。”江愿时挠挠头，“那我现在也不是你宿主，你解答是为了什么？”
Z01：“为了回答您的问题。”
又绕回来了，江愿时感觉脑子痒痒的。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跟你不是合作关系，你此次出现提醒我的目的是什么？”
Z01：“如果这样说，我们某种程度上算是合作关系，因为这个世界同时出现了两位任务者，且角色相关联，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想两位合作是最优解。另外演算中显示您极大可能会问同世界宿主共存问题，这里的回答是：bug，且无法修复，上报信件因不明原因被拦截，我的邮箱目前处于坏死状态。”
“所以这也是你同意云卿投诉的原因之一。”
“是的。”
对方这么认真诚恳，江愿时突然有种疲惫感，果然心里想太多就是容易累，索性直接问：“那你来提醒我，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异常，担心我失去意识彻底变成江源，到时候影响云卿的任务是吗？”
Z01直言不讳:“是的。”
果然，得到答案的江愿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宿主……”
“那我还有个问题。”江愿时反应过来，“你要说什么？”
Z01疑似想再说什么却回答：“您先问。”
江愿时“哦”了声，顺势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你之前说系统唯一的驱动力以及情感源头是食欲，就说明着系统有吃东西的需求，可你曾经说系统不需要吃东西，两者自相矛盾，请问系统所谓的食欲是否与我认知的真实食物无关，是否指代生物的灵魂或者其他。”
Z01吐出两个字：“是、是。”
江愿时已经习惯Z01这种简单粗暴的回答方式，他枕着枕头，隔着墙耳边还能听到云卿和B33的谈话声，眼睛盯着游走的代码，喃喃自语：“系统不用吃饭，但吃灵魂……”
江愿时望着天花板出神，半天翻身侧躺着，一只手伸出床沿耷拉，指尖有意无意地蹭着冰冷的地板好半天他问：“所以……你刚刚是想吃了我吗？10秒钟。”
10
9
8
……
江愿时放弃默数，已然知道答案。
他闭上眼，周遭一片安静。
“很抱歉，我无法给予正确答案。”
江愿时闭眼说：“过时不候，再见。”
“但还有1秒。”
江愿时睁开眼坐起身，侧头一看，墙壁上明晃晃一个大写的1，而且每面墙都有：“你……”
说到一半，他感觉右手一阵拉扯感，他抬手抬不起，转头看，Z01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没有准确的答案，我想也许这出于本能。”
黑红色的链子如同藤蔓悄然缠上江愿时的手腕，一圈又一圈。
“……”
江愿时沉默很久，垂眸看着手腕没有说话，但Z01继续开口：“您还有问题吗？”
江愿时摇摇头。
Z01：“好的，那么该我了。”
一时间位置颠倒。
但Z01并非提问：“方才我的话没有说完，我突然找您确实出于任务目的，但这是在您问完这个问题后我分析出的最可能答案，按照人类话语应该是这样说——”
“说实话，我来找您的当时没有目的，只是下意识地跟随您，进来后才意识到我跟您进来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出去。”
“因为我不想，待在您身边这个行为让我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怎么还是那么拗口。
江愿时轻笑了一声，神情复杂，小声说：“真搞不懂你。”
Z01认同道：“是的，我也搞不懂自己，也搞不懂您。”
江愿时一下子倒回去说：“后面那句可以不说。”
“好的宿主，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嗯？嗯……遇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吧，顺其自然吧，江源上身等于一个身体两个灵魂，只要我没被弹出去，我试试能不能握手言和？”
“宿主，不是这件事情。”
江愿时一愣：“还有别的事吗？可云卿那边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啊……也许现在得先搞点钱，不然江源和云卿都活不下去，还有云卿的回程票钱……”
“宿主，我是指未来任务完成，云卿和B33再次绑定后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等新系统来啊。”江愿时眼神清澈，显然是脱口而出的话，Z01沉默一下提醒道：“补位的系统……”
“啊！我懂的。”江愿时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打包票道，“你放心，你好不容易解绑的，我不会跟你绑定的，到时候实在不行我让B33给我打个申请，看看能不能让我停滞片刻，等等新系统或者拜托B33拉个新人带带我。”
Z01：“…………”
江愿时发现对方又沉默了，并且墙壁上的代码也全部静止。
又怎么了？我也每说错话吧。
江愿时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他不说话。
空气就这样十分安静。
门外云卿的声音响起：“奇怪，江源呢？B33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B33回答：“应该在卧室。”
云卿：“这样啊，那就先不打扰他了，但哪里有浴室啊，我想洗个澡，身上臭臭的。”
B33：“……浴室和厕所分开的，厕所在您左手边，浴室在江源卧室里。”
云卿：“那只能等等了，但他什么时候醒啊？睡着没？”
江愿时听着外边的动静，准备起身出去，但忘了手还被拴着，被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拍拍虚拟的链子不管用又拍拍地板、拍拍靠得最近的墙说：“诶，Z01，放开我我要出去。”
没统回应，但链子缠得更紧了。
“我听到卧室有声音诶，是不是没睡啊，我去敲敲门？”
云卿的脚步越来越清晰，江愿时无奈地拍墙：“你还想说什么，赶紧的，趁我现在着急，没准什么都能答应。”
“那您解绑后会和我绑定吗？”
“这个时候你倒积极了？”江愿时翻了个白眼睛，轻哼一声，“你先放开我，不然免谈。”
锁链不情不愿地0.5倍速退下。
江愿时摸摸手腕，站起身，没说话直接去开门，发现门上也有乱跑的代码，眼熟的锁链跑到门把上紧紧缠绕。
拧不开。
江愿时：“你耍赖？”
Z01：“您也耍赖。”
江愿时挑眉：“可明明是你自己要解绑的，又不是我，说到底我才是最惨的吧，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谁都不要，你现在还来绑架我？”
“……”Z01无言以对。
门把上的锁链慢慢退开。
“对不起，是我的判读失误。”
“现在发现我的便宜好用？还是发现对比下来，我更听话点？”江愿时开玩笑道。
Z01认真回答：“不，是我对您的要求太多严苛。您不需要听话，您是您就好。”
江愿时有些惊讶：“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Z01又装起死来。
江愿时叹了口气伸手开门，在他触及把柄时耳边响起呢喃：
“或许需要被绑架的是我，在您与B33、和那个宿主交谈而遗忘我时，我感到了……食欲。”
“突如其来的食欲驱使我去吃他们，还有您。”
“如果吃掉他们，可以让我去除燥意；吃掉您，可以让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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